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板!”见周万通倒下,洛伊人大惊,他胸口插着一把尖刀,显然是刚才有人趁三人一起看图纸的功夫,下的狠手。
“别跑!”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登时一个男人被扑倒,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手上沾满了鲜血,显然是刚才刺杀的时候,周万通的血溅到了他的身上。
“快去请郎中!”洛伊人用力按住周万通的胸口,想要减少血液的流失,工人们乱糟糟的一团,听了这话,立马各自行动起来。
很快,村里的郎中被叫来,同来的还有官府的人。
看见周万通血流不止,进气少、出气多的样子,郎中叹了口气直摇头:“家属在哪儿,直接准备后事吧。”
“郎中,您可万万不能放弃啊!这周老板是个好人,他要是死了,这青山村的建设可怎么办啊?”洛伊人见状,恳求他,“他家人没有在,诊金我先垫着,您先救人吧!”
“这位夫人,不是老朽不肯救他,实在是他……已经没救了呀!”郎中有些为难,“你看,他这一刀从背后穿胸而过,刚好刺穿了心脏,你让我如何施救呢?”
官府的捕快见状,扭头看向在场众人:“你们方才说,杀人的凶手已经被你们制服了,可有此事?”
“对对对,是这么回事儿,这人被我们拿了,困在那边儿呢!”有人招呼着捕快过去。
“周老板,你想说什么?”洛伊人见周万通圆睁双眼,不肯瞑目,凑过耳朵倾听。
周万通张了张口,只说了“青山村”三个字,便头一歪,不再动了。
周府的人也赶来,见自家老爷一命呜呼,哭天抢地,泣不成声。
捕快见状,蹙了蹙眉:“人我先带回去,案情似乎很明确了,你们周府抓紧时间将死者的后事操办了吧。”
管家带着人将周万通的尸身拉走,工地上的一众工人可着了慌。
“咱们被周老爷请来,在青山村盖庄园,如今正主儿死了,咱们这银子还能拿着吗?”
又有人看向洛伊人:“这位夫人,你应该是周老爷的合伙人,你们这房子还建不建了?”
“几位大哥,周老爷才过身,尸骨未寒,咱们现在说这事儿有点不合适吧?”洛伊人看向他们。
“话是这么说,可是咱们都是穷苦百姓,靠手艺过活,本来想着有周老爷这生意,今年完工以后,能和家人好好团聚,过个好年的。他这一走,我们的银钱能不能给结了都不一定呢。”
工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工头也走过来帮腔:“莫夫人,俺们这都是先干活、后拿钱的生意,每月的那点工钱根本只够糊口,兄弟们都指着竣工以后的红包过日子呢。您能不能给个准话儿,俺们这活计还能不能干下去了。若是不能,俺也赶紧再找别家买卖,你总不能看着咱们兄弟喝风吧?”
洛伊人表示理解地点头:“工头大哥,你说的我都明白。只是,建山庄本就是周老爷的主意,我莫家也只是入个干股。如今他出了事情,自然要让他的家人先做处理。”
见工人们各个脸色不好,她又补了一句:“不过大家放心,凡事总有解决对策,你们都是好人,一定不会白干活、拿不到工钱的。”
将这些人打发回去,村长又在家人的陪同下走过来:“莫家娘子,有句话老头子不知道该不该讲。”
“大叔,您说。”洛伊人对这位青山村的村长还是比较尊敬的,抚着他到一旁坐下。
咳嗽了两声,村长指着建了一半的山村:“当初咱们这青山村要迁村的时候,是你出了主意,才让我们有了盼头。眼见着这村庄一点儿点儿地起来,俺们这些老人们心里都巴望着,新山村建起来,能看见子孙们在这块土地上安居乐业的样子。”
说到这儿,他叹了口气:“可是,周老板死了,这新山村的建设也不得不停工。叔不信别人,就信你,你告诉叔,俺们这辈子,还有没有指望了?”
“叔,您瞎说什么呢!”洛伊人心里一疼,拉着他粗糙的手,“咱们的日子不但得过,还得越过越好呢。周老板人虽然不在了,可是他也有家人的。他的项目这么好,他们周家也会派人继续做下去。你们不会被抛下不管的。”
“唉,说是这么说,可是人心难测啊。丫头,你能不能和叔保证,要是周老板家里没有办法继续青山村的建设,你们莫家将这事接过来?”
