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很快,不觉已经在这小院里住了十来天了。
兄弟们在那小隔间又搭了两张木板床,李雯清和李钏儿睡在一块,郑大叔依旧睡在那张小床上。
有时夜里醒来,李雯清看见郑大叔侧着身子一手垫在头下,正一眼不眨的瞧着自己,便觉得心里甜似蜜般。
她总会下床去那边窝在郑大叔怀里温存一番,等到郑大叔喘着粗气把手探进她的衣服里,她便会缩缩身子,指指那边的李钏儿,气得郑大叔直拿眼睛剜她,却也不敢如何。
昨天夜里又给她一番撩拨,郑大叔实在忍不住,将她压在身下,按住她手,将满是胡茬的脸在她颈上揉来揉去,揉得她咯咯直笑。
那边的李钏儿听到笑声,揉着眼睛坐起来问:“娘,你怎么跑到爹爹的床上去了?你们是在做游戏吗?”
弄得郑大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只得放了李雯清,自己缩在被窝生闷气。
想到这儿,李雯清抿嘴笑了起来,抬头看看屋檐外的天空,阴沉的可怕,好像要下雪了。
郑大叔带着李钏儿和几个兄弟又出去抓野鸡了,自从他们来了,这山上的野鸡也真是遭了殃。
王勇和陈松则带着另外几个到山下镇子里买办吃食去了。
院子里只剩下李雯清一个人,她坐在屋檐下,把脚边的小灶里添了把柴禾,用细棍翻着灶里的红苕,寻思着不知王勇他们买什么菜回来呢。
剩下的面不多了,她打算等把红苕烤好了放在灶边煨着,把剩下那点面和出来,一会儿擀成面条,中午就做面汤吃算了。
自打李雯清来了之后,便是她掌勺,山上食材少,每顿她都得花着心思来做,好在虽然菜少,可是却总不缺肉。
这些兄弟沙场上纵横多年,打猎都是一把好手,每回出去都不会空手而归。
弄得原本十分馋肉的李钏儿现在只要一听说今天要吃什么什么肉,便会苦着脸说:“啊,又吃肉呀,我想吃点菜叶子呢……”
“娘!我们抓到一只小白兔!”李钏儿乐呵呵奔进院里,手里拎着一只雪白的兔子,一条后腿上有些许血迹,想是那里受了伤。
“怎么抓到的?”李雯清捏住白兔的两只耳朵,仔细观察着它的伤口,“腿怎么受伤了?”
“呵呵……不受伤怎么可能抓的到呢?”郑大叔晃着手里的弓弩,一脸的得意。
“大嫂,你会做兔肉吗?都需要什么食材,我和陈松下山去镇上买。嘿嘿,这么冷的天,再买些烧酒回来,吃兔肉,美呀!”王勇兴冲冲的搓着双手,全没看到李钏儿正用两只眼睛上上下下剜着他。
李雯清看看李钏儿,抿嘴笑着,“要不就做个火锅算了,咱们还有白萝卜和地瓜,要不再去买些大白菜和葱姜,大料咱们不是还有吗?”
“哼!”李钏儿听到这儿,气得一跺脚,“你们要吃了我的兔兔,不跟你们玩了!”
说罢她转身奔向小院的后门,后门通向那条小溪,反正也离院子不远,李雯清看她一眼,到也不以为意。
“钏儿这是怎么了?”陈松挠挠头,“怎么突然就发脾气了呀?”
“你们是不是许了她什么呀?说要把这兔子养起来吗?”李雯清忍着笑道。
“哦?哈哈……”陈松大笑起来,转头看向王勇,“要不?咱把兔子给钏儿留下养着?再去打几只野鸡回来?”
“罢了罢了!”李雯清将兔子交给郑大叔,“小孩子心性,一会儿就好了,放心吧,一会儿火锅做好了,她不比你们吃的少!再说咱们也不知能在这里呆上几日,再养只兔子,如何使得?你们去买办食材吧,先让你们大哥把兔子收拾一下,我先把肉给腌上。”
王勇和陈松拿了搭裢下山去了,郑大叔站在李雯清身边,笑盈盈看着她,却不说去杀兔子。
“你笑什么?还不快去收拾兔子去呀?”李雯清嗔怪地看着他问。
“我们商量了一下,要不咱们南下吧,阿盛的老家就在大理边的一个小村子里,那里很偏僻,来往的人了少,民风极是淳朴,听说风景也好,山明水秀的……”郑大叔伸手替李雯清把落下来的发丝理到耳后,口气里有些忐忑。
李雯清拿起瓷盆,又从布口袋里翻拣着八角花椒香叶肉桂,只是不理他。
“雯清,你到是说句话呀?”郑大叔一手拎着不住挣扎的兔子,一手扯着李雯清的衣袖。
“兄弟们都看着呢!你怎么跟钏儿一般。”李雯清白他一眼,“自从嫁给你,你便是我的天地了,你说上哪,咱们就上哪儿,这有什么可商议的?一切你作主便好啊!”
