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歌佯装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看吧,你把她给吓走了。”
“胡说,我这么玉树临风怎么可能会吓到她,明明就是——”
孟长歌眯眼,竖起一根手指指着他,“明明就是什么?”
他一笑,蹭到了孟长歌的身边,抓住孟长歌的手指磨蹭。
“明明就是我长得太好看,才把她吓走了。”
“切,真是自恋。”孟长歌抽走手指,抱臂。
“你不是在忙么,怎么还有空过来?”
他拽着孟长歌的衣袖摇晃,“我想长歌了嘛,所以就偷偷溜出来了。”
“堂堂太子殿下竟然玩忽职守,小心我去告诉陛下,打你板子。”
他满不在乎地一笑,“你舍不得的。”
孟长歌白了他一眼,但心中却还隐隐有些窃喜,面上虽然绷着,但情不自禁弯起的嘴角还是暴露着她此刻的心情。
他上前来抓起她的手,有些担忧地问道:“长歌,你还要回孟府吗?他们会不会……”
“不会的,我现在是和亲郡主,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的。”她一笑,“倒是你,必须要保证自己的安全,焱诀虽然控制了陛下,但他的爪牙还无法操控这朝中动向,只要你还在,他便无法得逞。”
离澈点头,“我知道。”
“为今之计,只有你娶了幽姬,有了夜大司马的支持,才可以彻底阻止焱诀的阴谋,只不过,他诡计多端,既能杀你一次,便能杀你第二次,我最怕的便是你与幽姬大婚之日,他会采取行动。”
他突的邪魅一笑,勾唇道:“那我大婚之日,你来陪我呗。”
孟长歌将他一瞪,“你胡说什么,我又不是你的太子妃。”
他俯身,看向她,“可是我心目中的太子妃人选只有你,而且你武功那么高,正好可以保护我啊。”
孟长歌背过身去,似乎有点赌气,“幽姬也有武功的,她也可以保护你啊。”
离澈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小女孩赌气的做派,心底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我不要她保护,我只要你。
他转到了她面前,一双琥珀色眸子盛满了柔情,孟长歌就着么看着他,见他嘴角慢慢勾起,映着这满目柔情温和一笑。
不知怎的,孟长歌却突然想起了大公主内室中悬着的那把短剑,眉目中有些迟疑。
离澈看了出来,疑惑问道:“怎么了?”
孟长歌一愣,摇了摇头,一笑。
她只让离澈送到宫门口,虽他还是百般不舍,但却抵不过孟长歌的坚持。
夜幽姬却并没有离去,她还在宫门口等候。
见到孟长歌出来,她走了过来。
她的眸子还是通红的,想必是方才哭了一路。
她边与孟长歌一同走着,边说道:“我爹爹让我来与你说,这几日千万小心北姜三皇子,他此次来西楚,并非是有意要迎娶你,恐怕他的目的与那早已被处斩的耶敖赞一般无二。”
“我知道,不过既然夜大司马已经知道了赫连汐的用意,那么定然也知晓了这宫中到底是谁在与他联系吧。”
夜幽姬凝眉,“五王殿下,虽然我也不愿意相信,但根据孟衍竹所探查的信息来看,确是他无疑,只不过他现在控制了陛下与皇宫中大部分禁卫军,还有三王殿下的帮助,身边又有北姜高手保护,着实无法动他。”
“只是我没有想到,他竟会为了皇位,去伤害自己的手足兄弟与生身父亲。”
孟长歌淡淡道:“一入宫门深似海,这宫中本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手足相残其实也并不是那么奇怪了。”
“那太子殿下呢?他会是这样的人吗?他也会是阴险狠毒,残杀兄弟的人吗?”
