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凖即使脑袋瓜聪明,但身体却很小,比不过同岁的尚典,就连小两岁的伊丽莎白都比他壮。
身高刚刚到一米,懂事会走路以后,他没有被人抱在怀里的感觉,妈妈脑子不正常,不能抱,爸爸要照顾妈妈,能抽出时间拍拍他脑袋的时间都很少了,李妈妈毕竟是保姆,也不会抱着他。
游凖经常渴望抬起头,想闻一闻上头空气是什么味道,是不是和自己这里闻到的一样,充满污浊和不甘。
尤卿抱起他来,掂量了一下,觉得小家伙还不算太重,小声说:“圈住我的脖子,我好抱一些。”
游凖没有拒绝,他眷念这种感觉,手牢牢圈住,埋在尤卿的脖颈,那是好闻的香气,上面原来是这种问道,他终于闻到了。
游凖被尤卿抱了一会,才不小心瞟到了伊丽莎白和尚典吃惊的眼神,毕竟他之前在二人面前一直是老大哥的样子,如今被小弟看到多少回有些不好意思。
但他又不想下去,在别人怀里一颠颠带着走,是之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但可惜的是,尤卿走了几十步就有些累了,她长长叹了口气:“哎呀,好累啊,快要走不动了。”
尚典爸爸一手拉着尚典一手拉着伊丽莎:“哎,大孩子了,放下来吧。”
游凖瞪了蹬他,手不自觉抓紧尤卿的鹅毛绒的运动衣,有些滑,每次都抓不紧。
最后尤卿把他抱在胸前,腿斜过来固定好,愣是在地上转了好几圈。
这是她经常在隔壁看到一老太太逗孙子的法子,老天太长年穿阔脚裤,细不伶仃的脚踝在地上转圈圈,小孙子才几个月大,肉球一样的脸咯咯咯咯得笑,她见过几次,觉得这么做,小孩肯定高兴。
果真很游凖从刚刚隐隐得高兴就变成大笑。
赚了几圈,游凖还没笑完,尤卿自己倒是晕了,稳了稳身体,就把游凖给放下了。
尚典爸爸这一刻终于确定,这个姑娘也是个孩子,好笑得摇摇头,准备拉他们去吃饭了。
尚典爸爸是写代码的,厚厚的底片眼镜让自己蒙上一股别样的光辉,理科男不会说话,三言两语只能牵扯孩子。
好在尤卿一向没心没肺,一顿饭也吃得有趣。
等午休之后,操场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再开始比赛的就是高年级的,四五六年纪的小学生,个子已经窜得很高,也不跑300米过家家了,一个个都硬比硬,拼命的很。
年级低的下午就只有一个比赛项目了,两人三足,一个班比一回,小孩和自己爸爸或妈妈捆在一起,来赛跑,算是个余兴节目,只是为了让孩子和大人亲密接触一回。
等轮到了游凖他们班级,伊丽莎白的妈妈还是没有来。
这下伊丽莎白发了火,嘴里开始忿忿不平:“来不了就告我来不了,每次都这样,给别人希望,就又不来,骗子,坏蛋,长皱纹的死女人。”
游凖皱起眉头就像训斥,尤卿拉出,把丝带捆在三个人腿上,她一脚带一个孩子。
老师本来想阻止,看谁这么不和规矩,一看是一头黄卷发,就默不作声了,知道这个孩子的母亲一向不负责,这个比赛本来就是让大家玩一玩,没有那么多上纲上线的要求,而且伊丽莎白确实特殊了一些,最终也没说什么。
即使有人陪伊丽莎白跑,她也没多么高兴,骂过之后,就哭了起来,等尤卿拉着她走起来的时候,刚迈出去一步,就摔了狗吃屎。
尤卿赶紧稳住身体,把游凖拉住没让他摔倒,还想宽慰几句小孩,伊丽莎白一摸鼻子,把鼻涕擦走,就恶狠狠的说:“我一定得第一名,回去骂一顿那个长皱纹的老女人!!”
游凖老成得摇摇头。
最后他们还是没得第一名,得了一个倒数第三,三个人本来就肢体不协调,一会尤卿走得快了,一会伊丽莎白跟不上,磕磕绊绊总算是走完了。
尤卿对于这个成绩还是很满意了。
又看了一会,运动会项目也比完了,最后又举行了一个颁奖典礼,低年级确保每个孩子都有奖状,高年级分出优劣,最后总算是圆满结束、
运动会完了,一看时间还算早,伊丽莎白肉手一挥,说要请几个人去吃东西。
当然就直奔她妈妈的餐馆。
尚典爸爸自然是认识见过伊丽莎白的妈妈,当即有点头疼,嘱咐让尚典不要捣乱,早点回家,就自己先走了。
伊丽莎白的妈妈卡琳娜一开始开得一家咖啡馆,过得小资小调,几年之间咖啡馆已经扩展起来,把隔壁几个小店铺吞并了,发展成了一个餐馆。
而卡琳娜全部心血都放在这里,今天有两个员工发生矛盾,卡琳娜一处理起来,就忘了曾经答应自己女儿运动节的事情。
等万事都妥,才提了一瓶酒走到一个卡座。
单则正看着各种法律文件。
卡琳娜叹一口气:“你最近老跑到我这里,干嘛呢?办公?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刻苦啊,又为哪个劳民伤财的地主干活呢?”
