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天乐拍了拍刚刚坐在地上有些脏了裤子,里面的邓思又回道:“我们在一个教会里。”
这个回答里倒是让董天乐吃了一惊。
教会?那个朱越可真不像烧香拜佛,信阿门上帝的人。
董天乐小心试探又问了问:“他怎么会去教会?”
听到这句话,邓思挥动画画的手臂也停了下来,他抬头看向外面的天空,这里每天都灰蒙蒙的,从来没人让人看到过微蓝的天空。偶尔,只能转瞬即逝的鸟儿飞来飞去。
但就这几只鸟让他觉得他不是活在与世隔绝的地方。
“他说,他是为了去控制情绪,平和心境。”邓思轻轻的说。
董天乐细细琢磨得这几个字,难道这个朱越对自己有暴力倾向的自己也是十分恼恨。
不过,他们是有查朱越近一年的活动轨迹的,并没有他去过教会之类的信息。
这次不等董天乐问,邓思就回道:“那是一年前的事,他总跟我说想要赎清罪孽。”
“一年前?”
“恩。”
“后来怎么不去了?”
邓思又拿起了画笔,往涮笔桶里搅了几下。又重新沾上颜料,本来艳红的颜料在水的浸染下,慢慢颜色变得柔和起来,在调色盘里不断蔓延,整片红通通的直射在邓思的眼中。
“因为他有了新的罪孽,是无法洗净的。所以他再也不相信神能解救他了。”
董天乐眼神变了变,果然如此朱越他们是犯了什么,无法洗净的…
他已经自认为自己洗不净了,董天乐又想起那天疯狂的他。
朱越那天做什么也不顾后果,在警局附近打架,在警局嚣张跋扈,当着许多人面殴打女朋友。
如今看来,他确实有些疯狂。
董天乐又继续问:“什么事情?”
邓思速度慢了下来,但嘴上还是回答了他:“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他满脸问号,不懂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之后,董天乐不管说什么,邓思就像上了封条,怎么也不说了,只是坐在那里专心画画。
董天乐烦躁起来,本来以为这个邓思比火珂好搞,问什么答什么,反过头想想,回答的话都莫名其妙的,关键的问题都不说。
他沉下心来,不想要急躁占据了内心。
耐心的等着他,他很配合,等下肯定会把什么事情都告诉他的。
只要等他画完画就好了。
这一等就又是几个小时。
董天乐这厢还在那里守着邓思。
西分局这里小郑还在生着闷气,他还是想不通董天乐为什么不让他去。
但自己又因为命令不得不服从他。他们之间的相处一直如兄弟般,不知道自从这个案子发生了之后,董天乐是因为压力太大,凡事变得独断专行起来。
小陈本来刚刚还在劝解了几句,无奈她手上还有许多工作要做,也只能稍稍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他一个人呆在这里越想越气,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几个小时。
办公室里的表又响了起来,已经下午6点了。
他把目光转到董天乐的桌子上,他怎么还没有回来,是直接回宿舍了么?还是出了什么事情。
但心里又想到董天乐的命令,自己绝对不可去。
小郑心中有一股气,发不出来,郁闷极了。
用力敲了敲桌子,桌子上的茶杯都因为他的震动晃了几下。
“呦,这是怎么了?”
门口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
小郑转向门口看去。
牛达斜靠着门口,抱着胸,一脸戏谑的看这他。
小郑知道自己刚刚有些丑态:“哦…牛哥,你来了啊。”
牛达嗯了一声,把头伸长向屋子左右看了看:“咦,我踩着点来了,董天乐走了?”
小郑满脸冷汗,你踩着点来西分局,那你那里岂不是翘班了。
牛达又问了一声:“他真走了啊?怎么走这么早,今天给他打电话也没接。”说着,还掏出手机摆弄了几下。
小郑本来打算不说什么,但一听董天乐没接电话,心里又开始担忧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牛达看见小郑的脸色不好起来,心里也升起了一丝不祥。
他站直了身子,走到屋里,神情急切的问道:“怎么了?他去哪了,出了什么事了?”
小郑眼神闪躲:“董哥说不能说。”
牛达脑海中立刻闪过许多念头,什么事情是不能说的?
他更加着急了语气也更加冲了,皱着眉头:“说啊,他去哪里了?”
小郑还是一脸为难,上级的命令是应该绝对服从的。
牛达深呼了一口气,又慢慢的说:“是否和这次案子有关?”
