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歌回以一个笑容,“四王殿下,幽姬。”
陆瑶亦上前行礼,见到君陌,她好像很开心,“奴婢参见四王殿下。”
君陌将她望了望,笑道:“跟着长宁县主还好吗?”
君陌的笑容太晃眼,陆瑶低下头,红了两颊,“多谢四王殿下关心,长宁县主待奴婢很好。”
身后沈氏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处,夜幽姬偏头看过去,笑道:“长歌,那是你娘亲吗?她长得好漂亮,难怪可以把长歌生的这么美!”
孟长歌回眸,点头道:“幽姬的娘亲也很美啊。”
夜幽姬狐疑,“你见过我娘亲吗?”
孟长歌笑着摇头,“没有,是根据幽姬的容貌猜想的。”
君陌轻轻的笑声打断了二人,“你们两个倒是相处的很愉快,完全将我这个四王给遗弃在一旁了。”
夜幽姬低下头,乖巧地往他身边缩了缩。
他不动声色地笑,随后勾起唇角,目光含着狡黠,问道:“不知长歌考虑的怎么样了?”
孟长歌一怔,没有想过他会在夜幽姬面前直接问出来,夜幽姬听着这话,狐疑问道:“长歌在考虑什么?”
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孟长歌的脸色慢慢变得僵硬,但君陌貌似很是享受孟长歌此刻的表情,他笑的很和煦。
半响,孟长歌委身,“长歌不知殿下在说什么。”
君陌垂眸,忽而朗声一笑,他道:“所以,这便是理由。”
君陌没有明说,这便是他喜欢孟长歌的理由,但孟长歌还是听了出来。
他身姿优雅地拂了拂袖子,看向夜幽姬,笑道:“幽儿,我们再去别处看看可好?”
夜幽姬咬了咬唇,她的眸子里跳动着心动的旋律,她跟了上去,喃喃道:“好。”
擦过孟长歌身边时,她将头靠近孟长歌,含着喜悦道:“长歌,我过会再来找你,你可不许跑哦!”
孟长歌微笑点头,望着他们两的身影渐渐隐没在雪景之中。
肩头被人披上披风,孟长歌楞了一下,黑色衣摆后身后飘起,那人用着低哑的嗓音说道:“长歌,你身子弱,就别站在雪中了,去那亭子里坐坐吧。”
未等孟长歌转身,孟衍竹便从身后走了出来。
他依旧着着一身盔甲,一头长发被高高束起,面容冷峻,十分的英姿勃发。
他站于孟长歌身侧,也向着孟长歌望的那个方向望去,却只寻到一片红色衣角。
“长歌可是在看那雪中人?”
孟长歌不答反问,“那二哥可也是在看雪中人?”
孟衍竹不安地眨了眨眼,连忙将视线移了地方,道:“我未曾看人,只是在看雪景。”
孟长歌一笑,继续说道:“长歌所看之人,也是二哥所看之人。”
眸子凝起,孟衍竹诧异,“长歌为何要看夜小姐?”
孟长歌勾唇一笑,孟衍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拧着眉头,一脸的严肃。
他不敢再看孟长歌的眼睛,只得转到她身后去寻沈氏。一直沉默不语的沈氏见了孟衍竹倒是多了几分笑颜。
“许久没见孟大将军,孟大将军清瘦了些,在宫中吃的不好吗?”
孟衍竹笑笑,“宫中吃食很好。”
沈氏点头,孟衍竹又道:“姨娘还是叫我衍竹吧,这样比较习惯。”
“你终归是大将军,而我只是老爷的妾室,还是要依照礼数来的。”
孟衍竹凝眉,眸中有心疼之色,“姨娘你千万别这么说自己,衍竹是个孤儿,自进相府以来,只有您对我关怀备至,对我来说,您就是我的母亲。”
沈氏往后退了几步,摇着头,“大将军这可万万使不得,何况,现在相府的主母是柳氏。”
孟长歌听着他们两你一言我一语,算是明白了些什么,原来这孟衍竹虽被孟相收养,但并不是以儿子的待遇来对待他的,他之所以会对孟长歌母女这么好,皆是因为沈氏曾为他雪中送炭。
他与孟长歌打小便在一起长大,自然会产生依恋感,所以也能理解为何她隐隐觉得孟衍竹喜欢自己,也能理解,为什么现在的孟衍竹喜欢上了夜幽姬,当真正的心动出现时,依恋不过是身为兄长,对妹妹的保护。
只可惜,对对都不得所爱。
“长歌,怎么在发呆?”孟衍竹与沈氏闲话家常完,便见着孟长歌正站在一旁发呆,天空中还依稀飘着雪花,稀稀落落地都飘在了她的发髻上。
孟衍竹走过去,笑着将孟长歌头顶上的雪花拍落,“快去亭子里坐着吧,那儿有暖壶,你自小便容易生冻疮,倒时别又冻得生了冻疮,又哭又闹的。”
孟长歌被他牵着往前走,她失笑,“怎么会又哭又闹啊,我又不是小孩子。”
前头脚步顿了顿,垂了垂眸后,又继续往前走。
孟衍竹的睫毛染上了积雪,在下眼睑处投落一片阴影。他笑了,是啊,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但是为什么,他还是怀念小时候呢……
幼时,他老是盼着自己可以长大,可以独当一面,还大言不惭说要娶她,可是现在长大了,却又想变回小孩子。
他一直都怀念幼时他们之间的无话不谈,但渐渐长大,他们之间,便像隔了一条沟壑一般,很多事都不再意见相同了,也有很多事被当做自己的秘密再也不诉说了,不知是她变了,还是他变了。
下人都被宫人们引到一旁,他们是不能面见圣言的,只能在宫外等候,所以璎珞与陆瑶便只能与孟长歌分开了。
亭中,果然有暖炉,而孟长璃也在,还有一些别的达官显贵,但大多是一些臣子。
孟长璃见孟长歌来了,立刻背过了身。
孟长安从外边玩雪回来,身上都沾满了雪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不顾旁人地将身上的雪花使劲抖落,溅了别人一身,但都看在孟相的面子上,虽有不满却不作声。
她媚眸一瞟,瞟向了孟长歌与孟衍竹。
她的语气充满了嘲讽,“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二哥啊,二哥别来无恙啊,这么久不见,我还以为二哥死了呢!”
