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二人相谈甚欢,铁真一合住门,问了一下李妈妈,林休庸在哪,就往楼上走去。
李妈妈本想阻止,后来想是太太重要的客人应该也没事吧,就没多说什么。
实话说,游斓和尤卿并不相像,第一面见面的时候,他并未想过这两人是姐妹,而且尤卿还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瞳,证明起码父母一方是外国人,而游斓确实中国人最常见的褐色眼瞳,起码有一方父母亲他们不是一样的。
如今怎么想也是同父异母的。
前几天,他去查资料,却并没有发现游远和什么女人走得进,甚至生下一个孩子的传闻,只说,他亡妻去世之后,他深感怀念,自己亲口说不再续弦。
所有尤卿的妈妈到底是谁?尤卿真的是游远的孩子么?
想罢,已经走了到林休庸的办公室,他没立刻敲门,反而是浮在上面听了听,才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卡啦的声响,林休庸起身过来开门了。
一看见是他,林休庸下意识往前一走,向门外望去:“怎么了?游斓出事了?”
铁真一摇摇头。
林休庸抬了抬眼睛,转身坐回了位置上,把工作用的笔记本合住,才说道:“怎么?铁先生找我有事?”
铁真一笑得纯良:“叫得这么生分做什么?姐夫?”
姐夫二字一出,铁真一明显看到林休庸身形一顿。
之后传来低低的声音:“……你说什么?”
“据我了解,游远一共有三个孩子,老大游明,小的时候溺水死了,老二游斓,正是你妻子,还有传闻的小女儿。”
林休庸皱皱眉头:“你都说是传闻了,父亲只有两个孩子,游斓是第二个,没有第三个。”
铁真一呵了一声,不知道想了什么,又转了话题:“行,林先生,你什么都不打算说,我就换个话题,你把我家尤卿当做治疗你妻子的工具?这种便利的事情,我觉得我们不会一直做下去的。”
林休庸眉头舒展开了一点,似乎是自己认定了某些事,从抽屉里掏出一个支票本,签上字,放到铁真一面前:“要报酬?可以,随便填,只要你满意的数字,我都会给的。”
铁真一似笑非笑走过来,拿起来,心想,昨天自己贡献出去二十二万,今天就能全都回来,甚至几倍,几十倍。
不过,他还是推了回去:“林先生,你知道我再说什么,在这里装聋作哑,和我玩这种游戏,真的没有意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认尤卿,但你知道,尤卿失踪那几年过得什么样的日子么,你和你太太高床软枕,出入都有司机,回家都有保姆,从来不为生计发愁,想过没有你们有一个亲人流落在外?”
林休庸眉眼丝毫不动。
铁真一缓了缓,经历过廖家一群吃人不吐骨头一家人之后,他根本不能寄托这些有钱人,会有丝毫的人情可言。
而且,林休庸也是招进来的……据说,他当时和曹聘可是城里津津乐道的两位乘龙快婿,只是曹聘太笨,好好的牌被打烂。
而林休庸……
难道是因为现在游远已经没有能继承的孩子了,都流传着林休庸会接任游家的传闻,所以,现在游斓的出现反而打扰到他,林休庸才不愿意承认尤卿?
认为尤卿是绊脚石?那他今天这么说,岂不是打扫惊蛇?
