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在地上，一身都湿透，样子很狼狈，但是脑子也渐渐的清醒过来。
刚我愤怒的说自己有成功的那天，当然是装逼的话，但是麦心瑶说要我等死可不是装逼，我渐渐想起自己的处境，我违逆了麦心瑶的意思，那麦心瑶接下来也就不会帮我，李光和白浩我一个都对付不了，我真的可能会死的。
想到死这个字，我的心里充满恐惧，我才十八岁，我不想死！
“江山，你没事吧？”汪雨涵忽然跑进了卫生间。
我抽抽鼻子，抹抹脸上的水，不想让汪雨涵看到我这样狼狈的样子，只是很快我就意识到这样做没用，就看着汪雨涵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是这样的，江山。”汪雨涵有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来了，然后跑到我的面前蹲下，一下把我搂在怀里。
触感很温热，汪雨涵胸前的两团毫无保留的挤压着我的胸膛，但是此时我心里一点旖旎的念头都没有，我看着汪雨涵近在咫尺的脸说：“对不起啊，我帮不了你了，我连我自己都帮不了。”
此时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大城市的冷酷，在小山村里的时候，我这样的野小子还可以用拳头服人，但是在这大城市我就什么都不是。大城市没村里人那样糙，但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我弄不过。
“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害了你。江山，这就是你我的命，我们生来就贫贱，所以活该给人糟贱，我们甚至连一点抗争的权利都没有，稍微有那么点念想，就会被人踩到泥水里，我们该认命的。”汪雨涵泪流满面，面庞都是绝望。
“我知道的，我知道我给那个胖女人脱了裤子，被她压上一压，所有的事情就都过去了，但是我做不到啊！”我的嗓子喑哑，声音里愤怒，但也藏着一丝恐惧。
汪雨涵在这个时候松开了我，看着我的眼睛认真说：“我们一起去求求瑶姐吧，现在这样只要瑶姐肯开口，还是有机会的，哪怕给瑶姐跪下。”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地敬双亲。
这是大舅打小就教给我的话。
我不能跪，我还残存的自尊也不允许我给刚刚还羞辱了我的麦心瑶跪下，于是我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推开想要扶我的汪雨涵说：“不用了，我死也不会再求那个女人！”
说完这句，我就直接跑出了卫生间，我怕汪雨涵再多说一句，我就真的会去给麦心瑶跪下，因为我真的怕死。
我一路冲到了红袖招的大门口。
意外的，麦心瑶正站在大门口，倚靠着一扇门，红唇中叼着一根烟，在我来到她身前的时候，一口烟气直接被她喷在我的脸上。
这烟很冲，只是烟气就直接呛的我直咳嗽，内心满是恐惧的我也因此丧失了理智，冲着麦心瑶大吼：“你这个蛇蝎心肠的臭三八，死贱人，烂婊子，你想干什么，你别拦我，老子要回家，不在你这里做了！”
“首先，感谢你的你赞美！”麦心瑶不怒反笑，接着伸出手拉住我的衣领，直接把我抡到门上，然后按着我的脑袋看向外面说：“其次，我没有打算拦你，我从来不会阻拦一个赶着去死的人，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楚外面的情况，出门的时候麻烦你跑的快一些，别让你的血脏了我红袖招的门口！”
随着麦心瑶的话，透过窗子我看到红袖招门外散乱站着足有二十多号人，都是汗衫长裤的轻便打扮，很多身上都是纹龙画凤的，看着就是那种江湖人。
麦心瑶这样说话，那这些人毫无疑问就是奔着我来的。
我的腿肚子开始有些打哆嗦。
“这些都是李光的人，李光传信来说要血债血偿。”麦心瑶看着我，依旧笑着，像条美女蛇，松开了按着我的手。
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不是要走么！”麦心瑶看着我的眼神极度轻蔑，就像看条狗说：“那就别往后退，滚！”
我被麦心瑶的眼神刺激到了，努力的控制着颤抖的腿，然后打开了门，撒腿狂奔。
外面那些散乱站着的人，在看到我的时候，就像狼群看到了猎物，呼啦啦的朝着我追来。
“前面的小子别跑。”
“保证不打死你！”
后面黑压压一片的人群传来各式的喊声。
我当然不可能停，强烈的恐惧让我跑的飞快，耳边都是猎猎的风声。
在大道上我是肯定会被这些人追上的，所以我专挑那些小巷往里钻，但是这些人也明显是总混的，我始终没有甩掉他们。
在拐进一个比较大的巷子的时候，接进出口的时候，我的脚步终于停下了。
