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
话罢,他顿了顿,又说:“左翼是我北燕的禁军统领,借此机会会一会他,倒也是好事。”
我笑了一下,道:“你是北燕皇子,他是禁军统领,的确应该好好会一会,也好知晓是敌是友。”
他笑了一下,语调有些奇怪:“此人,怕是不能是友了。”
我楞住。
他道:“你切要记住,万不可信任他,也切莫要让他发现你的秘密。”
我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方才道:“你跟韩不离说的话几乎一般无二。”
他笑起来,“许是英雄所见略同。”
我笑了笑,他又道:“此去幻界山,怕是会生出旁的事情来,我教你个术法,如此,若有事情,也会方便些。”
我应了一声,瞪大眼睛问他:“什么术法?”
他笑起来,伸手覆上我的脸道:“你若要这般看我,只是传音之法,并不是什么厉害的术法。”
我唔了一声,点点头。
——
这术法倒是不难,半盏茶的功夫便能学会。
慕寒许是累的紧,躺下之后闭着眼睛不消片刻就睡了过去。
他长得俊美,就连睡觉的样子瞧着也是好看的,且没什么坏毛病,睡得相当安静。
我脑海之中乱七八糟地想了大半个时辰,方才迷迷糊糊睡着了。半梦半醒间,似乎听见慕寒起了身开了窗,可我委实困的厉害,实在是睁不开眼,意识很快就模糊起来。
——
翌日一早,我被慕寒喊醒时天已然亮了大半,窗户半开着。
慕寒率先下了床,动作优雅地穿上衣衫来到我面前,我正迷糊着,就听到他:“穿衣吧。”
我嗯了一声,尚未睁开眼,慕寒就伸手来拉我,我一惊,瞌睡虫瞬间去了大半,惊诧地睁大眼睛瞧着他。
“我……我自己来。”
“也好。”
他转身走到桌前,将衣服拿来给我,是一套崭新的青色衣裳。
“可还喜欢?”
我笑了笑,收回目光,伸手拎起衣裳,心头不有溢出一抹暖意。
慕寒似乎很喜欢给我送衣裳,从在墨羽宗的时候便是如此,如今亦是。
可如今这件衣服却是比以往的都漂亮,也比以往的都复杂,委实我是个女子,却也不晓得这些丝丝络络要如何弄。
他见我迷茫地望着衣服愣神,轻笑一声走过来,从我手中拿走了衣裳,如玉的手指微动,动手为我穿起衣服来。
我愣愣地坐着,活了十多年,如今还是第一次有男子为我穿衣,还是我心心念念的人,一时不由得愣住。
我望着他的脸出神,看他认真地为我绑那些丝丝络络,又眉眼温柔地为我束好腰带,心下霎时间似有暖流涌过。
“慕寒。”
我忍不住开口,从小到大,我未曾见过爹爹为我娘亲穿衣,就连听都未曾听过,如今自己亲身体验,若说不激动,那是假的。
诚然。我身为女子委实是个没出息的女子。明明知晓我与他之间隔着千山万水,也分明知晓我不该同他抱有什么期待,可此时此刻,我却想赖着他。
慕寒抬眸看了我一眼,冲着我温柔一笑,那笑容明亮,霎时间就晃了我的眼,我心下一颤,问:“我能抱抱你吗?”
虽是同床共枕躺了一夜,却是诸多顾忌不敢跨出哪一步,亦是不敢跟他在靠近一分,生怕靠的太近日后会伤了自己,可现在,即便是是日后遍体鳞伤,我也想要靠近他。
他微微笑着伸手将我涌入怀中。
我伸手环抱住他的腰,在他怀里蹭了蹭,深吸了一口气,心下满足的不行。
他低笑道:“真好。”
我闭着眼睛附和:“嗯,真好。”
——
待我和慕寒收拾完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小家伙和左翼正在客栈的一楼喝茶。
抬眸看见我身旁的慕寒时,两个人皆是愣了一下,小家伙的接受能力倒是强,似笑非笑地冲着我笑了笑,没有说话,那左翼是认识慕寒的,站起身似乎想要行礼,被慕寒拦住。
得知慕寒要与我们同行时,左翼愣了一下,拱手向慕寒说了些体面的客套话。
在客栈用了早膳,又打包了些干粮后,方才继续赶路。
——
出了永安之后,再往前走便是一条长河。河两岸皆是连绵的山峦。
我们一行人雇了船夫,在河上接连行了四日,第五日快午时方才上了岸。
江关郡是个繁华的地方,算是港口,这里常年有做生意的来在这里,各种物资运来这里,又从这里运出去。
南来北往的人聚集在这里,买卖茶叶布匹,绫罗绸缎,亦或者是家具瓷器,针头线脑。
街道两边做生意的铺子多,南来北往的买卖人也多,客栈也随处可见,可待我们上门时,才发现大多客栈是满了的。
连续进了十多家后,最后总算是找到一家有客房的,却也只有两间。可我们却是有四个人,我正苦恼要不要去下一家时,那掌柜的与我道,近日这里要举报商会,南来北往的生意人多,整个江关郡的客栈怕是都满了,若非客栈的客栈刚刚走了,连两个房间也是无的。
左翼道:“既是如此,聂姑娘,我们今晚就歇息在此处吧。”
那掌柜又道,你们若是出了门,再回来怕是没得房间定了。
左翼看着我,我叹了口气点头,左翼这才于掌柜定了房间。
慕寒眉眼柔和地望着我道:“看来今夜,你又要于我宿在一处了。”
我呵呵道:“床太小,要不你跟左大人他们挤一挤?”
