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鹤鸣这个问题问的十分突兀,也很冒昧,但是他紧紧的盯着池敬言没有要退缩的意思,池敬言被他问得一懵。
“这个你得去问当事人,不过没有机会了。”
池敬言一句话,四两拨千斤。
“单哥说他是谈前辈的前男友,有人说他造谣,您和谈前辈还差不多。”
池敬言依旧像是个包容后辈的长者一般,脾气很好的没有生谈鹤鸣的气,依旧温和,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人死如灯灭,多说无益。”
两人走到餐厅,取了一点吃的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一直到早餐吃完谈鹤鸣才接到徐砚凇的电话。
“在哪儿?”
“我在餐厅吃早餐。”
“嗯。”
然后徐砚凇便挂了电话,谈鹤鸣看着这个电话号码,就是之前叶翎手机里唯一一个电话号码,是徐砚凇的,这个号码没有拨出去过也没有通话记录,谈鹤鸣无从判断徐砚凇是否联系过叶翎,还是说像对待他那样让秘书来处理。
他一直心惊胆颤害怕自己在徐砚凇面前暴露了自己不是叶翎本尊这件事,但是好像徐砚凇对叶翎并不熟识,所以至今没有任何怀疑。
不,即使是有怀疑,徐砚凇那种性子也是不会表露出来的,而是会暗中调查。
谈鹤鸣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他只能安慰自己这种玄而又玄的事情一般人根本不会往那边想,更何况徐砚凇怎么看都是一个无神论者。
不一会儿,徐砚凇就走了过来,池敬言和他打了招呼,徐砚凇只是冷淡的点了点头,便带着谈鹤鸣离开了。
谈鹤鸣看见徐砚凇之后昨晚的恐惧再次袭上心头,他心头发紧,但是面上却不显,徐砚凇忽然停下步伐侧头问他,“害怕我?”
谈鹤鸣的食指微屈,“没有。”
徐砚凇捏住他的下巴,让他抬头和徐砚凇对视,徐砚凇冷冽的眸子里带着寒星,这一瞬间谈鹤鸣竟然不要命的觉得徐砚凇长得真好看。
“喜欢池敬言?”
谈鹤鸣不知道徐砚凇从何得出这个结论,他还未来得及回答就听见徐砚凇说:“如果你们俩两情相悦我倒是可以把你送给他。”
谈鹤鸣的心头一跳,不知道徐砚凇此话是真是假,从之前种种来看,他并不认为徐砚凇是个如此大度之人,就算真要把他送给池敬言,那么代价不死也要脱层皮。
谈鹤鸣的眼睛直勾勾的回望着徐砚凇,“没有,先生您多虑了。”
徐砚凇捏了捏他的下巴,微凉的触感让谈鹤鸣浑身像是染上了清晨的雾霭。
他随着徐砚凇上了车,今天开车的不是老林,而是负责徐砚凇的一个司机,目不斜视的开着车,谈鹤鸣看他的身材非常壮硕,比起司机更像是保镖。
司机没有将车开往公司也没有开回徐宅,而是往城郊开去,谈鹤鸣心头涌上来一种不好的预感。
当车停在一片墓园的时候他的心脏瞬间揪紧,徐砚凇来这里做什么?
司机从后备箱拿出一捧花,白色的小雏菊,徐砚凇没有看他却和他说了一句:“跟上。”
谈鹤鸣其实还没有来过,因为他知道里面没有他的遗体,所以他也觉得没有来的必要。
徐砚凇的脚步停在了一座坟墓前,上面是他的照片,和他现在的发型有点相似,不仔细看简直就像是同一个人。
徐砚凇弯腰将那捧小雏菊放在了墓碑前,风一吹,谈鹤鸣感觉到一股凉意,徐砚凇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带替身看正主?
他之前为什么没有去告别仪式?如果是因为知道里面没有遗体那他为什么还要来这里?难不成还真的是避嫌?
谈鹤鸣有些想不明白。
徐砚凇忽然转过头看向他,他的眼神谈鹤鸣不知道该怎么说,很冷,很阴森,他的瞳孔里仿佛有旋涡要将他卷进去。
“真不乖。”
谈鹤鸣的浑身僵硬,这三个字仿佛穿透他的身体直击他的灵魂。
这么一瞬间,他竟然有一种被看穿的错觉,就好像徐砚凇知道站在这里的不是叶翎,而是谈鹤鸣。
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像是藤蔓一样将他缠绕。
徐砚凇在说谁?说叶翎还是说谈鹤鸣?
有一个让他手脚冰凉的猜想在这一刻忽然爬上谈鹤鸣的心头,或许徐砚凇来这里不是他不知道这是一座空坟,而是刻意带他来的,他是否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
一切我都知道。
谈鹤鸣手脚僵硬的跟着徐砚凇下了山,徐砚凇把他送回了徐宅,然后去了公司。
谈鹤鸣坐在椅子上,坐了半个多小时,他忽然站起来往外走去,“周妈,我的东西都给放哪儿了?”
