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个富贵天官,来了一个正直天官。现在正直天官也走了,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个。
苏欢担忧了几天,发现没有女官再来,她成了英王府里唯一的女官。她还没高兴几天,就发现最近孟荀又忙碌起来,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
不过,她见到了另外一个人。
“孟文你回来啦?”
一段时间没见,孟文清瘦了些,也黑了些,总之他比荀哥哥的差距有大了些。
“好久不见,虎妞可安好?”
“不好。”苏欢摇摇头,最近老见不得荀哥哥的人影,她过得一点都不好,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突然想起贤妃,苏欢问他:“你是不是要封亲王啦?”
孟文好笑道:“你听谁说的消息?”
还封亲王,能封个郡王就不错了。
“贤妃说的呀,她说你怎么怎么能干,怎么怎么得了重用,这次回来一定能封个亲王。”
听到贤妃的名字,孟文笑容稍减:“她大概是说着玩吧。”
苏欢疑问:“真的?”旋即又松口气:“那就好。你要是做了亲王,苏甜妞不就是亲王妃啦?我还没做亲王妃呢,可不能让她抢前头去!”
孟文笑道:“你这么有把握能嫁与我大哥?”
苏欢肯定道:“那当然!”
看着苏欢傲娇的小模样,孟文微微摇头,这丫头究竟是喜欢大哥,还是为了跟甜儿争口气?
苏欢见到苏甜时候,后者正在镜子前左右比划,苏欢一眼就看到,苏甜两耳上各挂着一颗红色不规则珠子。
“这是红豆?”
苏甜得意道:“好看吧?文清特意从岩山寺求来的呢!”
苏欢这才想起来,之前光顾着庄冰玉的事,把去岩山寺讨红豆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也不知现在去的话,还来得及来不及?
苏甜高兴了没几天,便开始变得怒气冲冲,忍不住找苏欢来抱怨了。
“那个狗皇帝!出发前明示暗示,说等文清回来,会论功行赏,提前封王,免得让大家觉得是因为要大婚,为了面子不得不封。结果,文清回来好多天了,那狗皇帝装聋作哑,硬当做没说过之前的话似的!跟自己亲儿子耍这种无赖,真真不要脸!”
苏欢惊叹道:“哇!你骂你公公是狗耶!”
苏甜一噎,狠狠瞪她一眼:“你会不会听人说话!”
你是人吗?你明明就是一只母老虎!苏欢翻个白眼,懒懒的问:“然后呢?”
苏甜冷笑:“你以为文清不顺,你喜欢的孟荀就好过?现在全国三分之一的地方大旱,眼见河水断流,农田干裂,庄稼都要旱死了。狗皇帝把罪责扣孟荀头上,责令他限期解决。呵,狗皇帝是逗人玩吗?你就等着看孟荀倒霉吧!”
“什么?这天不下雨关荀哥哥什么事啊?还有限期解决是什么意思?”苏欢觉得莫名其妙。
“因为孟荀他爹说现在是孟荀监国,如此罕见大旱,自然是孟荀失德,上苍降罪所致。”苏甜挑眉:“至于限期嘛,自然是责令他在秋收前解决此事,所谓‘解决’,就是指要他保证农田丰收。”
苏欢呆了一呆,然后勃然大怒:“果然是狗皇帝!”
果然是,逗人玩!
皇帝又不是不上朝了,荀哥哥算哪门子监国?就算老天爷要发怒,那也是皇帝缺德!
愤怒过后却是心疼,秋收将至,有那么多地方需要灌溉,荀哥哥怎么忙得过来?
她要去帮荀哥哥!苏欢提起裙子就往外跑,半路却折向去了苏老太太处。
“祖母祖母!您不是要对付那个狗皇帝吗?您怎么还不出手呀?”苏欢摇着苏老太太的胳膊。
苏老太太摇头道:“还不是时候。”
苏欢不死心道:“就算不能废了他,您可以先给他点小小的教训呀!”
一指头点在苏欢眉心,苏老太太笑道:“你这个调皮的丫头!好,祖母答应你就是了!”
“谢谢祖母!我就知道祖母最疼虎妞啦!”苏欢高兴的在苏老太太脸上吧唧一口,然后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苏老太太看着苏欢离去的方向,喃喃道:“但愿孟荀不负我的虎妞。”眼底却是厉光一闪,若是他敢让虎妞伤心,就是拼个灰飞烟灭,她也不会放过他!
