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欢笑得眉眼弯弯，这个什么荣王一定是着了臭蛇的道了！被妖耍了还不自知。可是臭蛇干嘛要在他身上费这个力气？
孟荀抬眼便看到苏欢一手支着脑袋，小圆脸上全是好奇的兴味。柳红腰的目的他大概猜到一些，只是现在他还有些犹豫。
荣王不敢相信的大喊大叫，看他那样子仿佛是白日见了鬼。乱叫了一会儿之后，他又开始怀疑沛容和那个妈妈，疑心她们窜通好了来整自己。
比他更着急的是趴在地上的玉玲，她现在是完全懵了，她明明撞见过好几次红妃和荣王的好事，怎么事到临头却有个这么可笑的验身结果？
负责验身的两人分别是皇后和贵妃最信任的心腹，她们不可能窜通起来做假证。可如果不是她们作假，红妃又怎能在这两个人精前头瞒天过海？
一向自诩聪明的她也开始糊涂起来，这前前后后一桩桩一件件本都是明明白白的事，怎么到了这里就全都乱了套呢？
是她在做梦，还是从来就没看清过？
一股腥甜夹杂着无尽的迷茫和绝望涌上喉头，玉玲突然喊了起来：“皇后娘娘，奴婢真的看见过他们私通！如果不是红妃，那就是婉妃！”
沛容喝道：“大胆奴婢，你当这宫里的娘娘是什么？由得你一个贱婢一位又一位的污蔑？”
“皇后娘娘！您也验验婉妃的身！她们长得一模一样，让奴婢弄错了人！娘娘您只要验了婉妃，真相就大白了！”
玉玲也是豁出去了，就算那天晚上光线昏暗她没看清，但以前荣王前去摘月宫私会那么多次，总不能回回她都眼花了吧？
现在想来，肯定是她们其中哪一个不甘寂寞，勾引荣王，却假扮成另一个的样子混淆视听！
玉玲恨得双目通红，贱人，你装就装吧，如今却是害惨了她！此时她已经完全忘记，那天她在偷听到有这么一瓶神药后，是有多按捺不住，最后还是偷了药给荣王送了去。
柳红腰自然是觉察到她的恨意，不由嗤了一声。现在她还并不完全清楚事情的经过，但总归与婉妃和这个宫女脱不了干系。
如今这个宫女咬来咬去，拖了这么多人下水，还居然有脸怨恨！谁给她的脸！
玉玲听到，不由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柳红腰，通红的眼睛里是滔天的恨意。事已至此，她肯定是没了活路，可是柳红腰，不管是你们哪个害了我，今天都会被揪出来！你们就等着给我陪葬吧！哈哈！
孟荀也看向柳红腰，眼睛里是疑问：柳细腰怎么惹上了你？
然后，他耳朵里响起柳红腰的传音：我可没做什么。
孟荀轻哼一声，他会相信才怪！
他还在踟躇，那边苏欢却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娘娘，那就让婉妃来呗！”
皇后笑道：“听我儿的。宣婉妃。”
皇后一口一个“我儿”的，听在孟荀心里可谓五味杂陈。他是皇后独子，这“我儿”应该是他的专属才对。
他既是吃味，又开心于母后对虎妞的接纳。同时还有些感慨，别人家都是婆婆跟儿媳抢儿子，轮到自己了却是他要跟母后抢媳妇了。
等待婉妃过来的时间，算是中场休息了。情绪有些激动的荣王已经被请到偏殿里冷静去了；贵妃也得以坐下喝口茶润润嗓子，因为磕头而有些凌乱的发髻已经被重新梳好，额头上也擦了脂粉，将磕出的红紫痕迹遮盖了去；柳红腰依然傲然挺立在空地中央，而玉玲就没人搭理了。没人会在乎一个胡乱攀扯，真真死定了的奴婢。
而高座上的皇后，则仿佛刚才那些事情都没发生过，跪着站着的人都不存在似的，拉着苏欢的手，一口一个“我儿”，聊得分外开心。孟荀摇头，看来他这个做儿子的真得要靠边站了。
是不是深宫的生活太寂寥，所以苏欢的出现才让母后如此开怀？孟荀琢磨着，是不是该暗示一下那些宗亲啊，大臣啊，让他们时不时的让自家女眷进宫陪陪她？
柳细腰走进坤宁宫的时候，心里是既忐忑又激动的。
自从荣王腿疾加重的消息传来，她天天都在盼着这一天，等着看到柳红腰受到惩罚；可是她不明白为何皇后后宣召自己过来，难道是她露了什么马脚吗？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贵妃娘娘，给大皇子殿下请安。”
