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辉的冷汗，唰地下来了。
这回可不是在心里流，而是真的从额头流了下来。
他抬手擦了擦汗，望向满屋子人的目光，登时头皮发麻。
“不，怎么会。”
“我当然有去工商局。”
“不去工商局，谁给营业啊。”
他的解释倒也算合乎情理，众人眼中的疑惑少了些。
就在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高强悠悠问道。
“是吗？”
“营业执照的名字，跟招牌一样吗？”
杨辉瞬间就被问住了。
那当然是不一样啊！
谁会把营业执照上的名字当成店铺名字用。
就那种“玉成公司”、“勤善公司”什么的。
挂在外面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大家都是偷偷印个自己满意的招牌挂上去。
反正工商局也不怎么细查。
就算查了，塞点烟酒也就过去了。
可是坏就坏在，这只是大家私下里的共识。
偷偷做是一回事，当众被揭穿是另一回事。
真要是闹大了捅到工商局去，给玉都造成了不。良影响。
就是给满局子人递烟酒都不行。
杨辉也算做了些年生意，如何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
他瞪着高强，有口难言。
“呵呵，这玉都可是淮南省的地标。”
“多少人盯着呢。”
“杨老板顶风作案，佩服。”
高强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说得杨辉都哽住了。
瞪眼指着高强，气得说不出话。
“不会吧，这个店老板还耍这种小聪明？”
“哎，我知道他们好多小店老板招牌随便印，没想到今天抓了现行。”
“这可有点惨啊，万一谁给捅出去……”
这话说的意味深长，也说得杨辉冷汗直下。
他胡乱挥了挥手，打断众人的对话。
“今天的重点不是这个。”
“不都是来看我们赌约的吗？”
“管那个破牌子干什么！”
杨辉有些气急败坏。
从来骄傲地念出自己的店名的杨辉。
终于连提都不敢提。
不得不说，高强的话对他影响还是挺大的。
而他心里也暗自决定。
等今天的事了了，就把招牌换掉。
杨辉望向门外那些目光闪烁的店主，暗自气恼。
一个个都跟疯狗似的，就盼着别人出事。
真是一点都不能松懈。
杨辉倒是忘了，自己也是这样的疯狗。
就在前一刻，还在攀咬老关来着。
他恨恨地朝门外瞪了几眼，恶声恶气对高强说道。
“还开不开始了？”
“不开始算你输。”
他这话，纯粹就是迁怒了。
刚刚因为招牌的事就惹得大家议论纷纷。
现在再一副恶人嘴脸，“正义”的天平朝着高强微微倾斜。
“什么呀，这个店主是狂躁症吧，脾气真坏。”
“被人戳到痛处了，能不气急败坏吗。”
“哎，你说假货这事儿该不会也是真的吧？”
“我看可能性很大。”
高强冷眼旁观，完全没有被支持的喜悦。
都说是众口铄金。
一张白纸上只要出现污点，就会被人无限放大。
虽然杨辉是自作自受。
但是高强也从这个细节，充分看到人性丑陋的一面。
众人的质疑，让杨辉急了。
再任由他们说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他推开众人，走到橱窗前。
用钥匙打开锁取出一块玉，对众人说道。
“白地青种、花青种那些个低档货我就不给你们看了。”
“看看我手上这个，看看。”
他把手上的玉递到众人面前。
高强定睛一看。
一只小指大小的深绿色翡翠，外镶银色底座。
玉。体内的结晶颗粒细小如沙砾。
有种被油脂涂抹后的油润。
呈现出半透明状。
从高强所了解的有限常识来看。
这个玉确实不算差的。
果然，就听见旁边的翟义平说道。
“油种？成色还不错。”
“放在别的地方可能差了点。”
“但是在南街，算是数一数二了。”
杨辉听见了翟义平的话，面露得色。
“什么叫还不错。”
“我这玉可是镇店之宝。”
“没个十万八万可不卖。”
高强看到他一边说，一边拿眼睛瞅自己。
心里觉得好笑。
自己连上千万的玻璃种都见过了。
还能被这么个小物件吓到吗？
翟义平看到杨辉的举动，也是哭笑不得。
“油种虽然还不错，但撑死了也就十万。”
“你不用特意把价格说出来，我们看得出。”
“哼，谁知道是真看得出，还是装模作样。”
杨辉阴阳怪气地说道。
他原指望用这个价格把他们吓一跳。
老关不惊讶是正常，他对玉石知根知底。
在他面前装不了逼。
可是没想到高强和翟义平二人。
无视的无视，无所谓的无所谓。
这让特意拿出来炫耀的杨辉，心里有些不得劲儿。
好在，游客们还是愿意捧场的。
“哎呀，这个翡翠好好看，翠绿翠绿的。”
“我看这不像是假的，他说要十万呢。”
“我也觉得是真的，原来老板没骗人。”
“嗯，除了乱挂招牌，还算是个诚信的。”
众人七嘴八舌，虽然中间夹杂着不中听的话。
但是总体风向又回到了杨辉这边。
杨辉对于这个结果很满意。
“听见没？”
“你们不识货，多得是识货的。”
“你觉得还有验真假的必要吗？”
高强看也没看杨辉手上的油种，他向橱窗里扫了一眼。
橱窗里有二三十件玉，有挂件、有器皿。
整整齐齐摆放在橱窗里，望过去倒算得上赏心悦目。
如果是普通人，大概根据那个油种，就会武断地认为橱窗里的都是真品。
就算不武断，也会在心里有个预判，觉得真货居多。
因为人用肉眼鉴定，除了鉴定技术的差别，还会受到个人主观意识的影响。
杨辉刚刚那一举动，可不只是单纯为了炫耀。
高强看穿了对方的意图，咧嘴一笑。
觉得这样就能影响他的判断？
也太小看他了。
高强闭上双眼，屏息凝神。
“他怎么闭眼了？”
“闭眼还怎么看，果然是抓瞎吧。”
“年轻人啊。”
身旁的各种嘲讽、疑惑、感慨声都渐渐消失。
高强睁眼的瞬间，整个世界都变了。
视线透过橱窗的玻璃，落在玉石上。
高强打算像之前一样。
看透玉石内部是否是纯粹的玉。
以及，玉中的光华。
可是，眼前的场景让他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