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光皎洁,唐衣握着画笔埋头苦作了一个小时,画了擦,擦了画,到最后什么都没画出来,她还没有心情和勇气让她的生活纪念册里面出现那个女人和孩子。
烦躁的扔下笔,她出去到小花园里看看月光,经过厨房时,听到里头叮叮当当的,进去一看,陆啸宇在切胡萝卜,切的全是七扭八歪的块状,一点刀工都没有,垃圾桶里还有土豆皮,非常厚,上面带着好多肉,他回头瞧见唐衣,放下菜刀,说:“你给我做点饭吃行吗?”
唐衣本不想给他做,但是听见他肚子咕咕叫的声音,于心不忍,还是做了,原本要问他想吃什么,结果开口却成了:“做就做吧,也许以后都没机会了呢,以后没准就是丁昱彤来给你做。”
陆啸宇侧过身让开,说:“她不会做饭。”
“是,人家那么高贵,细皮嫩肉的,不会做很正常,就算她会你也舍不得让她做吧,我一个粗拉拉的老妈子,谁都能使唤。”
陆啸宇如果再在这儿待着,厨房就得变战场了,他拧着眉走出去,“我去抽根烟。”
唐衣没说话,打开冰箱看了看,拿出西红柿和鸡蛋,切了点葱花炒炒,然后把面条放进去,加点水慢慢煮着,熟了之后盛出来放桌子上,然后拿着手机出门。
“你上哪去?”陆啸宇抽烟的时候就闻见味了,抽完后忙过来吃,正巧看到唐衣要出去。
“我出去透透气,这里很闷。”
“你陪我吃,一会儿我跟你一块儿去坐着。”
唐衣当没听见,径直出了门。
半小时后陆啸宇也出来,手里拿着件外套,披在唐衣身上,唐衣动动肩膀,不接受他的好意,他拿着外套杵在原地,然后强势的给她披上,“唐衣,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我向你解释过了,也跟你道过歉,你闹一闹脾气就算了,别太过分。”
唐衣梗着脖子仰头瞅他,垂垂眸又拧回来,“我不冷,我不想说话,这也有错吗?”
陆啸宇坐在她身边,既然她不想说话,那他就这么陪她坐着,其实他心里觉得挺对不起她的,但是也有些生气她不知道体谅一下自己的难处。
许久后,唐衣突然开口,“陆啸宇,今天下午师佳琛跟我说他爸爸要做国际市场,陆家却一直阻拦,是不是你搞得鬼?”
陆啸宇刚摁着打火机,烟还没点动作就顿住,情绪不明的说:“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所以才问你。”她回答的很干脆。
烟燃着之后他猛吸了一口,烟雾立马缭绕在二人面前,他掸掸烟灰,清嗤一声:“我没那么无聊,唐衣,虽然我们家经商,但我从不屑于涉足商业,赛车多好玩,一大帮人一块儿飙在赛道上的感觉远比整天面对堆积如山的文件资料要爽得多,我要报复他只会用我自己的方式,你说的那些,我根本就不屑于去做,一个商人要开拓市场,触及到了另一个商人的利益,弱肉强食,这是很正常的竞争和现象。”
“你的意思是承认是你们家做的,但是与你无关?”她问。
陆啸宇把烟头捻灭,最会还留几个零星的火花,“我们家公司的事我不过问,不过猜也能猜出来。”他说完后默了片刻,盯着唐衣问:“你替他担心?”
“我当然担心,朋友一场,不过我担不担心也都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无关。”她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听到陆啸宇说此事跟他没关系的时候,她真的松了口气,如果真的是他做的,那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能会更加紧张。
唐衣也很努力的想把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过下去,可是只要一想到丁昱彤和萧萧,她就连别墅的门都不愿意踏进,晚上陆啸宇要做那个,她直接抱着被子去了隔壁。
这天上班的时候右眼皮一直跳,跳得她难受,想着可能是这阵子太累了,回去要好好休息一下。
大老远就看到家里的灯是亮着的,陆啸宇平时回来的可没这么早,她刚推开门进去,就看到客厅地上摆满了玩具车和积木,还有好多小零食,萧萧笑得合不拢嘴,推着玩具车在地上跑,薯片和饼干的渣碎了一地,脏的很。
厨房里也有动静,她探开身子看看,丁昱彤不知在鼓捣什么,一股子糊味窜出来,唐衣一下子来气了,冲进去大喊:“丁昱彤,这里是我家,谁叫你进来的,带着你儿子滚!”
丁昱彤围着一个崭新颜色鲜艳的围裙,回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笑笑说:“唐小姐,这里的主人是我儿子的父亲,而且,这栋别墅我好歹也投资了百分之三十,你说,我为什么不能来?”
