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两个小丫头还在为孟长歌的衣服首饰忙碌。
此时的南院,也照样忙的水深火热。
孟长璃刚刚得知四王殿下喜欢穿蓝衣的女子,但她知道的太晚,此前她依旧做了一套黄色衣服了,现在只好将从外面请了人连夜将她以前的蓝衣拿出来整改一番。
就连首饰也要重新去着配。
但她绝对不能让孟长歌一个人抢尽了风头。
西院中,陆瑶将孟长歌的衣服取了来,一身淡蓝色罗莎长裙。
“小姐,您试试这裙子吧。”
孟长歌正在摆弄着首饰,从陆瑶手中拿过衣服,随手就放在了桌案上。
璎珞从门外端着粥进来,在陆瑶不知情的情况下,她的眼神与孟长歌的触碰了一下,随后又收回落于桌案上的蓝色长裙上。
孟长歌唤道:“陆瑶,你来看看这副耳环怎么样。”
陆瑶似还有些不放心桌案上的裙子,但还是去了孟长歌身边,她拿起了耳环,细细地看着。
却突然听得身后一声惊呼,“呀,裙子!”
陆瑶赶紧回头一看,却见那瓦罐里的粥正正好翻在了那裙子正中央。
孟长歌从凳子上惊起,走近一看,佯装着怒意,“璎珞,你怎么搞的,怎么会把粥翻在上面?”
璎珞吓得立马跪了下来,“小姐,奴婢本想用一只手将这裙子拿起来的,谁知,谁知没端稳,就把粥给翻了,奴婢该死,小姐你罚奴婢吧……”
陆瑶上前来用布擦拭着裙子,但这粥烧的很粘稠,根本就擦不掉。
璎珞嘟着嘴,看向孟长歌。
孟长歌勾了勾唇,道:“事到如今,我就算打死你也补救不了了,你看看你,成天这么不稳重,现在怎么办啊,难不成拿去洗吗?”
孟长歌蹲下身,拿起裙子看了看,“这洗也洗不掉啊,这么恶心的东西,还是扔了吧!”
陆瑶的脸色很不好看,她眸中隐隐有火气,但还是努力克制着,“可是把这裙子扔了,小姐你明天穿什么?”
孟长歌将问题抛给了璎珞,“你说,我明天穿什么?”
璎珞对戳着手指头,糯糯道:“老爷不是还送来一条粉红色的襦裙吗,穿那个呗,正好还有一套和它相配的首饰呢。”
“行吧。”孟长歌叹了口气,“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
随后她又唬着脸看向璎珞,“你做了错事,罚你这个月不许偷吃蜜饯!”
“啊……小姐……”
“闭嘴,起来把那套首饰找给我,然后你们就都出去吧。”
璎珞悻悻站起身来,嘟着嘴将那套首饰找出放在了梳妆台上,然后与陆瑶二人退出了房间。
孟长歌满意一笑,伸了个懒腰,便熄了灯睡觉。
早间唤醒孟长歌的是白砂糖,这几天它一直都在璎珞处,今日不知为何却早早地来了孟长歌房间。白绒绒的毛上沾着一粒一粒的像糖一样的物体。
孟长歌摸了一把,发现竟是雪花。
她略有些激动地推开了窗户,这外头白茫茫一片,将四周万物都掩盖在雪花之下,窗边的那一颗腊梅树,全然已经被雪所包裹,这纯白的积雪下,还能隐隐闻到腊梅花的香味。
璎珞从外头进来,抖落了身上的雪珠,见着孟长歌身穿薄衣站在打开的窗边,连忙快步走了过来,将这满眼的雪关在了窗户之外,“小姐,您不要命啦,穿这么少还敢打开窗户?”
孟长歌笑,竟笑出了孩童般地笑容,“没事的,我的身体没这么弱,而且我可喜欢下雪天了!”
璎珞皱了眉,“小姐,你以前可最不喜欢下雪天,一到下雪天你的手上就会生冻疮的,总是得细心护着,你怎么现在反倒喜欢起来了?”
“呃……”孟长歌尴尬一笑,“许是以前不懂得欣赏雪景的美吧……”
璎珞依旧蹙着眉,孟长歌又欲盖弥彰地推着她走到了梳妆台边,白砂糖在她脚边欢快地转着。
“好啦,快给我梳妆打扮,我今日可是要去艳压群芳的!”
