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强皱着眉移开目光。
片刻后，重新落在玉石上。
橱窗里的玉石从外观来看，品相不佳。
高强之所以会断定这些当中有假货。
是因为他远远望去发现没有光华。
光华，是高强判断玉的重要标准。
玻璃种的光华是山林的翠绿。
其上萦绕着纯白如同山中晨雾的气息，让人一见舒心。
冰种的光华是比翠绿稍稍深一点，类似老叶和嫩叶的区别。
并且没有那种纯白气息。
所以高强由此推测，玉石的光华可能越低档，绿色就越深。
至于那层雾气，恐怕是玻璃种独有的。
但是因为这种猜测的样本太少，高强还不能断定正确性。
而现在他眼前看到的场景，就与他的猜想大不相同。
因为在橱窗中的所有玉石，都没有展现出光华。
假的，还是因为档次太低？
高强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之间有些踌躇。
而他皱着眉头望向橱窗、却不说话的场面。
落在众人眼里就是另一层意思了。
“看，他不说话了。”
“都是真货，他能说什么。”
“所以啊，年轻人不要把话说的太满，现在下不了台了吧？”
众人都露出激动而兴奋的表情。
就知道他会输！
什么都不懂就敢强出头。
丢脸吧？尴尬吧？
仿佛赢了高强的是他们自己似的。
围观群众如此，更别提杨辉了。
他俨然一副胜利者姿态，对高强说道。
“输了吧？”
“就跟你说我这店里都是上等货。”
“跟老关那个废物不一样，你怎么就不听呢？”
杨辉瞥了眼露出愤怒表情的老关，故意大声说道。
“老关啊，你怎么不把真相告诉这个小兄弟？”
“你是怎么以次充好欺骗客人。”
“怎么大闹科长办公室被赶出内城。”
“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告诉大家呢？”
杨辉张开双臂，引得围观众人好奇不已。
“杨辉，你胡说八道什么！”
老关低吼道。
他本想要用拳头解决。
但是看到依旧沉思的高强，他强忍下这股冲动。
这个年轻人在帮他，他知道。
他怎么能因为自己的冲动，而毁了他的努力呢？
“当年偷工减料的工人我都辞退了。”
“去办公室也是去理论的，理亏的是他们！”
“你再敢乱说，我撕了你！”
老关言语上的威吓，却没有让杨辉罢手。
他反而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就知道老关不敢真的动手。
大庭广众之下动手，还要不要名声了。
况且，他还听说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杨辉瞧了瞧越聚越多的围观群众，兴奋地说。
“我听说，你想回内城？”
老关愤怒的表情僵住了。
没有回答，胜似回答。
杨辉得到了印证，笑得更是无比嘲讽。
“你居然觉得内城会要你？”
“一个在地下室开店，店里全是干白种的人。”
“你居然觉得内城会要你？”
杨辉的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
店外围观的南街店主们，全都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老关是真的疯了吧，他现在什么情况自己不清楚吗？”
“谁知道呢，有的人就是对自己的认识不够，大概以为他还活在那个辉煌的时期吧。”
“怪不得跟这个年轻人亲近，敢情都是一路人。”
“还说什么给老关道歉，我看这个小伙子也是脑子不清楚。”
“哈哈哈，真有意思，两个蠢人凑到一块儿了。”
众人的嘲讽越发变本加厉，他们探究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老关身上逡巡。
老关隐藏在茂密毛发下的脸也由红转白。
变红是被气的，变白却是因为这帮人的中伤。
归根结底，曾经那些伤害并没有真正痊愈。
只是被老关隐藏在心底。
今天被人用这样轻浮的态度拿出来说。
任谁都受不了。
一旁的翟义平都看得心生不忍。
这帮人，还真是说话不用付出代价。
他忍不住呵斥道。
“胜负还没分，别忙着下结论。”
“呵呵，又一个看不清的。”
“没办法啊，物以类聚。”
在场的没有人认出来翟义平，对他说话也是毫不客气。
一来是因为四街上大多是游客，本来就对玉石界不了解；
二来是因为翟义平大部分时间在内城活动，南街的店主们也没机会见到他。
翟义平被怼了也是气恼无比。
只可惜碍于面子，他不可能自己说自己是“玉石新贵”。
这种话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实在有点羞耻。
所以他只好自己干生闷气。
他生着气，拿眼睛去瞟高强。
高先生怎么用了这么久？
难道这场鉴定很难吗？
翟义平担心这其中有不妥。
自己撇开众人，走到橱窗前。
“哎，你看这人怎么也跑去了，不是只能一个人鉴定吗。”
“一个人不行就再叫一个，难道要靠人数取胜？”
“哈哈哈，太逗了，又不是拔河。”
嘲讽声不绝于耳。
翟义平咬咬牙，凝神去看。
杨辉店里的玉石都不算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大件。
尺寸小不说，成色也马马虎虎。
只看杨辉把万把块钱的油种当成宝贝，就能知道大体情况了。
翟义平了解了这层情况，就不免担心。
橱窗里的玉石价格集中在几百到几千块钱之间。
这种级别的玉石算是普通人消费的起的。
虽然销量会高，但利润空间不大。
以翟义平的角度来看。
如果真的做这个档次的赝品，实在不划算。
心中有了这样的疑虑，翟义平观察时不免带了偏见。
他只觉得橱窗里的全都是真货无疑。
如果是真货，高先生岂不是要输？
翟义平担忧地望了眼高强。
只见高强不仅皱着眉，甚至连眼睛都闭了起来。
果然，有问题吧？
翟义平不免担忧，再次把目光投向橱窗。
“看出什么来了吗？”
杨辉得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翟义平咬咬牙，说道。
“快了。”
“呵呵。”
杨辉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
围观众人也发出意味深长的笑声。
在这些笑声中，只有高强保持着淡然的表情。
“高先生。”
“怎么样？”
翟义平忍不住问道。
他没有问看出来了没，在他看来可能是看不出来了。
所以，他只问了怎么样。
算是巧妙地给高强个台阶下。
在翟义平焦急的目光中，高强缓缓睁开眼。
他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