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过点，夜场开始散场的时候，我们将面包车开回了龙虎街。
在冯蛮蛮罩着的那家同志酒吧门口，我打开车门，将被剥成光猪的冯蛮蛮一脚踹了下去。
在人群聚拢过来之前，陈白马重新发动车子，疾驰而去。
要拿冯蛮蛮立样子，他自认退出龙虎街自然不够，将他剥成光猪扔回龙虎街，是我对他的最后一击，让他颜面扫地的同时，也要混这个街面的，真正认清我的狠辣。
将车开到一条暗巷以后，陈白马就将车停了，回头对我说：“江哥，车没油了。”
“那就先停这吧，你打个电话给老贺，问问他关山月现在怎么样？”我说。
陈白马点点头，就推开车门下车去打电话。
我随手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不会抽但是这刻就是想抽。
黑擂上带给我的是生死间的恐惧，这一夜则是让我深深的疲惫，为了弄冯蛮蛮我搞了太多的算计，这会儿我忽然觉得我都有点追上何蕊那个贱人了，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但是我没有办法，我的内心已经有了野望，为了满足这份儿野望，一无所有的我只能用尽一切办法。在上学的时候，我那个秃顶的语文老师有一次说，每一个人在生活的重负里，都会渐渐活成最初自己讨厌的样子，此刻我深以为然。
“江哥，这个冯蛮蛮我看着是真怕了，咱们这以后是不是就起来了？”坐我旁边的胡天地，此刻也点上一根烟，有些兴奋的和我说。
我掐灭了烟，在废工厂的时候，胡天地差点真的给了冯蛮蛮心窝子一刀，虽然这没成功的一刀一定程度上震住了冯蛮蛮，算是因祸得福。但是如果这一刀胡天地真的要扎中了，那就是祸不是福了，我以为耿二虎彪，但是没想到到动真格的时候，胡天地这热血少年上来劲儿也是不管不顾的，这我得和他说说，要不以后肯定会闯祸。
“小胡，咱们出来做事求名求利，别脑瓜子一热就要弄死谁谁，那样没好处。你看他冯蛮蛮在龙虎街这么久，嘴上喊打喊杀的，但是真的弄死谁了么？”我和胡天地说。
“狗日的，不弄他一下他都不知道怕，何况白天他那样羞我，我弄死他都不多！”胡天地闷闷的，接着又一笑说：“不过江哥你把他剥光扔接上这招真是绝，忒解气！”
“和你说的话要往心里去！”我拍了一下他脑袋。
“哦，以后我注意。”胡天地应了声，只是我没注意到他眼睛里闪过一丝不以为然。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边驾驶位的车门开了，下车打电话的陈白马回到了车上。
“江哥，关山月那边醒了，老何说没大事，就是全身多处擦伤和轻微的脑震荡。”陈白马将电话里问来的情况说给我。
听到关山月没大事，我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本来想现在去医院看看的，但是看看这都快第二天了，而且我的身上现在也没有钱，就决定白天在过去，我其实是个穷鬼这事现在还不能露馅。
“那就这样，今天辛苦大家了，先散了，明天到欢乐场集合，咱们一起去看看关山月。”我说。
……
……
胡天地他们回去了欢乐场给他们提供的宿舍，我则是打了一辆车回到了关雎鸠的住所。
回到家的时候，我发现关雎鸠没在家，应该是接到我那个电话以后，就赶去医院了，这也让我省了不少麻烦，今夜做了这么多事，回家我可不想跟她继续掰扯。
大黄在我的床上睡觉呢，我直接把它扒拉到一边，然后没脱衣服的直直倒下去。
给了林阿勇一刀，那是宣告着我来到了龙虎街，而现在拿下冯蛮蛮，才算是迈出了一步。
现在只要等着冯蛮蛮这件事发酵出去就可以了，二龙四虎肯定会找上我的，龙虎街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太平！
一觉到天明，我洗漱洗漱，再次给麦心瑶去了电话。
“瑶姐，借我十万块。”电话通后，我直接开门见山。
麦心瑶应该是刚起床，声音有些慵懒说：“昨天不是刚从我这里拿一万块，怎么今天又要借钱，你是觉得混不下去要跑路了吗？”
“瑶姐，黑擂我都扛下来了，会在现在这个时候跑路么？我昨天在龙虎街这边撂了一个混子，我这边有个兄弟受伤了，这钱该我出。”我没有给麦心瑶细讲冯蛮蛮的事，因为我知道在我眼中二龙四虎这样的如何厉害，在麦心瑶眼中他们就只是混混而已，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物，麦心瑶肯定没什么兴趣听。
“不错啊，现在就有兄弟了。”麦心瑶那边一笑，应该是心情不错说：“那我就支援你十万，我的小男人，祝你一帆风顺，我等你有实力欺负我那天。”
这话我没敢接。
麦心瑶的动作很快，十分钟后，我的手机上就显示十万到账了。
