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陆啸宇没给过丁昱彤好脸色看,他也知道陆国安时不时整她,让她丢了工作,阳城没一家公司肯要她,有时她会找他哭诉,求陆家放她一条生路,他也会心里不舒服,毕竟这是他爱的第一个女人。
但想到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又恨得牙痒痒,索性撒手不管。
讨厌丁昱彤这副不真实的哭啼样子,他撇开眼,不想同她多说话,抬手指向门口:“收起你这副虚伪脸色,滚出去,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虚伪?”丁昱彤被这两个字刺痛,质问道:“这么多年了,你还认为我虚伪?阿宇,我以前确实做错了很多事,可是我已经改过自新了,你为什么连一个机会都不肯给我,你就真的恨我到如此地步吗?”
“丁昱彤,你以为你一句改过自新就能把所有的过错都抹掉吗?和商云贺狼狈为奸杀死关霖,叫人玷。污了唐晚,意图盗窃陆氏集团内部核心资料,暗中笼络各大股东收购股票,为了逼我离婚,你亲手把自己的儿子推下楼,还带着你儿子骗了陆家那么久,这些哪一件不是丧尽天良的勾当!我真的怀疑当年酒店那场大火是不是也是你干的!”
他越说越气愤,却又夹杂着一丝悲伤,曾经与她初遇,那么纯洁天真的一个女孩,如今却变成一个满心算计的蛇蝎毒妇。
丁昱彤失魂的瘫坐在地上,听着他道出的一切,眼泪啪啪的落,语无伦次,“对不起,阿宇,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但是你相信我,那场火真的和我没关系,不是我干的!”
陆啸宇头痛得厉害,眼前发黑,幸好他靠着床头,缓了缓好些了,叹口气:“丁昱彤,虽然关霖和唐晚的事我没有证据,拿你和商云贺没辙,但是你对陆氏集团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足以让我把你送进监狱,我之所以没那么做,是念在当初的情分上,你走吧,离我远远地,我真的一点都不想看见你。”
丁昱彤望着他决绝的眼神,很无助,知道说再多也没用了,擦干眼泪站起来,“你注意身体,不要再喝那么多酒了,脚也不要着凉,我走了。”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陆啸宇本就身体虚弱着,刚刚又动了那么大的气,胸腔极为难受,重重的呼吸几下,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唐衣终于还是决定去见唐晚,那天见过樊喆之后她就很惦记,是不是唐晚也过得不好。
周末学校没课,唐晚应该在别墅,唐衣买了她爱吃的薯片只身前往,没有带着瑾轩和瑾瑜。
时隔五年,重新站在这栋豪华别墅前,所有的回忆统统钻进唐衣脑海内,那些平淡,美好,不快,悲伤,全都记录在这个带给过她温暖和冰冷的房子里。
门已经换成了密码锁,唐衣第一反应会不会是自己的生日,手指伸出来又缩回去,改为敲门。
很久才有人来开,唐衣真的不敢相信对面的人是唐晚,脏辫烟熏妆,带着夸张的大耳环,最不可思议的是她居然叼着烟,直愣愣的与她对视。
“小晚?”唐衣叫她。
唐晚思绪凝固成一团,被燃着的烟烫到手指,灼热的痛感使她回神,哑然问道:“你是谁?”
姐姐不是已经死了吗?
唐衣眼眶微湿,哽咽的说:“小晚,我是你姐啊,我没死。”
咚!
得到的回应却是唐晚用力关上了门,将她的声音隔绝在外。
唐衣满脸疑惑,唐晚这是怎么了,看到她活着不开心吗?
急切的拍门:“小晚,你开门啊,干嘛把门关上,真的是我,我没死,我回来了。”
唐晚顺着门滑落在地上,眼泪一连串的掉,她说不清楚是什么心情,开心?怨恨?
开心唐衣没有死,平安回来,怨恨她扔下自己一个人这么多年。
唐衣敲了大概十分钟的门唐晚才开,泪痕已经将浓浓的眼线眼影晕染花了,看上去像只熊猫,两人相视无话,还是唐衣先开口:“不让我进去吗?”
“你自己的家还问我让不让进。”唐晚转身往里走。
一切都还是老样子,沙发,厨房,茶几,地板,偌大明亮的落地窗,陈设还是她走之前的样子,一点没变,她的多肉也还顽强的生长在原来的地方,忍不住上前摸摸。
唐晚盯着唐衣放下的薯片,是她最爱吃的那个牌子的,含着泪打开一袋,边嚼边埋怨:“难吃死了。”
唐衣怔住,“小晚,你说什么?”难吃?这是她最喜欢的啊。
愁苦的模样落入唐衣眼中,她们坐到沙发上,唐衣抚着她的肩膀问:“我回来,你不高兴吗?”
