这一睡,直接睡到了幕晚时分。
还是被街上的喧哗声给吵醒的。
身旁空了大半,慕寒已然不知去处,我心下忽地一紧,猛地坐起身,四下里扫了一眼,发现他的衣服也不在,心里凉了大半截,忙起身穿鞋子想要去寻他。
可刚一打开房间,就对上了站在门口的慕寒。
他看着我愣了一下,上下打量我一眼蹙眉道:“你怎的这般慌张?竟然连外衣未穿?”
我一愣,低头打量自己一眼,这才发现自己着急之下,竟然汲了鞋子穿着中衣就往外跑!
我摇了摇头,松开门框转身往回走。
他关了房门跟了进来。
我脱了鞋子,盖着棉被在床上坐下,他走过来坐在床边,伸手覆在我额前。
“你脸色怎的这般不好?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蜷着腿低着眉摇了摇头。
他叹了口气,望着我没有说话。
屋子里安静的厉害,街上的喧闹声伴着风涌进来,我吸了吸鼻子,瓮声道:“我以为,你又不告而别。”
他明显僵了一下,须臾才拉起我的手,望着我声音低缓道:“我以后不会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有些想哭。
鼻子一酸,眼眶就湿润起来,我不想他看见我哭,便伸手扑进他怀里,抱住他。
他叹了口气,轻轻拍着我的后背,缓声道:“是我不好,我以后都会了……”
我抱着他半晌,直到控制住了眼泪,这才松开了他,在床上躺下拉着被子盖过头顶。
他轻笑,揉了揉我的头发道:“听小二说,城中有花灯会,你同我去瞧瞧可好?”
我眨了下眼睛,方才拉下被子瞧他:“当真?”
他点了点头。
……
用过晚膳后,客栈里的人齐齐朝着城中去。
我们四人跟着人群往城中去,心下唏嘘,亏我晚膳时还问小二花灯会在哪儿举行,小二笑着道,这客人都是要去花灯会的,届时只需跟着人流走就是了。
想来,这小二诚不欺我!
约莫是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总算是到了地方。
我在墨羽宗长大,乌霞镇从来没有花灯会,乍一看见满大街的花灯委实震撼的紧。
街上人流涌动,四下里都是人,好几次我被人流冲散,慕寒找到我时,无奈地叹了口气,为了怕我再丢了,拉着我的手往前走。
跟在他伸手,看着他欣长的背影,心下莫名的安心。
花灯会委实热闹的很,街道两旁琳琅满目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玩意。我们一路逛过去买了不少小东西。
又走了片刻,就瞧见不远处有个搭建的临时高台,高台依着两根粗大的柱子搭建,高台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在距离地面四五丈高的位置挂着上下两层花灯,每个花灯上下面都挂着一个信封似的东西。
随着柱子下的壮汉拉扯绳子转动齿轮,那花灯也随之转动起来。
我瞧着奇怪,与慕寒道:“这店家是搞什么名堂?将花灯挂的这般高做甚?”
话音刚落,一旁的老者便道:“一看两位就是第一次来江关郡吧?”
我与慕寒对视了一眼,方才盗:“的确是第一次来。”
那老者捋着灰白的胡子道:“花灯会是江关郡的特色,每年举办一次,一次三日。你可瞧见高处的花灯了?”
我点了点头。
他又道:“这一共是三十个花灯,每个花灯下面有一个信封,但只有其中一个花灯下面的封信里是有字的,谁若是能用飞镖恰好打下那花灯下的信封,店家便赠送一盏长明灯,那长明灯可燃十年不灭,据说是神明保佑,得灯者可平安富贵,心想事成。若打不下信封或是有损坏的皆要付二十两银子,打下信封是无字的,需付十两银子,但店家会赠送一盏花灯。”
我点了点头,再度望向半空中的花灯:“听着倒是有些意思。”
慕寒点头,“的确有些意思。”
那老者捋着胡子道:“你们二人既是头一次来,大可试一试。赢了有花灯,输了也不无妨。”
我点点头,抬眸问慕寒:“你可能打的中?”
