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有人在背后教,单则没有多奇怪,警察没有必要骗他,而且这孩子只承认杀人,就证明这确实是事实。
单则额首:“能具体说说么。”
程润顾忌看了看后面的警察,声音还是很小:“我不敢说,她们接下来说不定就要制裁我了。”
制裁?
单则眯起眼睛。
“那这样吧,我问你什么,你点头回头就好,如果你觉得我问得你稍微补充一下就好,这样行么?”
程润点点头。
“那个俞蓉确实是你的同学?”
程润点点头。
“是你们三个杀了她么?”
程润挺了一下,摇摇头,又点点头。
单则没接着追问,这个动作大概意味着这中间还有什么情况发生。
“那告诉你你是未成年,警察会放了你们这种事,是其他两个人么?”
程润点点头。
身后的警察拍了拍单则的肩膀:“单律师,时间差不多到了。”
单则也觉得今天差不多了,忽然问程润太多,想必这个孩子也不会说太多。
程润一听对方要走,即使对方也算个陌生人也算这几天对自己好似唯一有帮助的人,当即有些慌了起来。
“叔叔,不要走,不要走。”
单则站了起来,靠近了栅栏:“没事,我还会来的,你主要说出一切,会没事的,还有,叫我哥哥。”
程润呆呆的看着对方,只等门又关了起来,那个警察也出去了,屋子里又陷入了安静之中。
“她敢诋毁姐姐!就必须死!”
“死都死了!你快下手啊!废物!废物!”
“没事,没事,我们是未成年,他们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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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则出了审讯室就直接去了董天乐的办公室,他两相熟不久,但上次的事情之间互相帮助了一番,还有一顿饭的交情,总归比陌生人强一些。
单则靠着门敲了敲。
董天乐把腿收了起来,坐好。
单则笑道:“你这形象可不适应人名公仆啊。”
董天乐:“别扯淡,听说你是那几个小王八羔的律师?”
单则摇摇头:“我还没确定接下呢,今天来先了解了解情况。”
“那那个程润有跟你说了什么么?”
单则:“这本来属于商业机密,但最后估计这程润也会开口说出来,先告诉你也没关系,杀人恐怕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他们也都承认,但是应该是有人教唆的,而且里面肯定有什么隐秘。”
这一点董天乐也想到了,十三的孩子怎么想都不可能自己忽然有一天蹦跶出的想法,想要忽然杀人。
“那你这头呢?”
董天乐高深莫测笑了起来:“这就不能告你了。”
单则摊手:“行行行,都说警察是……算了,以后再说吧,我先回公司了,还得和师父报告。”
董天乐又想起一件事:“对了,我之前一直想问,你到底和铁真一他们什么关系啊,我记得我有一次你和铁真一差点打起来,怎么现在又挺好的。哎,那你认不认得铁真一身边的人啊。”
单则已经转过身,摆摆手:“无可奉告。”
单则脚步轻快走到了大厅,脑子想着刚刚的事情,掏了掏衣服里的车钥匙。
就听到前面一声惊呼:“警察小姐,求求你,帮我找找我女儿吧,我女儿肯定没死,你们骗我,求求你了。”
单则抬起头看去,刚刚接待他的那个女警官眼前有一位中年妇女拉扯着,架势还要跪下。
周围已经有几个年轻的警察拉着,但也不敌妇女的力气,他们不会真的用力,而妇女确实用尽了一切力气。
想要为这悲惨的事实转变一下。
小陈很为难:“俞妈妈,你的心情我了解,但是俞蓉确实是死了,你这样也没办法了。”
单则听到俞蓉的名字大概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他就想离开,此刻他的身份应该是在那个妈妈对立面的。
俞妈妈大吼一声:“不可能!她才十三岁!”
单则脚步顿了顿,记忆中的年轻的女人也是朝着自己大喊:“不可能!她才十五岁!”
俞妈妈的哭腔嘶哑着:“我求求你,再找一找我女儿,她怎么能死了,怎么能被同学好朋友杀了呢,她还那么小,那么小……小小的一个人,星期一的时候走的时候还给我煮鸡蛋,怎么能,怎么能……”
单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回了车,手上已经点起了烟,直到满车厢都是烟味,他的呼吸渐渐有些微弱才把车窗开下了一条缝。
开车上了车道。
铁真一的事务所自己去的机会并不多,但自从知道她还活着,自己就经常去了,只是开到楼下,想要远远的望一眼。
如今的他们不是以往互相陪伴的伙伴,只是有着隔阂的陌生人。
尤卿有时候会出现阳台,同样的旁边会出现陪伴她的人,有的时候是铁真一,有的时候是他不认识的男男女女,却再也无了他。
单则把烟头塞到烟盒,里面已经满得灰都放不下了。
单则低笑了一声,把车启动,今天尤卿没有出来。
游家的保安一看是单则,表情有些奇怪,但还是客气的问道:“单少爷你怎么来了?”