因为前面的巷口站着一个人，手上提着一把宽背厚刃一米多长的斩马刀，斩马刀的锋刃在路灯下泛着寒光，我瞬间认出这个人，正是被我开了瓢的李光。
我咽了口吐沫，回转身。
发现身后追着的乌泱泱人群也跟了上来，一个个都从身上抽出带着的家伙。
“小兔崽子，你倒是跑啊？”后面的人群鼓噪着。
跑不了，我就再回头，看向李光哆嗦说：“大哥，我错了，放我一马。”
李光挥挥手，止住后面人群的鼓噪，瞧着我说：“你年纪小，不懂事我可以理解。但是我李光江湖混了这么多年，面子也是要的，不给你个教训我以后也没得混。这样，我给你个活路，你那天哪只爪子动的我，留下来，咱们两清。”
李光最后话说出来，脸上出现狰狞的神色，手中的斩马刀翻舞出一个刀花，最后刀尖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我的脸色发白，丢手和丢命区别不太大了，继续说：“大哥，能不能换个条件？”
李光毫不留情的摇摇头，说：“给你三秒钟！”
“三”
“二”
“一”
李光说三秒钟的时候，直接开始查数，一字刚脱口，就曳着斩马刀朝我冲过来。
他手中的斩马刀的刀尖在地上划出一溜火光，看着李光带着一溜火光如风般朝我冲过来，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直到他手中的斩马刀高高扬起，朝我的脑袋横劈过来，我才有所反应，下意识的歪了歪头。
斩马刀就贴着的脑瓜皮过去了，我的头皮瞬间发麻，背后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于此同时，一绺头发在我的眼前飘落下来。
我的脑袋差点就被人砍下来当球踢！
先前只是被麦心瑶口口声声说死，现在是差一点就死，这感觉完全是不一样的，不是恐惧能形容的！
“啊！”
我大叫一声，然后不管不顾的朝着前面冲去。
也许是李光这势大力沉的斩马刀用着也挺费力的，这一刀劈空以后，面对往前跑的我，他竟然没来得及拦，让我跑了出去。
巷口近在眼前，我一步跃了出去。
出了巷子是一条江边马路，大半夜的没什么人，只有路灯明晃晃的。
我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冲到了马路那边，然后一纵身跳进了江里。
江水很冷，好在我的水性不错，拼命的游啊游，很快游到对岸。
直到上了对岸，我的脑子都是木的，没有任何思考的能力，那差点劈死我的斩马刀真的吓破了我的胆。
我好像行尸走肉一样走在路上，都不知道怎样回到了关雎鸠的家里。
“江山，你怎么了，你不是跟着瑶姐回红袖招上班了，怎么搞成这样？”当关雎鸠打开门看到我狼狈模样的时候，有些惊讶的问。
我都没听清她说什么，木木的走到一个木凳上坐下，搂着双肩不停说：“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你到底怎么了，江山？”关雎鸠走到我面前蹲下。
我依旧没有回答，只是重复着：“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看我这样关雎鸠脸上出现一丝失望的神色，然后咬了咬牙，猛然扬起手臂甩了两个清脆的巴掌在我的脸上，吼着：“江山，你到底怎么，你倒是说啊？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么，那时候才几岁的你，和我在山上遇到了独狼，拿着一根棍子就敢把我护在身后说自己是男人，怎么现在就成了这怂样？”
关雎鸠咬牙切齿，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我被关雎鸠这两巴掌抽的有些清醒过来，关雎鸠最后的两句话也重重的砸在了我的心头。
没错，从小在穷山恶水里打混的我就懂得一个道理，当你和凶残的野兽遭遇的时候，只有两个结果，你死，或者对方死！
现在这个道理，同样适用我和李光之间。
我好像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一样，猛的站起来，跑到厨房找到一把尖刀，然后拿着磨刀石回来，开始霍霍磨刀。
来大城市之前，大舅还告诉我一个道理。
那就是大城市不比小村，人多的很，心也就杂，出点什么事都不新鲜，所以凡事能忍就忍，但是遇到忍不了的时候，也就不必再忍。
真到那个时候，记牢八个字——出手要稳，下手要狠！
“你要干什么？”看我磨刀，关雎鸠一下有些慌。
我握紧刀把，眼睛有些充血说：“我那个负心的父亲出走的时候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没命，要自己挣。别人不给活路，就要比别人恶，比所有人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