“都在您柜子里的箱子里。”
周妈自从上次被他威慑过之后,虽然心里还是不喜欢他,但是比起之前要恭敬太多。
谈鹤鸣从柜子里翻出一个箱子,不大,这足以说明叶翎的东西很少,一个箱子就可以收完。
里面装的是他的衣物,都很便宜的布料,还有一些琐碎的小东西,他原本真的以为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但是他无意从他录取通知书的夹缝里翻出了一张凭条。
是银行的凭条,他在银行的保险箱里锁了东西。
什么东西需要叶翎放到银行保险箱里?叶翎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是一个需要用保险箱的人。
“周妈,我出去一下。”
“让老林送您去吧。”
谈鹤鸣知道徐砚凇不会让他一个人在外面活动,也没有多做挣扎,点点头。
很快他到达了银行,拿着存签字和身份证走了进去。
叶翎的确在银行锁了东西,那是一袋文件,取出来之后他没有急着看,就算让他确认东西有没有误他也不知道,老林送他回去之后他在房间里打开了那个文件袋。
从里面掉出来一个红色的本子,谈鹤鸣翻过来一看,竟然是结婚证!
谈鹤鸣忽然有一种自己被耍了的感觉,这怎么可能,叶翎结婚了?可是他才过了十八岁生日没几天自己就到了他的身体里。
不过要是想结婚这么短的时间,也足够了。
结婚证,叶翎和谁的?
谈鹤鸣心里有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但是他的预感告诉自己就是这样,他翻开结婚证一看。
一个是叶翎,另一个的名字赫然就是徐砚凇。
自从同性婚姻合法没多久,法定结婚年龄也改成了十八岁,成年就可以结婚,可是这样依旧没有改变人口减少的趋势,同性婚姻虽然合法但是依旧不是主流,徐砚凇这样的大人物结婚肯定是头条新闻,但是他却悄悄和叶翎这么一个穷大学生结婚了。
谈鹤鸣想起自己死之前徐砚凇和他商议结婚被他拒绝了,他刚死徐砚凇就立马找了一个和他长得七八分相似的人结婚,谈鹤鸣实在不明白徐砚凇是个什么心理。
叶翎和徐砚凇不是包养关系,而是合法夫夫?
谈鹤鸣拿着结婚证整个人都像是被定住了一般,难怪徐砚凇昨晚说的是该履行他的义务了,谈鹤鸣以为是被包养的义务,没想到居然是夫夫义务。
这么说,他不是漏洞百出,从他一开始和徐砚凇的谈话开始,他就表现出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徐砚凇没有拆穿他。
谈鹤鸣浑身发凉,不是他的错觉,徐砚凇的确什么都知道了,他知道自己不是叶翎,在谈鹤鸣的记忆里徐砚凇的确没有对着他叫过“叶翎”这个名字,因为他知道他根本就不是叶翎。
他所做的一切在徐砚凇面前不过是跳梁小丑,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将他笼罩,他真的如同徐砚凇关在笼子里赏玩的鸟儿一样,无论怎么扑腾,都飞不出牢笼。
别说找出杀害他的真凶,他现在可谓是自身难保。
谈鹤鸣头皮发麻,另一个问题摆在了他的面前,徐砚凇知道他不是叶翎,那么他知道自己是谈鹤鸣吗?
玩弄人心,徐砚凇可谓是一把好手,谈鹤鸣拍马莫及。
他将结婚证放到一边,查看了别的东西,是他住的那个地方的房产证,还有一张卡,和结婚协议,难怪徐砚凇说他赔不起,他的确是赔不起,协议上说一方毁约需要赔付对方二十倍毁约金。
只是这个卡里的钱,按照他的现在的经济能力他都赔不起,更别说还乘以二十倍。
谈鹤鸣打电话查询了一下这张卡里的钱,余额居然为零,谈鹤鸣懵了,钱呢?
他一查才发现叶翎居然把这些钱全部拿来买房子了,一口气买了好几栋房子,这和他之前处理钱的方式不谋而合,但是他现在看到这些房子却有一种无力感。
钱最近是还不上了,就算是还上了徐砚凇也不会让他离开,他今天去银行的事情瞒不住徐砚凇,今天徐砚凇回来不是他找徐砚凇摊牌就是徐砚凇找他。
谈鹤鸣将东西收起来,心乱如麻,他低着头将东西放到箱子里,一个红点从他的眼前闪过,他回过头撩开自己的衣袖,遮挡他衣袖下面的赫然是一个还未消去的红点。
这是抽了血之后留下的痕迹,昨晚不是他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