单则:“我来看看姐……夫。”
保安一想林休庸确实交待过单则还是能进出游家就也没阻止,却也提醒了一句:“那您进去吧,今天老爷不再,不过小姐还在呢,你小心点。”
单则点点头。
等他走进了游家大厅,接过保姆递来的茶,等着佣人去叫林休庸下来。
林休庸脚步放得很小,看到单则的肩膀,皱了皱眉,才走了过来。
“今天怎么来了?”林休庸坐下沙发。
单则有些恍惚,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小斓刚刚睡下,你这一来,被她瞧见了,又能精神打一架。”
游斓五年前精神变得不正常,疯了一段时间,谁都不认识,只认得他,一见了他恨不得大卸八块,林休庸有时候调笑都说很羡慕他。
这几年好了一些,渐渐认得了丈夫和孩子,但情绪还是很不好,不能刺激,要不还会情绪激动。
尤其是不能见他。
单则一阵苦涩,游斓以前正常的时候,对他也是很好的:“姐姐,现在怎么样?”
林休庸轻轻笑了笑:“最近已经好多了,认得我和小凖了,只是小凖开始掉牙了,她老是叫他小松鼠。”
单则有些局促笑了笑。
林休庸拍了拍他:“行了,好好的,我可去旁听过你上庭,咄咄逼人的样子可是很厉害的,怎么一到这就焉了,好几年没来吧,今天来肯定有事吧。”
单则握了握拳头:“姐夫,我想和你说一件事,虽然天方夜谭,但确实是真的。”
林休庸微微爬上细纹的眼角也舒展开:“什么事?”
“姐夫……小情她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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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单则,林休庸在客厅坐了许久,等待了保姆来告诉她小姐醒了,正找他,他才上了楼。
一上了楼就看家你游斓一个人坐在床上,脚边全市撕下来的废纸,一个人在发脾气。
林休庸却感到了欣慰,这是几年来的成果,游斓从一卡式发病打人咬人到乱摔东西,家里不管什么名贵瓷或者到普通的盘子都被她摔得稀巴烂。
但现在,自己和她说好,现在再生气,就撕纸,这样李妈妈也能打扫干净一些。
李妈妈是游斓唯一允许进屋的家里的保姆。
也是从小看着游家几个小孩长大的。
游斓一看到林休庸就嘟起嘴:“你骗我,说我睡着了你一直也在旁边的,我以醒来你就不再。”
林休庸拿起她的手往自己手上打了几下,很严肃说道:“林休庸不听话,该打!看他下次敢不敢。”
游斓咯咯得笑起来。
她已经三十岁了,却表现得还像个小孩一样,很少一次出门,周围的人都会报以奇怪目光看向他们。
但林休庸却很庆幸,她二十五岁开始发病,到如今五年了,才微微好转,他实在觉得幸运。
游斓很容易对一件事情专注,刚刚林休庸那样打了一下自己,她到现在还在那咯咯笑。
知道楼下传来一阵铃声,游凖才站起来,开心拍手道:“小松鼠回来,我要找他玩!”
林休庸跟着游斓下来楼。
六岁的孩子见了父母第一面,不是开心的冲过来叫爸爸妈妈,而是恭敬的说:“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说着,还微微弯了弯腰。
林休庸皱皱眉,他不太喜欢游凖这个样子,却有些无可奈何,母亲这个样子,他也没有过多的时间关注这孩子,六岁的孩子早早少年老成了。
游斓毫不在意,拉起游凖的手就说:“今天有什么好玩的,你快教我!上次我一下就会买喝的了。”
游凖动了动秀气的眉毛:“那我今天教你折纸吧。”
游斓开心的拍起手来。
过了一会,游斓正一个琢磨那个小青蛙怎么折,不在看这父子两。
林休庸合上书,对游凖招招手:“准准,你过来。”
游凖听话的走来,林修雍微微一用力,就把游凖抱起来,游凖面色没动,但大眼睛快速眨了一下,显然心情变得好了一些。
林休庸饱了一会才说:“准准,爸爸想问你一个问题。”
“恩?”
“如果现在有个机会能让妈妈恢复正常……”
游凖坐直了身子,皱了皱眉,显然不太相信有这种事。
林休庸又说道:“但带着风险,妈妈可能一下就会好起来,可能病情有会变得更严重了。”
游凖摇了摇头,又趴到林休庸怀里:“不要,现在的妈妈就很好了,不要变了。”
林休庸点点头,轻轻拍了拍,像为慈爱的父亲:“好,那就不说,把就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