说完她把大料抓进瓷盆里,步下台阶往锅灶边走去,余下郑大叔愣愣站在屋檐下望着她的后背。
她说得理所当然,他却听得心头一热。她说他是自己的天与地,他又如何能辜负她的托付与依靠呢?
李雯清舀了半瓢水倒进瓷盆,把大料上的浮灰洗掉,转身泼水时,看见郑大叔还傻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你还不去收拾兔子,傻站着干嘛!去院外收拾,别把咱的小院给弄脏了!”她笑着训斥他。
他回过神来,忙不迭的点头,“哦哦……”引得坐在屋檐下抽旱烟、擦兵刃的兄弟们大笑起来。
“大嫂!我们大哥带着我们打仗时,可从没这样过呀!那英姿风发指点江山的!怎么一到了你跟前,就服服贴贴跟个小绵羊似的呀!”阿盛笑着打趣,看见郑大叔自院门外探出头来瞪着他,赶紧闭了嘴。
李雯清忍不住笑,往灶里添了些柴火,又把锅洗了出来,先把水烧上。又把瓷盆里倒些酱料,等着先把兔肉腌上一会儿再炖。
郑大叔剥了皮,一手拎着红通通没了皮的兔子,一手抓着剥掉的兔子皮,乐呵呵的走回院子。
“刚才谁在背后说我坏话呢!给我站出来!”他佯装生气瞪着眼睛,甩着手里的兔子皮。
皮毛上沾着未流尽的血,随着他的甩动血点子往蹲着的几人身上脸上飞去,他们忙不迭的站了起来躲闪。
郑大叔看得哈哈大笑,把兔肉递给李雯清,李雯清从锅里舀些温热的水,把兔肉洗干净放在案板上,转头对郑大叔说:“你去找找钏儿,跑出去这一大会儿了,别跑疯了!”
郑大叔笑着应了声,李雯清拿起菜刀剁兔肉,案板放在石头堆成的台子上,给她剁一下,晃两晃,肉没剁出几块,到是台子晃得她心惊。
阿盛看了直笑,摸出自己的短刀,走过来帮着李雯清把兔肉一块块剖开,然后放进瓷盆里。
两人正忙活,只听院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大哥……大哥……”人还没进院子,王勇和陈松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阿盛站起来迎着他们问。
李雯清看他两人神色凝重,心里一沉,手里的菜刀“当啷”掉在地上。
“镇子上来了大批官兵,正拿着大哥的画像挨门挨户的询问呢!咱们得赶紧走!”王勇左右看看,却不见郑大叔,“大哥呢?”
“他……他去后面小溪那找钏儿了,我去喊他回来!”李雯清慌里慌张把两只手在衣襟上擦了擦,便往小院后门走去。
“大嫂,我们去吧!你快些去收拾东西!”陈松叫住她。
“啊?哦哦……”李雯清将院子里晾的衣裳收在一处,抱着进了隔间,拉过布包胡乱往里塞着,耳听得外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想是兄弟们在捣灶拆锅。
她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着,心里七下八下,她用右手掐住左手虎口,努力想要自己镇定下来。
明明早就知道有这一天,自己心里不是也已经盘算过嘛,不是一直都说要稳住稳住一切听郑大叔的安排,怎么临了临了,还是这么慌,这么怕呢?
“娘!”院子里传来李钏儿的叫声,还夹杂着郑大叔爽朗的大笑声,“爹爹没我跑得快,他都追不上我!我又折了些香兰叶回来,你不是说可以做香料吗?”
这句话没说完,李雯清便听见“啪达”一声,接着便是李钏儿带着哭音的大叫:“你们在干什么呀!干嘛要把锅砸了呀!我娘还要做饭呀!”
李雯清站起来隔着窗往外看,郑大叔已经揽住李钏儿,把她往隔间里推。
她赶紧又坐回板床上,佯装镇定的收拾衣物,手却抖个不停。
“娘……”李钏儿哭着扑了过来,“叔叔们在干什么呀,为什么要把你收拾的好好的院子给弄得这么乱?”
“雯清?”郑大叔站在她身前,喉结滚了两下,“雯清,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李雯清手里拿着那只丝绸小包正往包袱里塞,听了这话,手一颤,小包掉在了地上。
郑大叔弯身拣起小包,上面的丝绳松了,里头掉出一只金镯子,落在地上弹了两下,滴溜溜便朝门口滚去。
“大哥大嫂,收拾好了没?咱们得快点了!”王勇大步走了进来。
那只镯子滚到王勇脚边,他低头一看,拣了起来,看到上面的花纹,他皱起了眉,“这,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