摘星殿里,贤妃正在殷勤的服侍皇帝。自从上次的事失手之后,皇帝是第一次踏入摘星殿。贤妃大喜过望,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用膳的时候,屏退了宫女太监,亲自为皇帝夹菜斟酒,言语上更是小心。
因为大旱的缘故,朝堂上吵了许多天,吵得皇帝头疼也没吵出个章程来。虽然把此事硬推到孟荀身上,但皇帝心知肚明,有多少人相信倒也罢了,最主要的是必须拿出应对方案出来,不能光指靠着孟荀一人。
三分之一的农田无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贤妃素来贤惠贴心,又被他冷落了许久,皇帝便想着趁此机会给贤妃一个补过的机会。
事实证明,他的决策太正确,来到这摘星殿,贤妃果然体贴知心,温言软语,他烦躁的心慢慢平和下来,脸上也开始露出笑容。
郎情妾意,酒足饭饱之后,皇帝牵着贤妃的手往那银红罗帐中去。宫人们很有眼色的无声退去,并轻轻的把门关好。
“啊!”
突然一声惊叫,宫人们一个哆嗦,这是皇帝的声音?
“皇上,皇上你怎么了,您别吓臣妾啊!”
听道贤妃的声音,宫人们醒过神来,纷纷扑到门前。
“快传太医!”
半夜时分,孟荀还在跟属下商议旱情之事,轩辕树突然过来,呈上一封密信。
“皇上与贤妃欢好时突发重疾。”
孟荀脸一下子就黑了,欢好时?可千万不要告诉他是马上风,否则皇家的脸可真就丢尽了!
想想那该是一个什么场面,皇长子府里一种女官女吏,皇帝马上风……
让大家回去休息,孟荀一边更衣,一边问轩辕树:“怎么回事?什么病,可否严重?”
“回殿下,皇上在……贤妃宫里,突然从床上滚了下来,大叫头疼。太医已经诊断了,说是患了头风。”
孟荀斥道:“胡说!是哪个太医断的?他怎么进的太医院?”
头风是慢性病,往往是缓慢发展,皇帝之前根本没有头疼症状,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疼到从床上掉下来的地步?
轩辕树被孟荀的怒气惊到,他想殿下再怎么不满,心中还是爱着父亲的,所以此刻才如此着急。他硬着头皮答道:“不是哪位太医,是所有太医。”
孟荀沉着脸没说话,闷头往前走。
所有太医,难道真的是头风病?这种病无法治愈,会反复发作,厉害的时候据说会让病人恨不得拿锯子把头锯开。
到了摘星殿,门外太医们三五成群,小声的讨论着病情。
皇帝已经吃了药,昏沉沉的睡了。虽然已经睡着,可眉头紧皱,额头一层细汗,嘴唇也没了血色。脸颊上皱纹凸显,两鬓也似有斑白,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二十岁。
孟荀心里一痛,这个曾经在他心中无比高大,也曾经轻轻松松就能打压自己的人,真是的老了。
一次头痛,一场病,就让他老态尽显,就击垮了他。
他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他清晰的认识到,他的父皇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随随便便就能抹杀他的功绩,折断他的翅膀了。
可是此刻,他能清楚的看见,眼前的大云之主,已然不堪一击了。
转身走出殿门,孟荀召来徐太医,他是太医院医术最高的太医之一,也是太医院的实际领头人。
“父皇到底如何?”
徐太医躬身:“臣惶恐,微臣与其他几位太医商讨过,觉得是头风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孟荀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可能性更大?难道我堂堂大云朝的太医院,连是不是头风都确诊不了吗?”
徐太医跪下,苦着脸回答:“殿下有所不知,依皇上头疼发作时的描述,与头风最是类似。臣等不能确诊,是因为皇上的脉象有些奇怪。可若不是头风,我等也不知该是哪种病疾。”
孟荀沉默了一会儿,徐太医的医术之高毋庸置疑,既然他说脉象有异,那就必然有什么地方不对。
让其他人远离了些,孟荀低声问道:“有没有可能是……中毒?”
徐太医跪着的身体一抖,然后回道:“臣以银针试过,未发现中毒迹象。”
在皇宫里行医大半辈子的徐太医,其实心里还有个阴暗的猜想,那就是皇上被下了蛊,更或者是中了邪。
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能说出来。因此他伏得更低,生怕孟荀看到他脸色有异。
脉象有异不似头风,也不是中了毒,那能是什么?孟荀沉吟着,突然就想起苏家来。
能“变”成他人模样的苏赞,随随便便就能派出绝世高手的苏欢。
如果让苏家人来看,是不是能看出什么缘故来?
孟荀突然想到,不管苏家能不能看出点什么来,借此机会逼一逼苏家,让他们吐露一些秘密也是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