我将钱转到最近新办的那张银行卡上，然后提着两个方便袋子出门了，我要把这十万取出来，然后带着现金去给关山月付医药费。
这样虽然看起来很土鳖，但是一堆红彤彤的票子还是很吸引眼球的，我的目的就是在胡天地他们面前制造我很豪的假象，让他们死心塌地的跟我混，忠诚这东西并非靠所谓兄弟情就能维系的，最关键还是要有利益为纽带，很多忽视这点的领头人，最终都死在了兄弟情深这四个字上。
欢乐场，胡天地、耿二虎以及陈白马已经在等着我了。
到地，我径直将手上拎着的一袋子现金扔给胡天地说：“一会儿去医院，小胡你跑跑腿，把关山月的药费结清，剩下的钱，就你们几个分了，这是这次的事你们该拿的。”
胡天地大概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瞧着袋子里的红票子眼神有些发直。
耿二虎这家伙愣的很，神经也很大条的样子，看着没啥感觉。倒是陈白马一眼就估摸出了袋子里大概有多少钱，说：“江哥，小关在医院估计用不了多少，这些钱剩的太多了，不合适吧，兄弟们也没出太大的力。”
“我说过，跟我混，荣华富贵，这只是开始。”我装逼一句。
胡天地终于回过神，拎着现金袋子的手有些抖说：“我滴乖乖，从小到大我还没拿过这么多钱来着，跟做梦似得。”
“以后你会见识更多。”我一笑，然后往出走说：“走吧，咱们先去医院。”
陈白马一早已经将关山月那辆破面包加满油了，所以还是陈白马开车过去的，别看陈白马现在就能用一只胳膊，但是车开的依旧稳，多年老司机的样子。
“老陈，以前不是做保安的吧？”别说昨晚陈白马表现出那沉稳的样子，就是单单他开车的这份手艺，想要找份比保安强的工作，并不算难。
陈白马表情一滞，说：“江哥，过去的事对我来说就像场噩梦一样，别提了。”
这话里显然是带着故事的，只是他不想说，我也就不好再问，每个人都有藏在心底最深的疤痕，不愿意被人触碰到，就像我不愿意被人提起那个从未谋面的父亲，也不愿意给人说我和何蕊的故事。
欢乐场离人民医院不远，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
陈白马昨天就已经在老陈那问好了关山月的病房，所以到了地方就由陈白马领着直接去了六楼住院的地。
到地方的时候，得了通知的老贺正在外面杵着，看到我们过来就赶紧招手将我们迎进了病房。
关山月躺在床上，脸色有些发白，关雎鸠果然是在这里的，正坐在床边一口口的喂着关山月吃粥。
关雎鸠应该是一宿没睡的，鬓发散乱眼睛发红，看着很是憔悴。
昨天我已经从关山月口中得知了她和我的身世差不多，也就能理解她为什么那么爱钱了，这都是身不由己的事，原来对她的那种愤恨就浅淡了很多，此刻看她这样憔悴，心里就有些内疚。
“关雎鸠，你先回去睡吧，这里我安排人照顾。”我开口。
关雎鸠这时才注意到我进屋，熬红的眼睛一下更红了，将粥碗重重往旁边小桌上一撂，站了起来，直视着我。
别说，她这样宛如雌虎的样子，还真让我有点发毛，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嫂子，江哥这是给你送钱来着，怕你担心医药费的事。”胡天地大概也看出苗头不对，机灵的把手中的钱袋子往关雎鸠面前递了递。
“谁稀罕你的臭钱！”
关雎鸠一只手一下打飞了胡天地手中的钱袋，红红的钞票纷纷扬扬洒满病房。
在我猝不及防的视线里，关雎鸠接着狠狠扬手，一巴掌抽在我的脸上说：“姓江的，你安的什么心，祸害了我还不够，还把我弟弟祸害成这样子。”
我的脸上一瞬间火辣辣的。
不只是疼，还有羞怒，我好不容易在胡天地这伙人面前建立起点威信，但是关雎鸠此刻一点面子没给我，就当着他们的面甩了我巴掌！
是个男人都忍不了。
关雎鸠举手还要再抽。
我一下死死抓住她的手腕，狠狠瞪着她。
“江哥！”这个时候，床上才反应过来的关山月一下拉住我的衣角。
我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关山月，勉强压住了火气，对关雎鸠说：“给我个面子，回家再说。”
关雎鸠这时也注意到我身后陈白马和耿二虎的存在，床上的关山月也在用力给她使眼色。
“回去有你好看的！”关雎鸠终于一句，挣脱我的手，跑了出去。
我揉了揉脸，满地钞票的病房里，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江哥，嫂子真漂亮，就是有点猛啊！我看江哥你好像有点惧内啊！”胡天地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一脚将他踹了个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