拉琳娜说话还是带着一股捋不直的外国人的口音,但长年混迹在这里,说话又带着一股方言,听起来就像让单则给她报个汉语班。
单则一点都不想接她话,他正想怎么头疼的告诉对方一些事情,无奈卡琳娜却永远是这个样子。
卡琳娜把酒倒上,喝了一杯才又说道:“我总觉得今天好像忘了什么事情,就是想不起来,你说,我要不要也安排个助理,用来每天提醒我做什么事情。”
单则暗自吐槽:你能把酒戒了就可以了,眼神一瞟到了墙上挂得电子时钟,脱口而出:“今天是不是可乐他们学校举办运动会,你不是要答应去么?”
拉琳娜有段时间想要戒酒,就喝可乐度日,后来发现自己除了越来越重的体重,对酒的期盼并没有减少,但恰巧那会要给自家女儿想个中文名字,最后一锤定音中文名叫可乐了。
但是渐渐大人们忘了这个名字,只有单则一个人喊着可乐,可乐叫着。
喝了两三杯,卡琳娜还是很清醒的,看了看时间,摆摆手:“哎,过了,过了,算了,不去了。”
单则把文件夹合住:“就是这样,你女儿才三番四次离家出走。”
提起这个卡琳娜更加不在意:“别管她,别管她,反正只能找你,最后都会回来。”
单则已经隐隐看到,最后的可乐肯定会变成她妈一样的。
卡琳娜喝着酒,但还清醒着:“对了,你到底最近每天来我这,到底要干嘛?有话和我说?不会是终于发现了我的美貌,要改变爱好了吧!”
“我想和你说件事,你别紧张……“
一听这话,卡琳娜酒都醒了半分,真当单则要和她告白,头摇得拨浪鼓:“别别别,咱俩不适合的,可别说。
卡琳娜喜欢高大强壮有男人味的男人,只是每次遇上的这号男人,都是花花公子,就连伊丽莎白生父也是好了一段时间才有的,只是对方一听有孩子就落荒而逃,但她又天生多情,和则处,不和就分了,从来也没为感情的事情发愁。
那伙觉得活不下去,就希望有个寄托,最后还是生了下来。
单则被这个外国佬捣乱了好几回,一句话都说不完,就听到门口的门铃响了几下,之后是七脚八脚的声音走了进来。
这会是快到饭点,又没到,时间算早,客人一向不多,卡琳娜一听那熟悉皮鞋踩踏的方式,就知道是自己女儿回来了。
就吼了一嗓子,说自己在这里。
单则咽下嘴里的话,想罢一定要在对方清醒的时候和对方说,就也抬头准备看母女大战,这一抬头,就看见尤卿言笑晏晏得和游凖说这话,所有逆光都打在她身上,仿佛眨眨眼对方就会消失。
可惜,单则没喝酒,大脑清醒的很,他能清楚听到对方的声音,不是梦境。
他抓住卡琳娜的胳膊,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卡琳娜也看到了尤卿,也感受到了单则的手,她低头看了一眼,也以为自己在做梦,她猛得把酒瓶剩下的酒一股脑喝了进去。
伊丽莎白脚步停了,刚刚还想和她妈大战三百回的,现在没了勇气,她也被卡琳娜吓到了。
尤卿疑惑看向这个外国女人,甚至还没看清脸,对方就在喝酒,旁边是……
旁边是……单则?!
她有些不自在得低下头,感觉到游凖探究的眼神,又不知道别到哪一方。
这时候,单则开了口:“你们先坐下吧。”
尤卿呵呵了一声,暗自里想,刚刚怎么没想到呢,伊丽莎白和单则关系很好,当然也和她妈妈认识了。
等卡琳娜把酒全部灌完了,再放下瓶子看尤卿,还是一脸不可置信,她没理自己的女儿,甩开单则的手,走到尤卿面前。
浑身酒气对着尤卿,指了指:“你是人是鬼?”
尤卿还没说话,卡琳娜就把头趴到尤卿怀里:“你肯定是鬼!”说完,就晕了过去。
尤卿看到那一闪而过的灰色眸子,就心颤,茫然接过软乎乎的身体,不知所措得看向单则。
单则走过来,扶起醉鬼,指挥三个小孩做好,他等下让餐馆里的厨师给他们做点吃的,就要扶卡琳娜会后面的休息室去醒酒。
尤卿叫住了他。
“她是不是也认识我?”
单则体会那天在警局,头也不会的感觉:“对,我们都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