一想到这里,铁真一站直了,深深得看了一眼林休庸,没再多说什么,就要转身走了。
不料,这次林休庸却叫住了他。
“铁先生。”开口还是稳稳的声音:“你要相信,你们什么也不知道,是对你最好的,什么都不要知道。”
铁真一没有转过头,但眼睛却眯了起来。
游家……也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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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卿和游斓换了一会衣服就累了,果真当个女人很累,之前每次见游斓穿得很漂亮,想到她脑子有点不正常还以为是李妈妈或者林休庸打扮得,但几场衣服换下来,发现游斓的品味很好,每次都换得一副都很漂亮。
游斓长得漂亮,有个乖巧的儿子和体贴的丈夫,一切上天的恩赐都给了她,就是让她的脑子不正常了,这是唯一遗憾。
李妈妈看着她们把整个房间都弄乱,一边收拾,把衣服架回去,一边唠叨:“好了,这么大的人,怎么还乱扔衣服啊。”
游斓低着头系蝴蝶结,又陷入自己的世界里,谁都不大搭理了。
尤卿觉得自己毕竟是客人,就帮忙收拾起来,拿起一件衣服就往衣架上挂。
李妈妈赶紧拦住她:“哎哎哎,尤小姐是客人,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呢,我来就好。”
尤卿笑笑:“没关系的,毕竟我弄乱的。”她说完看见游斓低着头,有点好奇问道:“游斓姐从小就这样么?“
李妈妈摇摇头:“应该不是吧,我被聘请到这里的时候,太太已经脑子不太正常了,总爱说胡话,那会本来还怀着孕,请我来照顾她的,那会虽然看起来脑子不太正常,行为却也没多有问题,我一时没注意,太太从二楼摔下去,孩子就没了……”说到这里,李妈妈抹了两把泪。
那件事之后她诚惶诚恐,她来当保姆自然之道这些人家非富即贵,自己的疏忽害得人家太太失足,她当时心想不知道要陪多少钱才行,或者他们能让自己求生不得。
当她惶恐了好些日子,等林先生把太太接回了之后,并没有辞退她,还好言劝解了她一番,就让她留下了,当时游凖才两岁,正认人了,李妈妈那会已经带了一段时间,游凖离不开她,重新再找一个人适应又很麻烦。
照顾一个生病的女人和一个两色的孩子是很累的,但李妈妈怀着愧疚之心,就一直留下了。
听到游斓曾经还有一个孩子,尤卿心里一阵难受。
李妈妈想过之后,就拍了拍她:“不过,你来之后,太太真得变好了,以前生气就摔东西,家里什么东西都被摔烂过,现在啊,我都不怎么见她生气了。“
李妈妈说完,游斓立刻抬起头:“不能摔东西!休庸要挨揍的!”
李妈妈又去捡衣服:“又开始胡说了。”
尤卿顿了下来,帮她把蝴蝶结摆正:“林休庸为什么要挨揍啊?”
游斓抬起头看了看她,脑袋又歪了下去,手指头划着地板:“因为斓斓不乖啊!”
尤卿:“是谁让林休庸挨揍的?”
游斓猛得僵住,手又不自觉按住脑袋上:“不知道,不知道,那个人拿针头抽血,给我抽,给休庸抽,休庸生气,他就揍休庸。”
李妈妈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一时惊讶得嘴都合不住了。
尤卿放慢语调:“那……那个人是谁啊?”
游斓摇摇头。
尤卿漠然,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她换了一种方式:“那……那个人游斓认识么?”
游斓点点头。
想从游斓嘴里问出那个人的名字是不太可能,从话语间能感觉出来游斓是很怕对方的,那和游斓生病是不是有原因。李妈妈也说,是游斓生病以后才来这里的,所以游斓以前是正常的。
是什么人?追杀她的人么?
她一直从铁真一讲以前的事情,就是当时从小树丛里救自己的时候,是有两个人追着自己的。
她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感觉自己应该和游斓是有什么关系,但游斓每次见自己,那种深深的欣喜是从游斓这个脑袋里不足十岁中满足表现出来的。
而自己却没有,她甚至有点反感来见游斓,甚至去见卡琳娜,去见单则,心中都有说不明的期待,或者见游凖都是很开心的。
却只有见游斓,她是抗拒的。
她想明白,这到底谁是怎么一回事,甚至要比失忆的事情还重要,或许知道了这一切,她就能知道为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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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两人总归是要回家的,今天把话一挑开了,林休庸好似也不太想维持礼貌温和的人设,留下吃饭的话也没说,就客气送他们走了,游斓是不懂的,只知道分开的时间到了,不大的脸上全是失落,只让她下次早点来再一起去玩。
李妈妈更多是欲言又止。
两人坐上车都想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铁真一不想说伤人的话,林休庸最后那句话明显是知道了什么,却还是不愿意承认。
他思绪纷乱,把车钥匙插了上去,却一直没有启动车子。
等游家的屋子的灯又亮了亮,大概是来看他们怎么还没从车库出来的时候。
铁真一的手机响了起来。
尤卿看了他一眼,铁真一掏出手机。
号码是自己没见过,他接了起来。
对面人的环境有些嘈杂,好像是没想到对方这么快接电话,短短急促叫了一声,接着是走动的声音,等停了下来,才慢慢开口:“是铁先生么?”
是个女人,从声音来判断,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
铁真一恩了一声,把车发动了。
发动的声音似乎把对面的女人吓了一跳,她呼吸一紧,甚至话都说不出来。
既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应该是什么认识的人,铁真一好耐心得问了一句:“请问你是?找我什么事么?”
女人支支吾吾起来:“我……今天取了你的钱,所以……想和您说一声,谢谢您了。”
铁真一皱皱眉,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几天唯一大额支出就是给李建国的二十二万。
这个女人大概就是李建国的前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