左翼忙摆手道:“我们床更小,三个人断然是挤不下的。”
小家伙甚是嫌弃的抬眸瞟了我一眼,“就那么一张床,你们两个人挤不下,我们三个人就挤得下了?师姐,你这未免也太宽已律人了吧?”
我呵呵干笑了两声,心下直呼要命。
连续坐了几天的船,大家都累的进,用过午膳后便各自回房歇息了。
小二领着我们上楼后,我交代他烧些热水送来。
疲惫了一路,总是要洗个热水澡才好。
小二应声后,关了房门退下去。
——
一刻钟后,小二便带人送来了热水。
待一切准备妥当,小二关门退出去时,我和慕寒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方才道:“要不,我先出去,你先洗好了。”
他动作及其优雅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笑看我道:“自当是你先。”
我呵呵笑了两声,“我先洗也是可以的……”
见他不动,我以为他没明白我的意思,忙道:“要不,你先出去?”
他抬眸望着我:“你且去洗就是,难不成还怕我会偷看?难道我在你心中就是这种人?”
我被他问的无话可说,灰溜溜地滚去洗澡。
他这话,左右我怎的答都不对,让他出去,便会被他觉得我认为他会偷看,可不让他出去……我一个姑娘家,在一个有男子的房间里洗澡,心下总归有几分不自在。
但想来慕寒到底是个谦谦君子,想必是做不出偷看这种事的,如此想着,倒是宽心了一些。
慕寒果然是君子,我洗澡的时候他一直都不声不响地在桌边坐着,直到我洗完穿了衣服出来,他方才抬眸看我:“洗完了?”
“嗯。”
我羞涩的应了一声。
他从桌边站起身来,径直朝屏风后走去,我一愣,忙转身道:“那是我用过的,你……你让店小二再换新的热水来。”
他停住脚步回头风华万千地冲我一笑,道:“我又不会嫌你。”
我嘴角动了动,“可是……”
他挑眉,“难不成你是土做的?”
“才不是!”我下意识地反驳。
他笑起来。“既然不是,那你怕什么?”
我呆望着他,尚未想好措辞,就瞧见他冲我笑了一下,转身走进了屏风后,我一惊,下意识地想要拦住他,就听他含笑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难不成采薇你要看我洗澡?”
我当即顿住了脚步,小脸又红又热。
“谁要看你洗澡!”我懊恼地跺脚,气呼呼地转身往床边走去。
就听他笑道:“你若想看,我是允了的,你大可进来,大大方方的看。”
我被他气的头痛,伸手扶额。
我聂采薇当年在墨羽宗好歹也是个口齿伶俐的,怎么遇上慕寒就变成了这般?我真的好气。
——
在船上这几日,我都没能好好睡一觉,如今瞧见床倍感亲切,在床上躺下后没多久就睡了过去,完全忘了,慕寒还在屏风那边洗澡这事儿。
半梦半醒的时候,我听见慕寒含笑的声音。
“聂姑娘,可否给在下腾出些位置,在下……也委实有些累了。”
我睁开眼就对上他含笑的眸子,他穿着一身白色的中衣,墨色长发披散下来,瞧着倒是养眼的很,我见他眉眼笑意浓郁,困惑的眨了眨眼睛,顺着他的目光往自己身上瞧,方才察觉自己竟然斜着身子抱着被子占了整个床。
当即脸一红,松开被子往里靠了靠,给他腾出地方来。
他笑了一声,在我身旁躺下,又将被子整理好与我盖上,方才说了句:“睡吧。”
我本就困的厉害,虽被他弄得精神了些,可到底还是困的,嗯了一声,闭了闭眼睛,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