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话？不说话就是不认同我说的了？那好，那你起来，你起来证明你能动啊！乔子墨，你起来啊……”
说道最后，我扯着嗓子大吼，可他依旧是一动不动，甚至连睫毛都没有动一下，病房里安静了一秒钟，随后我整个人便瘫软了下来，把头埋在床上，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该怎么办？他要是真的不再睁眼了，我要怎么办！！
当天，伯父伯母来看到我的时候，都楞了一楞。
“余千乐？你怎么在这？你还好意思来……”伯母一脸愤恨，可骂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伯父给拦住了。
我多么希望她继续骂，越狠越好，或许这样，我的心里会好受一点……
伯父看着我，把手中的食物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叹了口气，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最后拉着伯母离开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们都恨我，可是他们也比谁都清楚，如果乔子墨醒着的话，一定是希望我在这里的。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过的这几天，白天，黑夜？我已经分不清，我就像个木偶一样呆坐在病床旁，一双眼睛在也没有离开过乔子墨的脸，直到江云焕找上门。
我只感觉自己身子猛地被晃着，直到他猛地松手，我栽倒在地上，才回过神，抬眼看着他。
“你来了？”我缓缓站起来，再次老老实实地坐在病床前。
“这几天你就在这儿？”江云焕看着我，语气低沉。
他的一句话，让我已经干了的眼眶再次湿润了起来。
不管是即将要手术的乔子墨，还是快要订婚的江云焕，我都做不到无动于衷。
我的人生，好像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全黑了。
“江总，你来的正好，省的我再去找你了。”我极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江云焕刚还有些不满的眼眸，有些疑惑的看着我。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想了很久，还是希望你能把这份合同签了。”我深吸一口气，翻出以前拟好的电子合同，把手机递给了他。
之前，我花一百万买那五年的契约，他没签字，现在，我又重新递给了他。
“我说了不同意。”江云焕瞥了一眼手机，接都没接，果断地回了这么一句。
“同意了吧，我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精力与你周旋了，真的太累了。”我声音轻轻地，只有我知道这一句一句有多么的沉重。
在江云焕面前，我已经走到了死胡同，在乔子墨面前，我是一个祸害，既然这样，我何不转头？尽量弥补以前闯下的祸，能补多少是多少。
江云焕沉默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盯了我好久，然后落在一旁躺在病床上的乔子墨身上，然后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他还是不同意放过我。
当下，我大步拦在了他的面前。
“我不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什么，方雨薇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你们马上就要订婚了，我想你未来的老婆，也不会希望我继续留在公司，你放我走，这样，我就能安安心心照顾子墨了。”
我的心好痛，说这段话的时候，感觉就要痛死了。
可是我必须要选择这条路，我的这一辈子，不能继续错下去了，一切回到没有认识江云焕之前，对大家都好。
江云焕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眼睛落在我身上，里边含着少有的无奈，我不清楚他现在想的什么，只知道我现在必须无比坚定自己做出的选择。
“乔子墨的家属，一会麻烦跟我来一趟。”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护士走了进来，喊了这么一句。
我看着护士熟练地对乔子墨的情况做着记录，我看着江云焕，咬了咬嘴唇。
“别楞啊，走吧。”
这个时候，护士已经做好了记录，她已经走到门口了，发现我还没有跟来，转身冲我喊着。
“哦。”我赶忙点头，然后把合同发到了江云焕的邮箱。
“再见了。”
我说完头也不回地跟着护士离开了。
“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
来到办公室，护士把我领到医师的旁边，医师问着我。
“女朋友，我是他的女朋友。”我沉默了一会，坚定地冲医师说着。
曾经乔子墨说过，我是他女朋友……
“女朋友？”
听我这么说，那医师抬眼看了看我，目光疑惑。
