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窗外的月光,唐衣看得很清楚,陆耀成慢慢走到唐晚的床边,他伸出手给她掖了掖被子,摸摸她的额头,满脸的宠爱,唐衣心里梗了一下,她想起陆耀成看唐晚的眼神,脑子里冒出个恐怖的想法。
她立马推门而进,小声问:“陆总,您怎么在这儿?”
陆耀成被她吓了一跳,放在唐晚额头上的手快速抽回来,站起身与她对视,“你妹妹被子没盖好,所以我进来看看。”
门是关着的,他怎么知道小晚被子没盖好?唐衣不信,但也没说破,她过去瞧了小晚一眼,睡得很香,抚着她的脸叹口气,思索片刻,对陆耀成说:“陆总,小晚还小呢,她才十八岁,这么美好的年纪,我真的不想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
陆耀成蓦地心头震了一下,尴尬的笑笑,说:“我懂,我懂,你早点回去睡吧,衣衣,你跟阿宇要孩子的事,不急。”他说完就出去了。
唐衣目送他的背影,觉得陆耀成说的话好奇怪,实际上他整个人看上去都很奇怪,不爱说话,不像一般的总裁那样严肃冷漠,总说一些让她摸不到边际的话,这是吕兴寒口中那个把陆啸宇打得皮开肉绽的男人吗?一点都不一样。
她打个哈欠没再多想,把唐晚房间门锁好回去睡觉。
年后一个星期他们回了别墅,唐晚功课比较紧,早起吃了唐衣做的早饭她就去学校了。
唐衣和陆啸宇这些天都没说几句话,不是不说,是陆啸宇根本就不搭理她,只是在饿的时候会说一句,唐衣我饿了,去做饭,要不就是,唐衣赶紧把我换下的衣服洗了,我明天要穿,唐衣就每天忙前忙后的伺候他这个大爷。
这天一大早徐秋兰突然来了,进门放下包,说:“阿宇,唐衣呢?”
唐衣正在打扫卧室,听见有人叫她,拿着笤帚出来,说:“谁啊?”
她围着围裙,穿着拖鞋,头发乱糟糟的随便一扎,一点都不像二十多的姑娘,倒像个中年大妈,徐秋兰连眼皮都懒得瞧她一下,嫌弃的说:“你看看你这副样子,真不知道我们陆家倒了几辈子娶你这个女人进门,赶紧换衣服去!,阿宇,你也去换!”
唐衣自动把前面那段损她的话当屁放了,放下笤帚问徐秋兰:“换衣服,干什么?”
“去医院检查。”
唐衣逐渐变了脸色,说话都结巴了:“检,检查什么啊?”
“当然是检查你能不能生了,赶紧的别废话!”她不耐烦的催促。
陆啸宇坐在客厅沙发上,眸色微动,他知道唐衣在看他,但他没往那边移目光,手指有节奏的敲打桌子,说:“妈,我都跟你说了检查过了,你干嘛还要检查?”
“我没亲眼看见结果我就不放心,你是我儿子我能不了解你吗,你别想袒护唐衣,赶快换衣服跟我去检查,车在外面等着呢。”她说着瞥了眼窗外。
陆啸宇眉头皱成“川”字,起身进卧室换衣服,唐衣很快也跟进去。
她给他找了条牛仔裤出来,然后找出件黑色卫衣,又拿出件羽绒服,说:“不工作的时候就穿休闲点的吧,这身行吗?”
陆啸宇沉默着拿过衣服开始换,唐衣在后面给他整理好卫衣的帽子,他感受到她又小又肉的身体在后面蹭,心尖颤动了一下,但是又转念一想,开口说:“你不是不离婚吗?我看你这次离不离。”
唐衣的手忽然就停住了,心沉到了冰冷的湖底,他这么久没说离婚的事,而且除夕那天晚上还护着她,说她身体没事,她以为他已经不想离婚了,原来,是她想多了。
陆啸宇见她没动静,于是迈开腿出门,唐衣忽然上前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许久带着哭腔说:“陆啸宇,我真的爱你。”
陆啸宇身子震了下,心底涌起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但随即又消失了,冷声说:“松手。”她这阵子总把爱他挂在嘴边,他都听烦了。
唐衣无奈慢慢把手松开,跟上他不紧不慢的步伐。
到了医院,陆啸宇去男科检查,唐衣到妇科检查,给她做B超的还是上次那个医生,疑惑的问:“你怎么又来检查了?姑娘,我跟你说实话吧,你这种情况,真的不容易有孕,再检查几百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唐衣诧异的问女医生:“怎么你还记得我?”
