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吕兴寒就坐飞机回到了阳城,开车直接冲到二院病房里,他进去时樊喆正睡着,唐衣坐在旁边椅子上看杂志,见他进来,唐衣站起来食指竖在嘴中间示意他小点声,然后摆摆手叫他出去。
俩人坐在走廊长椅上,吕兴寒着急的问:“嫂子,阿喆真怀孕了?”
唐衣把樊喆化验的单子递给他看,吕兴寒的眼神渐渐变得暗淡无光,上面写着,怀孕五十天。
“都五十天了,我怎么都不知道?”他垂着脑袋自言自语。
医院里暖和,唐衣穿的有点多,她把外套脱下来抱在手里,说:“因为她根本就没想着告诉你,你那么渣,谁知道会对她怎么样。”
“我渣?”
“不是吗?你有多少女人?对几个是真心的?对樊喆是真正的喜欢吗?其实樊喆心里有喜欢的人,但我不知道是谁,她这个人对爱情很重视的,不是能托付一生的人她肯定不和他在一起,你可倒好,只顾自己爽,把她一辈子都毁了。”唐衣毫不留情的指责他。
二院是个挺小的医院,病人也不算特别多,现在又是晚上,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灯虽是明亮的,但吕兴寒的心却是见不到光明,他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打得不知所措。
唐衣哀叹一声,继续道:“她今天是因为不小心摔倒了,差点流产,她本来不让我告诉你的,可是我实在不想看着她一个人承担这一切,吕兴寒,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他也在问自己,他能怎么办?让樊喆打掉,依她的性子只怕不愿意,他又不能娶她,他父亲老早就说过不反对他玩,但最后一定要与早就有婚约的杨氏集团的千金结婚,那么这孩子生下来岂不是要成为私生子?他对樊喆还谈不上刻骨铭心的爱,但确实是很喜欢她,觉得她与其他的庸脂俗粉不一样。
他使劲儿抓挠自己的头皮,都快烦死了,唐衣看他这个样子,连个响屁都放不出来,耷拉着脸色真想大骂他一顿,平时脱裤子玩女人的时候嘴能咧到耳朵根,一到正事上一点担当都没有。
她掏出手机划拉了一阵,扭头问他:“陆啸宇呢,他什么时候回来?”
吕兴寒掏掏兜想抽烟,想到是在医院又放弃了,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闷声道:“阿宇明天下午四点的飞机。”
唐衣点点头,心头涌起一股喜悦,她又待了一会儿,说:“你陪着她吧,我要回家了,她醒来看到你应该会不高兴,你别惹恼她,她现在可经不起刺激。”
唐衣说完就走了,吕兴寒起身推开病房门进去,樊喆小脸还是很苍白,他忽然有点心疼,目光落在她的腹部,这里,真的有了他的孩子吗?
他伸手去触碰她的腹部,贴上去轻轻揉了揉,樊喆感觉到热热的温度,醒了。
吕兴寒扬起一抹微笑,说:“宝贝儿,你醒了。”
樊喆以为自己眼睛花了,瞪大仔细看了看是吕兴寒没错,把脸别向一旁,“你怎么来了,谁告诉你我在这儿的?”
宝贝儿,怎么你每次对着我都浑身刺呢?来,哥哥抱抱。”
樊喆往床里面缩了缩,“你走开,不要碰我!”
出医院大门口,唐衣重新穿上外套,看到一旁小道上的树那里有忽明忽暗的火光,师佳琛靠在树上吞云吐雾,他看到了唐衣,扔掉烟头小跑过来,“衣衣,我送你回家吧。”
“你一直没走吗?”唐衣问。
师佳琛嗯了一声,不由分说拉她上车。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路过馄饨摊时,师佳琛下去给她买了份馄饨,叮嘱她:“到家赶紧趁热吃,要不凉了伤胃。”
送到别墅门口师佳琛就走了,唐衣盯着远去的车屁股,总感觉他有点不对劲儿,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
唐衣进门在厨房里吃了馄饨,然后把家里打扫一遍,把陆啸宇的拖鞋干净衣服都准备好,省得他明天回来找不到又要喊人。
翌日晚上一下班她就匆匆赶回家做饭,陆啸宇回来正好闻见厨房里飘着一股韭菜味,皱着眉不悦道:“唐衣,你做什么呢?”