“可以一试。”
他声音温润,听不出是有底气,还是没底气。
如今是夜里,视线本就不大好,纵然我自幼习武,视野好一些,顶多也就只能打个信封下来,至于有没有字,却是两说。
待我们走上前去,那店家将规矩同我们说了一遍,又道,每人只有一次机会,若是一次打不中,就只能等明年再来了。
我应了声,拿了飞镖站在指定的位置,饶是我自认为心态好,却还是有些紧张的。
此处临近河畔,偶有和微风吹来,吹得花灯来回晃动,下面的信封也来回晃动,人肉眼就只能瞧的见那信封,却是瞧不见那绑着信封的线。
高台下为了不少的人,有等着上来打花灯的,也有来瞧热闹的。
这里南来北往的人,大多都是生意人,谁也不差这十两二十两银子。为此,尝试的人颇多,每每有人打下信封,或是损伤花灯时,便有一女子上去挂上信的花灯。
我与慕寒拿着飞镖足足排队了一炷香的时间,方才轮我我们。
偏不巧,轮到我的时候,风竟然大了些,吹得那信封摇晃的厉害,四下里的人议论纷纷,都认为我打不下信封来。
毕竟我前头几十人尝试,也不过有两人打下了空白信封而已。
“不过一盏灯而已,莫要在意。”
听见慕寒温润的声音,我侧眸望了他一眼,笑着点了头。
待那边敲了锣,我盯着摇曳的花灯运足了力气,手中的飞镖“嗖”地一声飞了出去。
我瞪大眼睛,视线紧盯飞镖。随着信封飘然落下,四下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一女子飞身接住了信封飘身落下,将信封递给店家。
店家稍稍抬了手示意四下里的人安静,待欢呼声落下,放下打开了信封。
我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瞧着,可失望地是信封里什么都没有。
四下里一片唏嘘,也有不少称赞我的。
有小厮过来领我过去交银子领花灯,我有些悻悻,那小厮笑道:“能打下花灯的信封也是厉害,姑娘委实是这五年里唯一一个打下信封的女子。”
我心情这才好了些。
可刚走到交银子的地方,就听见一声锣声,我猛然想起在我之后的是慕寒,忙抬眸去看,只瞧见一个信封正缓缓飘落。
人群中响起一片欢呼声。
那女子飞身接了信封下来时,我紧张的呼吸都忘了。
四下里安静下来,人人屏息以待。
店家接了信封道,“将将那位姑娘打下了信封,这位公子也打下了信封,如今只看这位公子能不能有幸打下有字的信封了。”
他这一说,我心里越发紧张,大气也不敢出。
人群中有人催促店家快些拆开,不要吊人胃口。
店家笑呵呵地拆开了信封,紧接着神情一惊,瞪大了眸子,难以置信地将信封内写了字的纸拿给众人看。
所有人似乎被定住了一般,好一会儿才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那店家亲自下来将慕寒请了上去,又着人去取花灯。
他道,老朽办了大半辈子的花灯会,二十年来,仅有三人打下了有字的信封。
而慕寒,刚好是那第三人。
不多时,便有人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托盘过来,那托盘上放着一个红木盒子。店家对慕寒道:“这是公子的奖品。”
话罢打开来,里面是一盏尚未点燃的花灯。
那店家又道:“劳烦公子与老朽移步台后。”
慕寒抬脚往前走,我欲跟上,却被店家拦了下来。
“姑娘,这心愿只可他一人知晓,你若跟去,就不灵了。”
慕寒停下来,走回我面前对店家道:“无妨,让她跟着吧。”
店家愣住,我摇了摇头,笑道:“不了,我在这里等你。”
从慕寒进去到出来,不过是片刻时间,我原本想问他写了什么,但心下略一寻思,便打消了念头。
那花灯虽是漂亮,却是瞧不出与寻常花灯有何差别,去城中最高的灯塔处挂花灯的时候,我与慕寒嘀咕,这花灯真的能燃上十年么?
那店家听见了我的话,有些不悦地道,老朽活了快五十年,还不至于欺我一个女娃。
我忙笑着赔了不是。
不过店家诚不欺我,这那灯塔的顶层,委实只有两盏灯,我好奇是谁人这般厉害打下的,可店家却是丝毫消息不肯透漏给我,只说这是旁人的隐秘之事。
待那女子飞身上去挂了灯,我望着那三盏灯略有所思。
待众人散去后,我同慕寒方才开始往回走。
快到客栈时我与慕寒道,那飞镖倒是精致,若是拿来当暗器,想必是极好的。他笑道,你若喜欢,我让人专门给你做出一套来,必定要比这个精致许多。
我寻思着好好练一练飞镖,下次瞧见夏侯子煜说不定能一招之内要了他性命,当即便欢喜地应下了。
在花灯会上我们被人群冲散后,就再未见到小家伙,为此一回到客栈,我就向小二打听左翼和小家伙回来了没,小二告诉我说,他二人已经回来已有大半个时辰,如今怕是睡下了。我这才放下心来,抬脚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