村长看向她的目光带着期盼,洛伊人心里却觉得有些为难。这事儿不是她的主意,却是她张罗的。如今周万通没了,大家伙儿自然先想到她。
莫家接过来倒是没问题,只是会不会有别人产生旁的想法就不好说了。
“大叔,你们先别急,这几天肯定是做不成工了。我去镇上看看,官府这时候一定会给咱们拿主意,一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大家,你们一定要稍安勿躁,过好自己的日子。”
只能如此安慰他们,洛伊人又匆匆离开。
原本到达的时候就已经是下午,这会儿再赶回齐州府,就得深夜了。洛伊人让人给莫藏花传话,她这几日都住在镇上莫家的小院子里,等周老爷的事情过去了才回家。
第二日,还不等她出门打探消息,便有捕快上了门,说是凶手已经招供了,是洛伊人买凶杀人,为了取得新山村建设的利益,才将周万通杀了的。
由于洛伊人有诰命夫人的头衔,官府只能将她暂时扣押,却不能对她动刑,因此她也没受什么皮肉之苦。
得知消息的莫藏花第一时间赶过来,表示不服。
“大人,我家娘子有自己的生意,为何要死咬住周老板的新山村不放?莫家已经是齐州首富了,又有皇上御赐的牌匾护着。我们好端端熟悉的生意不做,非要趟周家这趟浑水做什么!”
“所以,在下以为,这里面一定是有人陷害,我家娘子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来!”
县太爷看了莫藏花一眼,叹了口气,颇为为难地说,自己也不相信洛伊人会做这种事。可是那个凶手亲自指证,就是洛伊人买凶杀人,还提供了银票等证物。如今的形式可是对莫家不利啊。
“既然如此,在下恳请大人同意,用我莫家独有的‘坦言香’,让凶手说真话!”莫藏花郑重要求,“那香物乃是上品,专门用来使人招供的,便是仪鸾司的人,也会用到。有了这香物,任何谎言都会被拆穿。”
县太爷一听,立马同意,要是莫家能协助将案子结了,他会少许多麻烦。
然而,招供的结果却令莫藏花不解。那男人被用了许多香,结果依旧如是:就是洛伊人用银子买凶杀人。
事情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境地,莫藏花之前夸口,任何谎言在这香物面前都会被拆穿,如今那人还是那番话。只能说明,要么是他的香物不灵,要么就是洛伊人真的做了这事。
莫藏花的坦言香是经过测试的,不可能不灵,难道洛伊人真的会偷偷做这种事情吗?
“既然这么为难,不如将人犯交于本座如何?”
县太爷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醉长歌摇着白纸扇出现。他长身而立,唇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桃花眼微微眯着,一副放荡不羁。
见他出现,县太爷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让人将洛伊人带出来。
“夫君、长歌!”见了他们,洛伊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眸子中也恢复了光彩。
“什么都别说,跟我走。”揽过她肩膀,醉长歌带着她就出了衙门。
上了马车,醉长歌才开口对她解释:“我听说你下了大牢,第一时间就丢下手边的事情过来了。只死了一个周万通,朝廷不会多在意,但是涉案之人是你,就有些麻烦了。”
“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利用职务之便,将你带回京城仪鸾司。在那里你虽然不能四处走动,但起码是安全的。”
莫藏花将话接过来:“令为夫不解的是,那个指证你的人,竟然一口咬定了就是你做的。伊人,我不相信你会做这种事,但是他的回答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夫君、长歌,我真的没有买凶杀人,你们一定要相信我。莫家的生意已经很大了,我又做得驾轻就熟,没必要为了周万通的一个度假山庄杀了他。”
肯定了洛伊人的话,莫藏花安慰地将她搂在怀里:“为夫也是这般觉得。但是这事太过奇怪,我会彻查清楚。现在你先安心同醉长歌去京城,他会保护好你。为夫也会与你们同行,并且搞清楚缘由。”
“羡之,你真的确定你的坦言香没有问题吗,会不会被谁调包了?”醉长歌有些怀疑地看向他。
“醉长歌,我像是那种,连贴身之物都会让人轻易拿走的人吗?”莫藏花瞪了他一眼。
“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到了京城再试试,如果不行,我就对那人动刑,哪怕屈打成招也绝不让伊人有事!”醉长歌眼底划过一抹狠辣。
“别,长歌!”洛伊人摇头阻止:“这事还没闹清楚,你动用职权已经很危险。若是再被有心人捏拿住你屈打成招的把柄,岂不是要给自己找麻烦?”
“可是,那人不管怎么问,就是不肯改口,跟真事儿一样,你让我怎么办!”醉长歌心里也不好受。
“等等,你说,跟真事儿一样?”莫藏花猛然警醒。
“怎么,羡之有什么问题?”
看了醉长歌一眼,莫藏花斟酌着字句:“我想到,墨门记载中的一份残破香谱,里面有一款失落的香物,名为‘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