“啊?你回来了,我包饺子呢,韭菜鸡蛋的。”她围着围裙拿着擀面杖出来,脸上还沾着点面。
陆啸宇受不了韭菜味,又一回来就瞧见唐衣一副大妈样,什么心情胃口都没了,转身就走。
唐衣赶紧追上去,“哎你刚回来要去哪儿啊,饺子一会儿就煮了。”
“我不吃韭菜,爱吃你自己吃。”他满脸的嫌弃,从小到大只要一闻韭菜味就恶心,这会儿唐衣弄得满屋子都是韭菜味,他脑袋都要炸了。
拧动门把手要走,唐衣拿着擀面杖拽住他的胳膊,“哎你别走,我不知道你不吃韭菜,那你吃什么,我给你做。”二十天没见,她早就想他了,今天回来了可不能让他跑了。
唐衣这样一说,陆啸宇嘴里就有点回味她做的饭的味道,在飞机上也没有吃,还真有点饿了,于是他回过身来,说:“你给我做一碗茄子拌面。”
“行,我去做,你等着。”唐衣笑得一脸明媚,忽地抱住他的腰掂起脚尖,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陆啸宇有一瞬间的失神,全身感觉像过电一样,一股电流一直从连贯穿至全身,莫名的愉悦,但随即他又抬手在唐衣亲过的地方擦了擦,嫌恶的说:“吃了韭菜的嘴亲我,恶心死了。”
唐衣很快做好了茄子拌面,陆啸宇狼吞虎咽地吃了,然后拿上电脑回卧室去处理事情。
唐衣看他走路一瘸一拐的,又想起了找孟医生给他检查脚的事,这事她一直没放下,得想个办法让陆啸宇心甘情愿的接受检查,她不想看他受这种痛苦折磨一辈子,那样她也跟着心疼。
她收拾完碗筷后把陆啸宇换下来的脏衣服洗了,然后倒了杯热牛奶,拿着暖水袋进卧室里,说:“你喝点牛奶吧。”
陆啸宇伸着腿,电脑放在腿上,唐衣把暖水袋放到他的脚下,然后坐在一边给他按摩。
陆啸宇喝着热牛奶,脚腕处传来舒适的感觉,他垂眸盯着唐衣的侧脸,看得入了神。
此刻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其实已经习惯了和唐衣在一起的这种平淡而又温暖的日子,他总以为他是讨厌她的,以致于后来唐衣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他才发现没有了她的生活是多么冰冷刺骨,暗淡无光。
“陆啸宇,你让孟医生给你检查一下脚吧,行吗?”唐衣冷不丁的来了句。
陆啸宇正好敲完最后一个字,他一听见检查二字,就想到了那天那个外表看上去很斯文的医生,他没记错的话那医生好像还指责了他几句。
他合上电脑,勾着她的下巴,说:“唐衣,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嫌弃我瘸?”
唐衣真想一巴掌招呼过去,他整天脑子里就把她想得这么不堪吗?她爱他,怎么会嫌弃他。
“怎么想随你便,反正我是为你好,我是不想看你整天脚疼,不愿意算了。”她觉得委屈,好心当成驴肝肺,就像当初她给他买鞋一样。
“怎么?嫌我脚疼麻烦,不想给我按摩是吗?我又没求着你,唐衣,你这样只会使我越来越反感你!他黑着一张脸说。
“……”唐衣。
真是没办法跟他交流,算了,脑电波不在一个频道上,她索性也不给他按摩了,拿着手机坐到桌前,打开画板作画,顺便整理一下明天上班的东西。
可她怎么也画不进去,脑子里总是想起他满脚疤痕的样子,她回头瞅了一眼,陆啸宇已经没影了,浴室里有哗哗的水声。
她打开抽屉拿出孟医生的名片,照着手机号发了条短信过去:你好孟医生,我是唐衣,我想跟你聊一下我先生的情况。
十分钟之后孟医生才回复:你好,我记得你,你加我微信吧,咱俩微信聊,就是这个号。
唐衣加上了孟医生的微信,对方同意后,她说:孟医生,我先生还是不愿意检查,我先跟你说一下他的大概情况吧,你看看严不严重,能不能恢复。
孟医生:我就知道他不愿意,那天我就看出来了,你先生是驴脾气。
唐衣发了个笑哭的表情过去,然后把陆啸宇的脚大概情况说了一遍。
过了好久孟医生才回复:我听你这么说,他的伤应该挺严重的,而且这么多年了,治疗起来肯定是比较麻烦的,时间应该也会长一点。
唐衣咬唇琢磨了良久,刚想问是不能恢复了吗,孟医生又发来一条消息:你拍个照片发过来给我看看。
这下唐衣傻眼了,拍照?给陆啸宇的脚拍照吗?这和在老虎头上拔毛有什么区别。
她闭着眼睛想对策,怎么样给他顺利拍张照,想了半天都开始跺脚,“不行不行,这样他不得掐死我。”
“你干嘛呢?”头顶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唐衣慌神吓了一跳,手机啪啦躺到桌子上,唐衣瞥他一眼,赶紧捂住屏幕。
陆啸宇擦着滴水的头发,正好瞧见最后那句“你拍个照片发过来给我看看”。
他当即脑子闪过一个念头,捏住她的下巴,厉声道:“唐衣,你是不是在跟人聊。骚?又找人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