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见着初逸辰萧瑟的背影,闪进了黑色的宾利慕尚之中,我心下紧紧地抽了抽,情不自禁得迈开脚步冲了出去。
“大小姐,你来了!”沛沛的声音很尖儿,很多人的目光都向我的方向洒过来,我相信坐在车里的初逸辰已经看到了我,即便他没有看到我,也听到了沛沛喊我的声音。
就在我一步一步靠近那辆宾利慕尚的时候,清清楚楚得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发出极度清冷的命令,“开车!”
宾利慕尚迅速发动了引擎,眨眼的功夫车子就已经消失在拐角处,直到人群散尽,我仍然愣愣得站在原处,半点也挪不开步子。
我不知道初逸辰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初逸辰要去哪里,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开了豪车、出手阔绰,也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我只知道我真真切切得对他动过感情,又彻彻底底得失去了他!
我从垃圾箱里把咖啡机取出来,还记得我第一次去他家的时候,就是用得这台咖啡机为我冲的蓝山咖啡。
可现在咖啡机的零部件都已经被摔了出来,就像我跟初逸辰之间的感情,已经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抱着摔坏的咖啡机跑了好几个修家电的地方,可能是这个咖啡机的型号有些特殊,坏掉的零件完全找不到匹配的。
我很想知道初逸辰去了哪里,即便我跟他再也没有在一起的可能,可是我不想永远都没有他的消息。
我不敢再拨通他的电话,只能迂回得拨通了沛沛的电话,“沛沛,初逸辰有没有说他去了哪里?”
“大小姐,我们都问了,可是初经理没有说啊!你看他开得那个车,好像是发了大财,还有初经理给我们的劳力士好像不是高仿的哎!对了,大小姐您跟他关系那么好,他都没有告诉你去了哪里嘛?”
看来初逸辰是想彻底得与棠县断了关系,同时也是想跟我有个彻底的了断。
我挂断了沛沛的电话,从通讯录里翻出初逸辰的号码要拨过去,却又在接通之前给挂了。我知道这是我与初逸辰之间最后的联系,我想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却不想被他知道我有多挂念他!我冲到楼下的超市用公共电话拨了过去,那边竟然传来空号的信息。
外面的空气很冷,风吹过来像是刀子般刮的我脸生生的疼,从超市走回去这几步路,我不知道用了多长的时间。
我回到家就发了高烧,一天一夜也没有退烧,迷迷糊糊的我似乎看到初逸辰在照顾我,慢慢清醒过来之后才发现坐在床边的是袁临君。
“晓凉,你终于醒过来了,太好了。烧也退了!”袁临君的声音里全是喜悦,他用手背试探着我额头的温度,眸子里全是关切。
“初逸辰呢!”我下意识得脱口而出,却猛然发现这是我极度渴望之下产生的幻觉。
“晓凉,你流产,你高烧,那个男人都不能陪在你的身边。可是你的嘴里念念不忘的,还是他的名字!初逸辰他已经离开棠县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袁临君两鬓青筋暴跳,如果不是我刚刚退了烧,他一定会把我拎起来,摇晃到我清醒过来为止。
“对,他已经走了,我知道……他已经走了。”我的眼神空洞,只是絮絮得重复着这几句话。
“晓凉,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你看了以后可能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袁临君把电视打开,棠县频道正在播放新闻,莫家酒店食物中毒,查处大量霉变食物。“酒店的顾客要大量的赔偿金,相关部门也要进行查封和罚款,而且莫家一号二号酒店都有偷税漏税,被一并查了出来。莫南山流动资金不够,抵押了房产,还是被抓了起来。”
“我说怎么三号酒店的业绩很难赶上一号二号酒店,原来是马无夜草不肥。莫南山杀了我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们终于得到报应了。”
我垂着眼帘,自言自语,我的目的终于在袁临君的帮助下达到了,可是心里充满的却不是复仇的快意,而是难以释怀的疲惫。
后来,我去监狱里看了莫南山,他再也没有了西装革履的英气,胡子邋遢的,换上囚服整个人都没了精神。
我把听筒摘下来,目光呆滞得盯着他,“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莫南山狠狠地一愣,旋即就像是明白了一切,沉声开腔道:“我原以为是袁家,没想到是你!”