“那之前的那位……”一旁的护士疑惑地问了出来，可话还没说完，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也就低头不在多嘴。
我知道，之前一直都是何珍在这里照顾乔子墨的。
“那个……这是两天后的手术详程，你拿回去看一下，和病人的家人一起看看，看有什么不明白的，或者不懂得，随时来问我。”那医师说着，给了我几页纸，上边密密麻麻的写着乔子墨的情况。
“哦，好。”我低头看着手中的纸张，虽然有些看不懂，但还是听话地点了头。
不是还有百分之二十的几率吗？一定行的，子墨那么好的人，老天一定不会这么残忍的对待他的。
“哦对了，你们看完，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就找个人过来签字吧。”那医师又补充了句。
我颤抖地翻到纸张的最后一页，那一个个一条条的危险性，我看着都心颤，这那里是手术同意书，明明是死亡同意书。
“医生……他的情况，真的这么糟糕吗？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我深吸一口气，抱着最后的希望。
“是的，之前不是已经说了吗？他头部的血块恶化，要么就这么睡一辈子，也就是说变成一个植物人，要不就是做这个手术，没有其他的办法了。”那医生说的很是平静。
植物人……
跟死人又有什么区别？
“余小姐？没事的话请回吧。”一旁护士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我看到身后排队的病人家属，赶忙点头离开了。
一路上，我越看这个手术详程心里越害怕，当我把伯父伯母喊过来的时候，我想，这个手术要不……不做吧……
“伯父伯母，手术风险太大了，一旦有一丝一毫的差池……”我不敢据需往下说。
与其那样，还不如就这样，最起码他还有呼吸，他的手还有温度，我还能看到他……
“可这样，不就是活死人吗？”伯母说着，声音呜咽，目光看着乔子墨，不自觉的眼泪直流。
“余小姐，你说的，我们之前早就深思熟虑过了，这个决定也是不得已，我想如果子墨有意识的话，也会选择放手一搏的，要不然，也不可能默认你来这里照顾他，毕竟这很有可能就是他人生的最后一程。”
相对于伯母，伯父就显得平静理智的多，可即便这样，我还是听到了他末尾的颤音。
伯父的话让我的手攥地更紧了，视线再次落到乔子墨的身上。
我颤抖着身子蹲在了病房旁，颤颤巍巍地握住了乔子墨的手。
我不知伯父伯母是什么时候离开病房的，但我看到手术书上，他们已经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子墨，我知道，你是能听到我说话的。”我视线落到他脸上，迎着太阳光，轻轻抚摸上了他的脸颊。
当熟悉的感觉传入手心，豆大的泪珠也开始往下滴，我吸了吸鼻子，看了看手术书，后天就要手术了……
“你说你怎么那么傻？你现在躺在这里，让我怎么办？”
“你为什么要骗我，瞒着我？你不是说你在美国吗？你怎么在这里出现了？”
“子墨，现在，我就在你旁边，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看看我啊。”
“你平时不是最有活力了吗？你现在怎么能一躺就是几个月呢？”
“醒醒吧，只要你能醒过来，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
我开始对着他的容颜自言自语起来。
说着说着，嗓子酸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只能爬在病床边，嘤嘤地哭了起来。
不知道我哭了多久，猛地感觉一个大掌轻柔着我的头，我惊地直接坐直了身子。
一脸带笑的乔子墨落在了我的视线里，我当时就怔住了。
“你……你……”一时间，我有些说不出话。
乔子墨轻笑，抬手轻轻帮我擦着眼泪，我这才猛然惊醒。
“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抓住他的手，激动地问。
“对了，医生，我去喊医生！”
一时间我像是慌了，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去找医生。
可我还没起身，手便被乔子墨抓了住，他对我轻轻摇了摇头。
由于抓我的力道不小，我看到他苍白的脸上微微有些吃力。
“好，我不去，我就在这里。”我赶忙答应，反抓住他的手，坐了下来。
“千乐……”他无力的喊着我的名字。
熟悉的声音传到耳畔，我心颤抖着。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没事的。”我激动的看着他。
他轻笑：“别哭，再哭就要变丑了。”
我皱眉，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关心我哭不哭。
“你怎么能这么傻，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留下了后遗症，要不是何珍跑来告诉我，我可就真的要遗憾一辈子了。”我吸着鼻子，轻声责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