“你看你长得这么水灵,人见人爱,谁见了不得过目不忘啊,而且你这个病例特殊,我行医这么多年没碰到过几次,可不得记得你清楚。”医生笑着说。
唐衣苦涩的笑了笑,人见人爱,偏偏陆啸宇就不爱她,她闭上眼睛长叹一声,问:“医生,那我这病能治好吗?”
医生琢磨了几分钟,说:“输卵管堵塞是可以治的,但是你先天性子宫异位,这就没治了。”
“那我这辈子都不能生孩子了吗?”唐衣急切的问。
医生推了推眼睛,说:“也不一定,凡事都不是绝对的,万一哪天老天爷垂怜你,说不定就让你有了呢。”
唐衣从妇科室出来,徐秋兰和陆啸宇正坐在长椅上等,徐秋兰见她面色不太好,问她:“怎么你检查这久?是不是身体有病?”
唐衣心烦的很,没好气的说了句:“我挺好的。”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等结果。
等了一个多小时,陆啸宇的结果出来了,一切正常,没一会儿唐衣的也出来了,徐秋兰赶紧起身拿过单子看,上面写着:一切正常。
唐衣正好瞅见这四个字,一下子懵圈了,正常?她不是输卵管堵塞加先天性子宫异位吗?
“陆夫人,您儿子儿媳妇身体都很好,您就好好等着抱孙子吧!”主治医师一脸谄媚的笑。
徐秋兰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但还是有点介怀唐衣,于是对主治医师说:“你给她开点养身体的中药。”
主治医师愣了愣,然后一脸惶然大悟的表情,笑着说:“噢,我懂我懂,女人嘛,体寒。”他是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色眯眯的把唐衣浑身上下扫了个遍,然后转身去包中药。
医师刚才的眼神全数落进陆啸宇眼里,他脸一黑,咣当把凳子踹倒出了门。
唐衣吓得一哆嗦,下意识跟上去,陆啸宇坐椅子上,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她坐在他旁边,问:“陆啸宇,是你对不对?你让医生在结果上动了手脚?”
他微睁开眼瞟一下,“我没那么闲。”
说完左脚腕就传来一股钻心的疼,可能是刚刚踹凳子太用力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就生气了,他就是受不了别的男人用那种眼神看唐衣,尤其是老男人。
他吸了口凉气,唐衣见他又是痛苦的表情,忙问:“是不是脚又疼了?拿过来。”她不由分说捧起他的左脚放在腿上,脱了鞋轻轻按摩,她突然想起他脚上蜿蜒狰狞的疤痕,还有吕兴寒说过的三纵四横钢钉,心中滑过几分心疼,同时也盘升起一个想法。
徐秋兰拿了中药出来给唐衣,对她的态度比之前好了些,但还是挺讨厌她的,“唐衣,回去把这些中药喝完,一天喝三次,阿宇你监督她,走吧。”
经过护士站时,唐衣看到樊喆坐在那里发呆,她停下来对陆啸宇说:“那个,你们先回去吧,我跟我朋友说会儿话。”
陆啸宇和徐秋兰都没搭理她,直接走了,唐衣慢慢走到樊喆面前,手在她眼前晃晃,“吉吉,吉吉?”
樊喆没反应,唐衣拿手戳她一下她才回神,“哦,衣衣,你怎么来了?”
“我……我有点事,吉吉,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心不在焉的。”
樊喆低下了头许久未说话,她把桌子上的资料沓成一沓,看了看表,说:“衣衣,我想吃麻辣滋味。”
她们俩打车来到市中心的麻辣滋味,这是阳城最火爆的店,有火锅,麻辣烫,米线还有各种炒菜,特色小吃,但所有的菜都有一个特点,超辣!辣到人流鼻涕流眼泪。
俩人要了个鸳鸯锅,樊喆从一坐下就开始吃,一句话都没说过,要的菜她差不多吃下去一大半,正当她从锅里捞宽粉的时候,唐衣压住她的筷子,问:“吉吉,你今天不对劲儿,到底怎么了?”
樊喆笑着说:“没怎么啊,我就是想吃火锅了。”
“你骗人,快告诉我,怎么了?”
樊喆就是不说,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塞东西,塞满了有点恶心,拿起手边的醋喝了一口。
唐衣手撑着头,死死的盯着她说:“你不说的话那我可猜了,我猜,吕兴寒欺负你了,对不对?”
樊喆刚夹起来的菜啪啦掉回汤里,她嘴唇哆嗦着,一双好看的眸子眼底溢着盈盈泪光,突然就落下来,嗒一声滴在桌子上。
唐衣一下子慌乱了,她从没见过樊喆哭,在她的印象里樊喆虽然不爱说话,但是脸上永远都是挂着笑的,“吉吉,你不要哭,你跟我说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衣衣,我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