“没错,是你的亲生女儿,我原本想杀了你的。可是后来想想还是让你苟且活着,更加能够静思己过。”
他为了三家酒店才跟我妈在一起,又偷偷背着我妈找了别的女人,这还不算,他还嫌我妈碍事而痛下杀手。
这个男人不是我爸,而是我的杀母仇人。
莫南山恍然明白了一切,他的声音颤颤巍巍的,“是那个姓吴的,告诉你的?”
“没错,吴姨不愿意临死都带着愧疚,所以她把一切都告诉我了。莫南山,十年前的事,你可真能做得出来啊!”
杀害重病的妻子,就是为了把小三娶进门,可惜十年的时间太长了,别说犯罪证据就连蛛丝马迹都很难寻到了。要不然,莫南山应该给我妈陪葬的。
“晓凉,爸错了。是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莫南山忽然像是醒悟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得隔着玻璃窗跟我哭诉,好像真得很后悔他的所作所为。
我原本以为这次见面是场激烈的争吵,却没想到莫南山会声泪俱下得与我忏悔,有些窒息的感觉,逼得我不得不结束这次会面。
“莫南山,你不是我爸,我没有你这样残暴不仁的爸!”
即便他在牢里呆上一百年,我都没有办法原谅他谋害了我妈的事实。
从监狱里出来,袁临君买了大束的蝴蝶兰陪我去了墓地,我俯下身子用手指摸着她年年不变的容颜,她怕是因不知道莫南山的残酷和欺骗,才能笑得那么自然。
“或许,莫南山从来没有爱过我妈,他为的只不过是那三家酒店。悖入悖出,算计来的也会被别人算计回去,没有爱的婚姻是多可怕。”
我在说莫南山跟我妈,其实也是在隐喻自己,没有了初逸辰,我不敢再想象婚姻这两个字。
“晓凉,我已经跟莫晓暖摊牌了,我不会再跟她有任何瓜葛,也不会跟除了你之外的所有的女人有瓜葛。我知道你找到我是为了复仇,可是你相信我给我点时间,那个人会在你的心里一点点剔去的。”
袁临君向我的身边靠了靠,紧紧地按住我的肩膀,随后又对着我妈的墓碑深情款款得道:“阿姨,我跟您保证,我会用我的生命好好地保护晓凉,再也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袁临君在我母亲的墓碑前,信誓旦旦得保证会用生命好好地保护我,我原本以为这就是个冠冕堂皇的许诺而已。
却没有想到他这个许诺,很快就变成了事实。
从墓地回来,我的心情很不好,袁临君说城东开了家新的咖啡店,进口的蓝山咖啡味道不错。
我听了以后觉得蛮奇怪的,棠县的经济虽然发展的不错,可是因为蓝山咖啡太贵又难以买到纯正的,所以星巴克都没得卖。我们这个小县城,连星巴克都没有,却有人卖蓝山咖啡,老板脑袋是秀逗了。
我来到咖啡店的门口,发现上面的匾牌赫然写着君凉咖啡厅这几个字,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这咖啡厅是你开的?”我双手随意得插入风衣的兜里,某种亏欠之情浮上心头,他的拳拳盛意我无以为报。
“这么聪明,看店名就看出来了。我专门请了人给你调咖啡,店里上了最好的咖啡机,一定比你从垃圾桶里弄出来那个好上许多。”
袁临君可能是太怕失去我了吧!我追着想去送初逸辰,他就在后面跟着我。爱情就是这样折磨人的东西,你追着别人,别人追着别人,谁也不愿意回头看看身后的,谁也不妥协,宁愿在这个怪圈里恶性循环。
“临君,其实……我努力了,可是……做不到。”我知道现在就说彻底跟他断了关系,有点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意味,可是初逸辰给我的痛,才让我真切得明白什么是爱。
虽然我跟袁临君在一起两年,我却从来都没有爱过他。
“你之前答应过,事情一结束,就会跟我在一起的。”
袁临君明显的有些失落。
“临君,我怕……我很难再爱上别人,如果没有爱,你也不介意吗?”
丑话要说在前面,如果袁临君只想要我这具躯壳,我可以用这种方式报答他。
“天冷,别再感冒发烧了,我们进去!”
袁临君温情得过来揽住我的胳膊,我不太自然得与他亲昵相拥,脚步还没有迈进咖啡厅,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无比尖锐的声音,“莫晓凉,你这个贱货,你给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