孟衍竹拧下眉头,手臂上青筋暴起,但还是努力克制着。
她肆无忌惮地白了孟衍竹一眼,又看向了孟长歌,她瘪了瘪嘴,高扬着头道:“别以为你让我母亲当了孟府主母我就会感激你。”
见孟长歌不做声,她高扬的脸又低下来看她,发现孟长歌在笑看她时,她又慌张地将头抬了上去。
孟长歌轻笑一声,“我不需要妹妹感激,你的母亲能做主母,也是因为她本就是父亲心目中的大夫人。”
听得孟长歌这般讲,她立刻就胯下了脸,“孟长歌你是傻还是痴啊,听不出本小姐是在感谢你吗,你还一个劲地说别人好,简直笨死了!本小姐才不要和你这样的蠢人待在一起,污染空气!”
她气得扁下了嘴,眉毛都拧到了一起,原本娇媚的小脸现下全然拧作一团,她冷哼了一声,转身就出了亭子。
“这什么人,简直蛮不讲理!”孟衍竹亦气得额头青筋暴起。
孟长歌笑,“其实她不捣乱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起码笨的可爱。”
孟长安一路直奔向前方,也不管一脚深一脚浅的踩着雪,却在转角处,与一人撞了个满怀,那人力气极大,胸膛又极硬,把她撞的翻倒在地上,她滚了一圈,一头匝进了雪中。
再抬起头来时,她的口中已经含了一大口雪,但她还是含糊不清地怒骂出口:“敢撞本小姐,你没长眼睛吗!”
眼前之人有着冷傲的眸子,挺拔的身形以及万夫难敌之威风,她虽看呆了眼,但还是不能让自己处于下风。
“没听到本小姐说的话吗?你是聋子还是瞎子,还是两个都是?”
他依旧不说话,他身后两个老太监匆匆赶来,额上早就急出了汗,指着地上的孟长安哆嗦着骂道:“大胆,见了三王殿下不行礼,居然还肆意谩骂,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三王……殿下……”
*******************
铜钟敲击了三下,伴随着一声高亢激昂的太监声喊道:“陛下驾到,太后驾到,太子驾到!”
孟长歌的心突然一紧,太子,离澈终于还是来了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跪下行礼,孟长歌偷偷抬起头,去看人群中那三个站立的人儿,离澈站在了最右边,他站的很远,只能看到他蓝色的衣衫,却不能看到他的脸色。
“大家,不要拘谨,都入座吧!”楚王今日很高兴,就连说话都是轻快的。
宴席早已摆在了亭中,分为三桌,自然按照品阶排列,孟长歌便和一众女眷排到了最后一桌,夜幽姬落座在孟长歌身边。孟长安坐在了孟长歌的另一边,而孟长璃坐在了孟长歌的对面,其他女眷依次排开。
从落座开始,孟长安的脸色便不怎么好,又或者说极好,总之像是疯疯癫癫,一会愁眉苦脸,一会喜笑颜开,惊得在座人都面面相觑,心中打鼓,传言说孟相三女儿是个痴儿,这么一看倒像是真的。
孟长歌全然知晓,唬着脸推了孟长安一把,她这才回过神来。
主桌上传来声响,“丽贵妃呢,怎么还没来?还有景逸呢,他怎么也没来?”
婢女颤颤巍巍答道:“回王贵妃,奴婢也不知道。”
孟长歌颔首,王贵妃,便是君陌的母妃吧,她此般的权威做派,想必虽不是皇后,但已离做皇后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