她一直叫她唐小姐,从始至终就没承认过她是陆太太,陆太太的位子只能是她丁昱彤一个人的!
“你说的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现在这里的女主人是我,我可以告你私闯民宅!”
“你去告啊,妈妈带儿子来爸爸家里,有什么不对吗?”她挑眉问。
唐衣当然不会真的告她,那样她吃不到一点好处,只是想提醒她别总拿自己当根葱,现在这里是她做主。
她看了看丁昱彤腰间的围裙,然后瞥见垃圾桶里的颜色很熟悉,走近一看,她的围裙正静静的躺在垃圾桶里。
一下子急眼了,跑过去把她的围裙拿出来,上面还沾着菜叶和菜汤,她气得胸腔起伏,指着丁昱彤喊:“你为什么把我的围裙扔掉!”
“哎呦这是你的围裙啊?我还真没看出来,那么脏我以为是抹布呢,擦了桌子随手就扔了,唐小姐,你平时就围这么脏的围裙给阿宇做饭啊?”她一脸的挑衅。
唐衣懒得理她这种不要脸的女人,把围裙铺开拍打几下,然后泡到水里,这条围裙是她妈妈在世的时候亲自做的,平时就围着它给他们一家人做饭,其实不脏,她平时洗得特别勤,只不过年头久了,颜色和款式都比较陈旧,还带了几个补丁,这才显得脏。
“唉,土包子就是土包子,一条破围裙还当宝贝,作为女人,我看你也就这点追求了。”丁昱彤在一旁嘲讽。
唐衣冷眼看她,说:“我劝你还是积点口德,省得将来遭报应。”
她她正洗着围裙,客厅的萧萧突然嚎啕大哭,丁昱彤急忙出来,见萧萧手指在流血,赶紧拿纸擦擦,抱着他心疼的问:“萧萧乖,不哭了啊,告诉妈妈怎么弄伤的。”
“呜呜呜,是这个笔太尖了,像针一样,扎到了我的手指,妈妈,疼。”他哇哇的哭。
唐衣被他的哭声吵得烦,回头一看,肺都要炸开了,地上到处是五颜六色的笔,有好多已经断了铅,还有几根直接断成两截,惨不忍睹。
那……那可是唐衣新买的一套画笔,非常贵,她攒了好久才攒够钱,买回来自己还没舍得用,如今全部成了地上的一堆垃圾。
她走过去心疼的捡起来看看,断成那样,以后还怎么用?更何况她一直在卧室抽屉里放着,如今怎么成了萧萧的玩具?
她急得脸都红了,说话非常大声,“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啊!谁叫你乱动我的东西的?你全都弄坏了,还把地上搞得这么脏,怎么这么没有教养!”
萧萧哭得更厉害了,嗓子几乎都要哭哑了,他一边抹泪一边说:“坏阿姨太凶了,妈妈我不要见到她,叫她走开!”他伸出小手去推唐衣。
唐衣埋头整理破碎的画笔,烦躁的拨开萧萧的手,可萧萧却倒在了地上,头咚的一声磕在坚硬的积木上,没一会儿血从他后脑勺流出来。
“萧萧,萧萧,你没事吧?不怕啊,妈妈带你去医院。”丁昱彤抱着萧萧,手都在颤抖,眼神凶狠的看着唐衣:“唐衣,你太恶毒了,我儿子要是有什么事,我饶不了你!”她抱着萧萧往外走。
陆啸宇进来时就看到狼藉的一幕,地上乱糟糟的,还有血,丁昱彤哭着走到他跟前,“阿宇你回来了,你快开车送萧萧去医院吧,他的头磕破了。”
陆啸宇眉头微皱:“你怎么又来了?萧萧怎么了?”
“唐衣推了他一下,他的头磕在积木上,流了那么多血,快点去医院吧。”
萧萧哭得撕心裂肺。
陆啸宇目光移到唐衣身上,对上他的视线,唐衣浑身一震,解释道:“不是我,我没有推他。”
“你还狡辩!我亲眼看见的!”
“行了别喊了,先去医院。”陆啸宇说。
唐衣跟出去之后,车子已经走远了,她叹口气,心里忐忑的很,萧萧可别有什么事啊。
陆啸宇一晚上没有回来,她打电话过去,响了好几声都没人接,她索性也睡了。
第二天上班到中午的时候,陆啸宇突然来杂志社接她,“唐衣,跟我回陆家,家里……有点事。”
到了陆家才知道他为何支支吾吾,客厅里所有人都在,包括丁昱彤和头上裹着纱布的萧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