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话音落地以后，楼下有刺耳机车声传出来。
关雎鸠走到窗边看了一下，看清了从机车上下来的是什么人的时候，脸色有些发白，也终于明白了我为什么这样狼狈。
我拎着磨好的匕首，也走到了窗边，看到了李光那伙人。
没二话，我拿着匕首直接就要往下冲。
“你要干什么，你要出去送死么？”关雎鸠一下在后面拉住我。
恐惧和愤怒两种情绪在我脑海里交替，我好像魔怔了一样，不听关雎鸠的话，使劲儿挣着，就是想冲出去搞掉这个李光，好像只有这样我才能解脱。
“就算你把李光捅了能怎样，是要抵命的！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简单，你大舅怎么办，谁给你大舅养老送终？”关雎鸠在我身后吼。
关雎鸠这句话终于让我冷静下来。
没错，即便我弄死李光，我也是要抵命的，这个我懂。
而我死了，我大舅怎么办？
大舅就我这一个亲人了！
我的刀一下子颓然掉在地上，我发现在这大城市里，我一个小人物连发狠的权利都没有。
“江山，这件事只有一个解决办法，不管你今天做了什么，明天和我一起去给瑶姐认个错，道个歉，就什么都过去了。我知道你是个有自尊，心里还有骄傲的人，但和命比起来这些什么都不是。”关雎鸠绕到我面前，商量的语气。
我愣愣的点点头。
说过不再给麦心瑶低头的我，终于还是决定给麦心瑶低头了。
我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就像给人抽了无数耳光，我终于活成了没脸没皮的样子！
只是，这一刻认命的我不知道，在我拿起刀的那一刻起，有些萌芽就已经种在了我的心里，我再也不可能如此窝囊的活着。
……
……
经过这个插曲，我和关雎鸠间的气氛变得很尴尬，本来我救了关雎鸠那晚后，关雎鸠对我有所转变的态度好像变回去了，一整天都对我冷着一张脸，看着我的眼神都有杀气。
我想给她道歉来着，但是我这人不太会给人道歉，加上关雎鸠一直冷着一张脸，最后我也就没说。
好在，关雎鸠并没有因为这件事选择不管我，在晚上的时候，她还是给麦心瑶打了电话。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麦心瑶开着一辆卡宴来到了楼下，长按了一声喇叭，然后下车。
麦心瑶的红袍扎眼，从楼上的窗户一眼就能看清。
“走吧！”这时候，关雎鸠才肯跟我说了一句话。
我赶紧跟上关雎鸠的步伐。
在关雎鸠打开门的时候，她的脚步停了下，忽然回头对我说：“江山，我不希望有一天你活成了我最讨厌的样子。”
我没太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只是想问的时候，她已经迈步往楼下走去了。
“瑶姐，麻烦你了。”到了楼下，关雎鸠来到麦心瑶的面前说。
麦心瑶倚在车头处，抿唇一笑说：“千万别说麻烦，我们是等价交换。怎么样，李光那些人，昨天有找你麻烦么？”
说话间，麦心瑶冲着不远处停着的一辆机车示意。
李光的大部队已经走了，但是还是留着两个马仔在这守着，显然是在守着我，只是这俩人显然也是认得麦心瑶的，看到麦心瑶在这里，没有选择过来，但是还在那张望。
“有瑶姐你的话，李光没有找我麻烦了，但是江山……”关雎鸠开口。
“那就好。”麦心瑶打断关雎鸠的话，接着视线越过关雎鸠望向她身后的我说：“你命还挺大的。”
“托瑶姐的福。”我知道现在要说软话，陪着笑。
“你是托自己的福，不用往我身上掰扯，但是今天以后你死不死，倒是真要看看能不能托我的福，这是雎鸠给你求来的机会，看你知不知道好歹了，走吧，去红袖招。”麦心瑶摇摇头语气冷淡，然后转身打开车门，上了车。
一路疾驰，麦心瑶沉默着不说话，关雎鸠和我也就都没敢开口。
到了红袖招，兰姐迎上来，将我们带到了一个隐蔽的大包厢里。
进入包厢的一瞬间，我就看到了汪雨涵，她是跪在那里的，跪在一个角落里。
麦心瑶抖抖红袍，坐在一个好像王座的椅子上，看到我的眼神在汪雨涵身上停留，就一笑说：“我没有让她跪，是她自己跪在那里的，求我给你们一条出路，但是其实没什么用，活到我这样的时候，不会有所谓的怜悯之心，她给不了我任何想要的，所以跪到海枯石烂都没有用，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只能跪着奢求别人的施舍，但是往往什么都得不到。”
看着那边跪着不停流泪，眼睛已经红肿的汪雨涵，我觉得麦心瑶的话就像一柄柄锥子一样扎在我的心头，但是我不能说话，因为我是来求麦心瑶的。
说话间，麦心瑶站了起来，对着关雎鸠勾了勾手指。
关雎鸠脸色变了下，但是很快像小媳妇一样走过去。
但这时被推在椅子上的关雎鸠冲我狠狠的摇摇头，然后说：“江山，想想你大舅，还不赶快求求瑶姐！”
一瞬间我就溃败了，冲着麦心瑶说：“瑶姐，昨天是我不识好歹，求求你帮我！”
“我记得你昨天说我是臭三八、死贱人、烂婊子？”麦心瑶走到我面前笑吟吟的，但是我感到一股冷意。
“那是我放屁，我才是混球，烂人！”我说。
“不，你不是混球，也不是烂人，你是狗杂种！”麦心瑶笑靥如花，一只手指点点我的额头。
狗杂种这三个字是我的逆鳞，一瞬间我的额头青筋暴起，但是对上麦心瑶那双毫无波动的眼睛的时候，我还是将脑袋垂了下去。
我的反应好像让麦心瑶感觉很有趣，她的笑更加不怀好意起来。
“啪”
她一鞭子抽在我的大腿上，在我痛入骨髓的时候说：“我不需要汪雨涵跪下，但是我要你跪下！”
我豁然抬头，痛和愤怒让我的神色极其狰狞。
“跪或者死，你选一边。”麦心瑶丝毫无惧，言语清冷。
我颤抖着，双手握成拳头，看了看跪着哭的汪雨涵，看了看满脸担忧的关雎鸠，我的心里有了答案，缓缓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这世上比黄金贵重的东西太多，我没命兼顾所有，今天我这双男儿膝就卖给你。”
我缓缓跪了下去。
我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