小郑迟疑的点了点头。
很好,牛达不像之前那么焦躁了,站稳了身体:“你也知道,关于这个案件的信息我们三个警局信息是要互通的,你现在隐瞒了,是不是想要抢功啊。”
抢功这两个字,最近在几个警察局简直是风声鹤唳。
人人都害怕担上罪名。
牛达看他有些动摇,继续说道:“还是说,我等下给我们局长写个报告,让你们局长知道你知情不报。”
小郑一听要闹到局长那里,心思更加混乱起来,结结巴巴的说:“那我和局长说一下…”
牛达身子一歪,不料威胁过渡,把这小郑吓到了,反而说要向局长报告,这一来一回耽误多久啊。
但话已经说出,这个小郑不找局长得到首肯,估计自己怎么威逼利诱都不会说的吧。
只是,董天乐到底去干嘛了?希望不要遭遇到危险。
东郊的月色慢慢显露出来,即使是夏天,这边也总是别的地方天黑的早。
住在这里的工人也慢慢回来了,虽然相比之前人是多了一些,但还是没几个人。
这里确实不适合住人,挡不了风,地气又很重,即使这些工人皮粗厚肉的但也经不起折腾。
老头早早在屋子里点了蜡烛,就准备生火随便做点东西来打发今天的晚饭。
忽然,门外有一阵黑影闪过。
他走了出去。
就看见前面一个穿着连体帽衫的人提着东西在前面走着。
他喊了一声:“哎,小哥,你又给你朋友送饭啊。”
那小哥转过头来,一看是老头,笑逐颜开:“是大爷啊,对啊,他那个人老是沉迷创作,我不给他送饭,早就饿晕了。”
老头笑嘻嘻点了点头,他对这个小伙子很有好感。
对他们也是热心,总是笑嘻嘻的,有时候还会给他们带点东西来,说是好好照顾他那个朋友。
真不知道那个整天在屋子里的人哪里找的好朋友。
一想到朋友,他忽然想起下午一个中年人来找他朋友的事,他说道:“你朋友今天有客人来。”
小哥一听,神色变得紧张起来:“什么时候来的?”
老头回忆的想了一下:“恩…大概下午就来,在里面呆了好几个小时了,我一直没见出来,也不知道走了没?”
小哥低下头思索一下,妈的,还是找上门来了。
他眼神飘了几下,似乎在下什么决心,又慢慢道:“几个人?”
“就一个人啊。”
这下不等老头说什么,小哥转身就跑,手里的东西也扔在地上。
老头满脸疑惑,这是怎么了。他弯腰捡起底下的东西,打开一看,是面汤。
就不再想他,喜滋滋拿到屋子里去,这下可以不用做饭了。
邓思这幅画画得真是画了许久。
自从他不再吭气了之后,董天乐就一直耐心的等着他,本来还想提前打电话叫人过来。不料,这里竟然一直没信号。
自己已经暴露了,是决不能走的,生怕又发生什么变故。
事情发生得瞬息万变,根本来不及又一丝侥幸。
只是不知道还需要多久才好,他又站起来向邓思那里走去。
现在这间屋子里已经暗了许多,但邓思也没有打算点灯,只是靠着那微弱的月光继续画着。
这里虽然白天天空灰沉沉的,看不见太阳,但是到了晚上,天空反而清澈一些,月亮都能射进来。
董天乐低下头看邓思的画。
他的画应该已经到了收尾工作了,整幅画的构图都已经完成,颜色也大部分都填满。
只是这幅画却是十分怪异。
就连他这个外行人,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只有两个字:压抑。
整幅画的场景好像是在一个黑沉沉的海边,最上角海边里有3个人在嬉戏,好像是一男一女正夹着一个赤裸的女人不知道在做什么,嬉戏的一个男人里手中拿着钱包,许多钞票从钱包里掉出来,漂到岸边,岸边一个人正在弯腰捡着这些钱。再往后移,一个画的十分强壮的人,手里拿着女士的胸衣在海边望着在海里嬉戏的三人。旁边不注意,还有一个人把头塞在沙滩的土里,这个人看起来很瘦弱,不注意,还真没发现。在海浪处上方竟然还有一个人躺在沙滩椅上看着,脸被书挡着,他左手上握着一把手枪,右手却在不断着抓着痒,看起来好像并不着急。
整幅画看起来特别诡异。不知道作画者要表达什么。
十分奇怪,就说海浪处上方怎么会有一人躺在上面呢?
他又把眼睛移到看海中的三个人,他忽然发现海中央赤裸的女人表情并不是开心,反而是…
反而是什么呢?他又盯着那个赤裸的女人,她在笑好像又在哭。
董天乐真是完全不懂邓思所要表达的意思,这么拼死拼活画得画,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