唐晚一开始沉默不语,过了几秒趴在唐衣肩头哇哇的哭起来,“我不高兴,我恨你,你既然活着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回来!姐,你好狠心,扔下我一个人,你知不知道我多想你。”
“是姐的错,是姐的错,别哭了啊,以后不会扔下你了。”她轻拍她的背安慰,也哭成了泪人。
许久后两人松开,唐晚看着唐衣,说:“姐,你经历了什么啊,瘦得吓人。”
“我还要问你经历了什么呢,你怎么打扮成这样,跟谁学的,很酷?”
“我还不是为了你伤心过度,才把自己伪装起来。”
“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个性我不管,但是答应我,以后不可以再抽烟了。”唐衣严肃又认真的说。
唐晚随即把烟和打火机掏出来,“不抽了,我再也不抽了。”
二人一直谈,谈到了下午,唐衣没有告诉唐晚她和师佳琛的事,怕她接受不了,以后有机会再说,跟她说当年是有幸被一名酒店的工作人员救了,她当时也已心灰意冷,便想出诈死一事,自己去外面冷静冷静。
“你自己到国外去躲清净,扔下一堆人为你着急伤心!”
“是是是,我的错,所以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吉吉我也已经见过了,而且我找到了新工作,在第一小学教美术,以后都不会走了。”
两人相视一笑,吃着桌上的薯片和水果。
唐衣憋在心里的事还是问出来,小心翼翼的说:“小晚,你没事了?”
“什么?”
“那件事……”
唐晚明白了她说的是什么,有片刻的失神,随后无所谓一笑,“没事,都过去了,你不说我都想不起来。”她咯咯的笑,眼中却含着晶莹。
那眼泪灼得唐衣心疼。
唐晚仰头不让泪水流出来,接着说:“他们是两个人,一个叫大龙,一个叫三儿,都是混混,平时靠小偷小摸为生,他们受了丁昱彤的指使。”
“丁昱彤?”唐衣怎么都没想到幕后人居然是她,“这是怎么回事?”
“为了让我们不好过呗,当时我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一句话都不想说,又觉得丢人,所以一直不敢谈这件事,后来……”唐晚犹豫了一下,接着说:“后来你走了之后一年,我从电视上看到他们被抓,认出了他们,陆啸宇便派人去查,他们受不了挨打,供出背后人是丁昱彤,本来是要让他们出庭作证的,可是开庭前一天他们突然死了,人证没了,没法逮捕丁昱彤,事情也就这样了。”
“那就这样不明不白吃哑巴亏?让丁昱彤逍遥法外?”唐衣愤愤的说。
唐晚垂下肩膀,无奈道:“有些事结局是注定的,这可能是我的劫数吧,不过,丁昱彤也没好到哪去,她对陆氏集团也动了一些手脚,这些年没少挨陆国安的整,都过去了,我倒霉,不想再提了。”
最后一句透露着无尽的苦涩,唐衣不由得对丁昱彤的恨又加深了几分。
此时,医院顶层VIP病房里,医生和护士忙得不可开交。
医生摘下耳上的听诊器,转身对身后威严的人点下头,说:“陆总是情绪所致,急火攻心,所以才吐血了,现在没什么大碍了。”
“急火攻心,谁让他着急上火了?”陆国安抬眼问易磊。
易磊保持镇静回答:“医生说陆董和我走了之后,一个女人来过,我看了监控,是丁昱彤。”
“又是那个女人,我刚准备放她一马,她又来捣乱,是想害死阿宇不成吗?”陆国安狠狠地拿拐杖敲地面,气得面红耳赤。
易磊上前抚慰:“您还好吧?”
陆国安咳嗽了几声,手掌在胸前顺顺气,说:“我老了。”
他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三年前彻底将公司撒手给陆耀成和陆啸宇,自己颐养天年,可是丁昱彤这个女人从没让她放心过。
陆啸宇昏迷着,吕兴寒也在场,听到他吐血的消息立马赶了过来。
“唐衣,唐衣,不要走……”病床上的人迷迷糊糊的说。
吕兴寒离得近,听得一清二楚,眸光闪了闪。
陆国安问:“他说什么?”
吕兴寒沉默几秒,转过身说:“阿宇想念嫂子了。”
陆国安听后叹了一声,没再说话。
吕兴寒知道唐衣没死,已经回来了,陆啸宇告诉过他,看他现在这样,肯定也是为了唐衣才喝到酒精中毒的。
想着,他拿上衣服出了病房,去找唐衣,让她过来看看陆啸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