孟长歌一笑,“说不上会不会残杀兄弟,不过阴险狠毒的确是宫中必要的生存手段,他自小便生活在宫中,不似四王般有母妃与家族势力,不似五王般有一个统帅军队的兄弟,他身边除了有一个大公主外,什么人都没有,能够在这么多层势力与压迫下还能游刃有余地反击,并非寻常人可以做到的,也并非是寻常手段可以做到的。”
夜幽姬听着这话,却突然笑了,“我总算知道为何太子殿下会如此喜欢你,能够如此理性地分析这些常人无法接受的事,真的很了不起。假如换作是我,一定不会接受自己心爱的人,是个精于算计之人。”
“其实曾经我也接受不了,只不过经历的多了,看的多了,也就接受了。”
夜幽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以前恨过你,不过,现在看来,反倒是我太过想不开了。”
她突然盯住了孟长歌的眸子,目光中寓意深深,“长歌,其实有很多时候,我都会觉得你很像我。”
“只是,我并没有你冷静,也不如你聪慧。”
“时间。”孟长歌道,“时间会让你冷静与聪慧。”
夜幽姬笑着点头,“好,那我就相信时间,所以长歌,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只要幽姬你还拿我当朋友,我便会一辈子都拿你当我最知心的朋友。”
二人相视一笑,过往恩缘情仇全然都烟消云散,即便时间让二人的性格发生变化,但心底最本质的东西却永远也改变不了。一红一蓝两道身影,在夕阳下拉的颀长,她们来自两个不同的时空,却都是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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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府中,依旧有死士把守,他们都是听命于孟长璃的,孟长璃见着孟长歌回来,气得脸煞白。
孟长歌看了眼拦住她的死士,扬眉道:“大姐不会不知道,我是陛下亲封的和亲郡主吧,你见着我不行礼也就罢了,竟还敢拦我?”
“你私自出逃,本就已经犯了死罪,我为何不能拦你!”
孟长歌讪笑,“我私自出逃确实是犯了死罪,不过呢,貌似在五王殿下心中,我的存在比你更为重要,所以呢,我死不了。”
“你!”她气得全身都在发抖,怒指向死士道:“给我把她杀了!”
却不见那些死士动弹,孟长璃怒吼,“你们为何不听从我的命令,还不快将她杀了!”
孟长歌轻笑出声,“大姐,看来他们都不太听你的话呢。”
“孟长歌,你别太得意了,等你嫁去了姜无,就等着死吧!”
孟长歌白了她一眼,不想与她再纠缠,无视她的怒意,直接进了西院。
离澈的大婚之期在五天之后,却不知焱诀又使了什么手段,竟将她在距离大婚三天时安排住进了宫中,美其名曰为了确保和亲郡主的安全。
她无法知晓焱诀的用意,但却知晓宫里宫外都在为太子大婚而忙碌,又兴许是焱诀故意要让她看着离澈娶别人,想让她痛苦罢了。
这几日她也未曾见过离澈,听说他正在为婚事而忙碌,太子大婚不似寻常亲王娶王妃,是有很多规矩与礼节的,看不见他也在情理之中。
孟长歌坐在窗前数星星,一点儿睡意都没有,准确来说,她已经失眠三天了,看着他娶要别人,心中真的是五味杂陈,希冀着他在明日不要越礼,又觉得这样会委屈夜幽姬。
但,她只要一想到他明日也许就会拥着别人入睡,就止不住的难受,就像是心中有万千只蚂蚁在啃噬一般。
孟长歌烦躁地站起身来。
为什么这三天他从来都没有来看去她,真的有那么忙吗?忙到就连一点点时间都挤不出来?哪怕是捎个口信来都好,但为什么什么动静都没有,难道他真的在费心准备与幽姬的大婚吗?
平日里说什么喜欢她爱她,这关键时候尽然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她好气他,又好想他,两种情绪交加,愁的她半点睡意都没有。
房中的小丫头都退去,孟长歌也“砰”地关上了窗户,躺到了床榻上,又要睁眼到天明,她翻了一个身。
明天似乎要下雨,外头的风声吹得有点大,就听着窗户一下被吹开,那窗户正对着孟长歌的床榻,冷风犹如冰锥般刮到了孟长歌的脸上。
孟长歌被冻得直皱眉,却突然听见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倒在地上的声音,随后便听到一声惨叫。
孟长歌一惊,翻过身去看,隔着床幔,却看见黑暗中一个身影正边揉着腰边向她走来。
“……离澈?”
一只修长的手探入床幔之中,随后将床幔向一边拉去,他轻巧地钻了进来。
“长歌,我好想你。”
透着月色,他的容貌异常俊朗,特别是那勾起的嘴角,生生地让孟长歌荡起了心神。
“你……你翻窗进来的?”
她边说着便把身子向后缩,她现在只有一条单衣在身上,这样子与他见面有些奇怪。
见着孟长歌往后缩,离澈上前了一步,直接坐到了她的床榻上。
“对啊,你这儿白天护卫重重的,只有今天晚上还松懈些,我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来看你,要是从正门进,岂不是要被发现?”
原来竟是这个原因,看来是自己错怪他了。
孟长歌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咽着口水道:“那……那你先出去,我穿好衣服便出去。”
离澈看着她,勾唇,“不用穿衣服了,这样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