璎珞噗嗤一笑,从一旁取来一套粉色罗群,给孟长歌换上。
接着又给孟长歌戴好了首饰,一炷香之后,才将孟长歌打扮好,粉黛轻点,樱唇微红,再加上这套粉色罗群,一改她身上清冷的感觉,倒是变得娇俏可人起来了。
陆瑶将早膳取了来,孟长歌刚吃完,沈氏倒是自己寻了过来,她一套褐色长裙显得典雅温静。又许久不见她,她养胖了些,大概是徐氏不在之后,到底心里也放松了些。
她听了孟长歌的话,没有穿蓝色。孟长歌盈盈一笑,同着她一起走。
东院的母女二人,同是穿着紫色,也朝着这里偏偏赶来。
最晚到的,是孟长璃,昨日晚间衣服改的太晚,所以睡得太晚,今日便也起的晚些,她一身淡蓝色长裙,窈窕婀娜,又端庄大气,即便她的母亲不再是主母,但她依旧有着大小姐的气度与风骨,这是从小就身为庶女的孟长安永远也学不来的。
等所有人都到齐后,大家才一同坐着轿子离开。
孟长歌是与沈氏坐在一起的。她二人也没什么话可讲,沈氏自一上车便闭着眼,似乎很累的样子,孟长歌想起,昨日璎珞说她身上疼痛难忍,应该是之前被打后留下的后遗症吧,她虽不是她真正的母亲,但她也并不讨厌她,虽然她平时也对孟长歌不闻不问,但母亲总是疼爱孩子的,虽然孟长歌不知道沈氏为什么这么对她,但是,想到她被徐氏毒打,还是有些同情她的。
孟长歌觉得尴尬,便索性拉开了车帘去看雪景,下雪天路不好走,所以马车也走的极慢,这街道上没有了从前的人来人往,多了几分寂寥与空灵感。
耳后疲倦的声音传来,“你与太子殿下怎么回事?”
孟长歌的手一楞,转头蹙眉,“什么怎么回事?”
沈氏的眸子依旧闭着,她继续道:“你只是个庶女,就算你是长宁县主,也改变不了你骨子里庶女的性子,你没有长璃的端庄与气度,你做不了太子妃,更做不了西楚皇后。”
空气又几秒的凝固,璎珞在马车外听到了这些话,不安地咬着嘴唇。
“我这么说,并没有贬低你的意思,这是我的亲身经历,我只是不想你走我的老路。”
孟长歌却并没有恼怒,她只是淡淡一笑,很平静地说道:“曾经这样的话,四王殿下也对我说过。”
前世里她的娘亲,也与她说过。
“世人都说嫡庶有别,以前我不信,相信人都是平等的,无关乎嫡庶,但是现在的我,信了,嫡庶有别,别的不是身份与地位,而是心性与性格。”
她渐渐地,也能够理解为什么君陌会喜欢上孟长歌了,身为庶子的他曾经忍受着夜幽姬无法想象的屈辱与折磨,而他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将屈辱与折磨带给他的嫡族们呢,他们两个,从来都不是门当户对的。
只可惜,前世的她,想不通。
沈氏弹开了眸子,眸中淡若清水,曾经她是花魁,受万千人追捧,可她一时为欲念所扰,嫁入了相府,却被人肆意践踏,也许那一天她没有给那个男子下药,现在的她仍旧风*情万种高高在上。
孟长歌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放心吧,我自己有分寸,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现在的孟长歌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一个了。”
沈氏依旧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闭上了眼睛,但她的手却覆上了孟长歌的手,她的手也是冰凉的,孟长歌心头一动,回握住那一只。
马车从侧门驶入,宫内的路已被清扫干净,马车便也快了起来。
直行一段路后,马车拐了歪,停了下来。
孟长歌由璎珞扶着下马车,身边孟城宣走过,瞪了她一眼。
孟长歌摇了摇头,在璎珞的搀扶下她向着孟相的方向走去。
穿过几道宫门,就到了玉锦园,这是宫中举办所有宴席的地点,也是此次寿宴的选址地点。
这玉锦园中绝色的无非就是假山花景,与那玉莲池。
此刻园中花草尽被白雪覆盖,而那玉莲池上也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白雪又将冰铺满,遥遥望去,这玉莲池就像隐身在这玉锦园中一样。
孟长歌将此处粗略扫一遍,并未看到离澈的身影,心中不禁打起了咯噔,害怕他真的没来,毕竟前世里他就没来,不过前世里,今天也没下雪,所以前世的事情,还是可以去改变的,是吗?
前头一个火红身影,跟在一个素白身影之后。
夜幽姬还是跟着君陌来了,如同前世里一样,她正好奇地四处张望着,时不时地去用手指剥着树上的积雪,活蹦乱跳地就像一只小兔子,她还是一见雪就控住不住心中的激动。君陌走在她身前,无奈地笑着,这样一对璧人,任谁都会说是绝配的,只可惜,不是。
君陌一眼就望到了孟长歌处,朝着她走了过来。
上一秒还兴高采烈的夜幽姬在看到孟长歌后,脸上的笑容就如同玉莲池里的冰一样凝固住,但她还是在下一秒就恢复了笑容,她跟在君陌身后亦朝着孟长歌走来。
“长歌,你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