柳细腰用尽了力气才忍住了抬头看向孟荀的冲动。她现在是皇帝的妃子，若是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她就要跟柳红腰一个下场了。
不对，柳红腰怎么还好好的站在这里？
柳红腰笑道：“怎么，我还好好的站在这里，你很惊讶？”
柳细腰眨眨眼睛，一副有些犹豫但又胆怯的模样：“怎么会……其实，我……”
皇后问道：“你吞吞吐吐做什么！有什么就说出来！”
苏欢点头：“对对对，没看到这里都要变成屠……呃，修罗场了？再磨叽小命就没啦！”
柳细腰用余光悄悄看了孟荀一眼，后者觉察到，立刻看了过去，她本有些欣喜的心立刻被锐利如刀的视线狠狠刺痛。
她低下头：“回禀皇后娘娘，臣妾方才觉得这里气氛有异，所以有些紧张。失礼之处，请娘娘恕罪。”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
柳细腰咬着嘴唇，最终还是摇摇头。彭贵妃嗤了一声，这种故作纯良，脸上却摆出瞎子都能看得到的为难和不忍的把戏，三十年前她就不用了好吗！
彭贵妃能看出来的事，皇后自然也看得明白。她只是不擅长勾心斗角，可是在宫里待了几十年，该看过的都看过了，柳细腰这点道行还是太浅。
遂不耐道：“那就去验身吧。”
这可是一点面子都没给她留，要知道刚才柳红腰在表示同意之前，她皇后可没有强行让她去验身。
柳细腰不明所以：“什么验身？”
沛容站出来，笑着指路：“婉妃娘娘这边请。”
柳细腰有些害怕了，沛容一看就知道笑得不怀好意，还有彭贵妃身后也走出来个阴沉着脸的妈妈。她突然觉得事情有点出乎意料的不妙。
她不想去，可是却由不得她。
进了偏殿，那阴恻恻的妈妈开口：“请婉妃娘娘脱了下裳，躺在此处。”
柳细腰这才明白，这所谓验身是验个什么！
“你们！”柳细腰气得掉泪，平白无故凭什么让她受此屈辱！
“这是皇后娘娘的旨意！”那妈妈刻板的说道，沛容眉头皱了皱，却没说话，事实的确如此，就是这般强调出来倒显得皇后不怀好意了。
“我不！你们欺人太甚！我要见大皇子殿下，我……唔唔！”
却是沛容和那妈妈见她居然想要逃，还嚷嚷了出来，便叫人堵了她的嘴。几个粗实宫女可不懂怜香惜玉，七手八脚的将柳细腰拽了回来，扯了她的腰带，三下两下褪下下裳，把她仰面摁在了桌上。
时间仿佛变得极为漫长，就在她快要受不了晕死过去时，耳边响起：“好了。”
感觉钳制着自己的手都离开，她顺着桌腿滑落到地上。没人管她，她哆哆嗦嗦的捡起自己的衣服想要穿上时，那妈妈却突然反手扇在她的脸上：“淫妇！”
她捂着脸愕然抬头，却看到所有人都在鄙夷的看着她。她一下了懵了。
沛容虽然也不喜柳细腰，但对那妈妈突然打人的做法更加看不上，她吩咐道：“给婉妃整理好，跟我们回去。”
浑浑噩噩的被拖回坤宁宫，听着沛容禀告：“回禀娘娘，婉妃已是妇人身。”
被打飞到九霄云外的思维猛然回笼，她拼命挣扎起来：“臣妾冤枉！臣妾从来没有做过那种事！是她们害我！皇后娘娘救我！”
孟荀看向柳红腰，后者回他一个得意的眼神。他的手紧了紧，心里突然有些后悔。
柳细腰觊觎自己，做了一些越矩的事，还惹了虎妞不高兴。那时候他又被真假柳蛮腰的事整得头疼，索性就一股脑把人送进了宫。他想作弄的是柳红腰，对她并没有想赶尽杀绝，只是想给她点教训而已。
她是功臣之女，还是冯光前的侄女。他本想着她识得了厉害，只要她莫再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以后就找个由头把她好好发嫁了。等自己登基，到时候只要开个恩旨，阐明皇恩浩荡，凡是未沾雨露的均可自行改嫁就是。可现在看来，似乎她没能稳得住心性，做了不该做的事。
把人送进宫的是他，如此说来算不算是他害了她？
应是是算的，是他想错了，柳细腰不是半妖苏欢，她只是个普通的凡人小女子，对贞洁和名声看得极重。有了皇帝妃子这一经历，怕是她对自己的人生已经绝望了吧？所以才心态失衡，行差踏错。
虽然外因不是原谅错误的理由，但孟荀自认他也是有责任的。他决定，无论如何，他该为自己的行为作出改正与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