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什么?驱蛇药大概代表着摘野菊花,这两张纸又是什么?不仅夏学信迷茫,就连离得极近的周氏同样也云里雾里,二闺女要了纸就躲在屋子里,还不准人跟着,神神秘秘的鼓捣大半天,就是鼓捣这玩意的?
周氏拿起两张纸,打眼一看,这萝卜的须子是不是太多了些,翻到下面一张这萝卜缨子画的也不太像啊。
“你什么时候会作画了,这画的是啥?萝卜吗?”周氏皱着眉头将纸递给了夏学信,然后软语相劝,“小鱼,这时候也没有萝卜啊,你就别为难你爹了,要是真想吃回头娘给你种。”
夏学信接过二闺女的画作,来回翻着看了看,也觉得像萝卜,虽然有些出入,想着闺女以前从未学过作画,就算画岔了也正常。
夏鱼示意小荷气门口把风,小丫头很上道,搬着板凳坐到了门口。
“怎么可能是萝卜。”夏鱼叹了口气,“我爹不愿意告诉我那个长了野菊花的山坡具体在哪,可也不能因为没钱就耽误给爹治腿,我夜里想来想去愁的睡不着觉。起云山那么大,能有野菊花肯定还有其它更值钱的东西,我就想啊要是哪路神仙听到我的祈求就好了,好歹让我知道什么是值钱的……”
说道这里夏鱼刻意压低了声音,神秘道,“我早上一醒来,脑子里就突然多了一些我以前不知道的东西。爹娘,你们听说过人参和灵芝吗?知道长啥样不?爹你手里拿的纸就是我根据记忆画的活死人肉白骨的人参,这东西可值钱了!”
“我怕出错,还特意去林大夫家问了,他说人参是极其名贵的药材,年份越大越值钱。几十两银子算啥,要是能采上一株哪怕几十年分的人参几百两子都是小事,要是有百年份的几千两都有人抢着要。”夏鱼再次压低嗓音,说话的同时还注意观察一家人的神色。
周氏一听就急了,“我的儿,你不会把突然知道人参灵芝的事也跟他说了吧?你咋这么糊涂呢。”
“没有啊,我和他又不熟和他说这些干啥,就只问了问人参长啥样,值钱不。”夏鱼装无辜。
夏学信和周氏这才松了口气,一听说画的事只听说过的人参,夏立根赶紧凑过去看。
“二妹,没想到活死人肉白骨的人参就长这样,你确定这不是萝卜?二妹这么金贵的东西也不可能遍地都是,咱要去哪找……”夏立根都快趴到画上了。
“你给我闭嘴,你二妹傻你也傻啊,是不是不想要命了!人参是那么好弄的?你们趁早歇了这心思,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夏学信严厉的叱责了架秧子起哄的儿子。
想想二闺女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德行,又解释道,“这人参非深山老林不长,十分难寻,又深埋地下很难以辨认,就是专业的采参人也难以寻到,更何况是啥都不懂的你们,真以为凭着两副画就能发财了。”
周氏听了丈夫的话也跟着点头,她做娘家在山后村,虽然和山前村仅一字之差,也是邻村,却有天壤之别。
这里有肥厚的农田,山后村在深山的里,明明是邻村却隔了四道山,外出一趟就得一整天的功夫,土地又贫瘠,好在村子附近没有大型野兽。
为了谋取生路,只能拼命开荒耕地,或者打猎,靠着偶尔猎来的兔子山鸡勉强度日。
她小时候,村子里一位特别厉害的老猎户家的幺子从外面长了见识回到村子,拉着他的父兄说是要进山挖参,四个大老爷们都是村子里数一数二的打猎好手,就回来他一人,还瞎了一只眼瘸了一条腿,留下一屋子的妇孺老小,回到家里差点没被嫂子亲娘掐死。
不久一家人就都离开了,后再也没见过,村里人都说肯定是挖到了人参,换了钱一家人去享福了。
具体如何就无从知晓了,但是自那以后她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参的金贵是要拿命来填的!
于是夏鱼提到人参时她的手都抖了反应也尤为激烈,丈夫说的话音刚落她就把自己这段儿时的经历讲了出来,当然隐瞒了可能采到了人参的事,
“啥也没你的命重要,这回一定要听爹娘的,知道吗?”周氏满脸的不赞同,对着夏鱼深深的请求道。
夏鱼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夏学信捏紧了手里的画纸,若是可以他甚至想连着闺女脑子里关于人参的一切都撕个粉碎,“爹以前打猎时见过一帮外地来的采参人领头的听说以前参过军,带着二十几个彪形大汉全部装备着精良的武器,不知深浅的一头扎进老林子里,半个月后就活着出来了七八个,别说采参了,找没找到人参都不知道……”
夏学信盯紧了夏鱼,苦口婆心道,“爹知道你力气大,可你能抗得过你娘村里的猎户吗?好,就算你比的过他们,你能打的过那二十几个汉子,再说山里植物那么多,相似的更多,你知道怎么找参?”
周氏听丈夫一说心里也犯突突,“小鱼,听你爹的,要是人参那么好挖,也不会贵到普通人连它长啥样都不知道,咱村林大成那可是专业的大夫,驱虫驱蛇上山防身的啥药他不会赔,又懂草药,按说他才是挖参的最佳人选,他那么抠门,挖一个一辈子都不用愁了,可你有见过他嚷嚷着去山里挖参吗?”
夏鱼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从她爹手里拿过画纸,“爹娘,我也没办法啊,这不是得挣钱给我爹治病吗,放心,我知道人生的生长习性,肯定能找到的,这人参是埋在地里的不错,可植株是长在外面的,最喜欢长在湿润肥沃松软的背阴地,能长到腿弯那么高呢,现在正是长籽结果的时候,红色扁圆形的果实,很显眼。”
夏鱼指着图纸,连比划带说表情生动的狠。
大家以前都是听说过人参,具体长什么样还是头次听说,夏立根一听也来了兴趣,突然没脑子的对着夏学信来了一句,“爹,你以前打猎有遇到过长到小腿那么高,顶上长红色果子的植物吗?”
夏学信现在脑仁头,他能告诉儿子,他见过,还见过不少,遇到挡路的都是一棍子打过去,说不定里面就有价值千金的人参……
人参其实并没有他说的那么难采,听说有些经验丰富的采参人在外围和内围交界处就有采到过,只是年份不大而已,他说死人那事也却有其事,只是人家是奔着千年人参去的,作死进了老林子内围……
“山里结红果子的多了去了,还能都是人参,小鱼,你听爹的,爹以前打猎经常进山,有多危险最清楚不过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可不敢乱来,再说山里植被丰富,那么低矮的东西很难发现的。”夏学信耗尽最后一点耐心,尽量软了语气循循善诱。
“爹,”夏鱼突然神秘秘的往门外看了一眼,确定小荷还老老实实的守着,这走到学信信靠着的床头,示意大家靠近,这才神神秘秘道,“我知道一种叫做棒槌的鸟,它专门挑人参的果实吃,跟着它肯能找到人参,而且我还确定二龙岭那就有……别问我咋知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一觉醒来脑子里就有了……”
夏学信和周氏对望一眼,就连夏立根都急了眼,同时道,“不能去!”
还是夏学信开口,“二龙岭就是老林子内外围的分界线,去那里想活着出来都难,小鱼,我不管你咋想的,就算是神仙告……你再是福星也不许去!爹就算是烂死在这床上也不许你冒险!”
一激动,连神仙都说出来了,好在大家注意的重点都不在上面。
夏鱼见一家人都急的脸红脖子粗的,小荷也不时的朝屋子里看,心里一软,“好,我可以不去采参,作为交换,爹你把张野菊花的地方告诉我,你的腿必须治,否则我明天就去二龙岭,反正爹娘都说我是福星,我肯定没事,你们谁都别想拦着我。”
夏鱼一脸不屑的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木门,霸气道:“咱家这门我一脚都能踹开俩,你们别想把我关起来。”
二龙岭有参当然是她瞎扯的,那立是内外围分界线也是附近狩猎队去的最远的地方,早料到她爹娘不会同意,才故意挑它说的。
她其实采过参,现代野生的已经十分罕见了,有一年她外出散心溜达到了家里种植人参的妹子家,有幸观摩并亲自动手挖了一株,临走时还被妹子家人赠与留作了纪念,再后来她泡酒喝了……
采参换钱的念头,她自打来到这个时空就有过,可若问谁对起云山最了解,非她莫属,作为阿飘的那十几日她几乎横穿了整个起云山。
所以这个念头刚起来,就被她拍死了,她不想尸骨无存!
如今只是为了逼他爹就烦,使了一计:围魏救赵。
果不其然,夏学信两害相比取其轻,思考了片刻就将那片野菊花的生长地点告诉了她。
地方也不算太远,离她第一次进山摘枣子的地方,还有两道山,但只是个大致方向,具体还需要摸索。
夏鱼见时间尚早,带上她娘加紧烙出来的白面饼子以及一个水煮蛋,背上背篓、砍刀、麻袋绳子出发了。
此次就她一人,先去探探路,鉴于那里蛇虫较多她带上了驱蛇的药包。
她怕蛇,别人都是在腰间挂上一包,她左右脚各绑了一包,即便是双重保险,她还是有些犯怵的。
今天和父母的对峙中她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夏鱼心情很好的走在山间的小路上,甚至还哼起了小调。
偶尔抬头看天,夏鱼觉得今天的天气格外好,好到似乎走走就能遇到好事。她相信今天一定会收获满满,说不定还能有意外之喜呢。
同样的一片蓝天下,起云山里一处不起眼的山坡上顾清柏正埋头苦干,面前的小山坡虽然蛇多,好在他带了驱蛇的药,这里长满了野菊花,虽然比不上夏家姐妹采摘的那个,可此处也令他十分满意。
只是想起夏鱼那丫头没吃到兔肉时的遗憾神色,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他加快了采摘速度,希望早些将带了的背篓装满,多腾出一些时间四处转转看能不能打只兔子。
虽然突然送给那丫头一只兔子有些唐突,好在他已经把理由想好了:他平白学了人家采野菊花和晒制干野菊花的技术,还被人好心邀请一起卖草药,总不能只口头上道谢吧,所以打只兔子当谢礼再正常不过了。
他还觉得礼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