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醒来,夏鱼就感觉到了深深的凉意,还破天荒的打了个喷嚏,洗漱时才发现外面竟然下起了小雨,穿了三层衣衫才觉得暖和了些,果然是一场秋雨一场寒啊,迎面而来的冷风都有种冬天的错觉了。
刚开始还是淅淅沥沥的小雨,饭后就变成了瓢泼大雨,空气中的湿度很大,摸哪都有股潮气,本来准备去镇上找马二奎询问事情进展的夏鱼,生生被阻在了家里。
这个年代的道路再下雨天格外的难走,步行还好,若是坐牛车,去镇上有一段不太好的路甚至有翻车的危险。
一家人见她不急不慌还有心情站在廊沿下,欣赏烟雨里越发青翠的竹林都替她着急。
“小鱼,昨天答应的事想好怎么解决了吗?要不娘去你柳奶奶家借把伞,咱再披上蓑衣,去柿树下转悠转悠想想办法,实在不行也别勉强。”周氏看着越来越急的雨点,眉眼间有着显而易见的担忧,试探着问道。
夏鱼收回望向远方竹林的视线,轻轻收回伸出去接雨的右手,面上带着安抚的微笑走过去扶着周氏,“娘,您小心点,地上溅了雨水滑的很。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保证不会出问题,马二奎那边我早就打好招呼了,雨停了或者小点我就出发去找他,有蓑衣就够了伞就不用去借了。”
一路小心将周氏扶回屋里到椅子上坐好,这才放心。
今日虽然一早就下起了雨,可顾清柏给请的那位刘姓书生还是如约来了,此刻正在夏立根那屋帮他温习功课,人确实踏实负责,学问吗就夏鱼观察虽然不出彩,可也不错至少交夏立根错错有余。
“娘,你在这陪我爹,我去给我哥那屋添壶热茶,算了,今儿这天气有些凉我直接煮点桂花藕粉吧,这刘公子来的时候都淋湿了,给我哥和他一人送一碗,咱们一人也喝一碗暖暖胃。”夏鱼看着乖巧的站在床边递竹篾的小荷招招手,“小荷,来,你看着咱娘别让她乱跑了,万一滑倒可有得哭了,我去给你煮藕粉喝,有事叫我。”
“不用忙活了,娘刚送过热茶,藕粉过会再煮吧,你啊,整天跑来跑去就没见歇息过,既然没啥事了,就趁这个机会在家休息休息吧,等着,娘去给你拿瓜子吃。”拿瓜子不用出屋,就放在厅里的柜子里,周氏的行动夏鱼并没有干涉。
虽说家里卖了好些时候的瓜子了,可自家人吃的还真有限,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次次还都是夏鱼在时提议的。
她不再是,就连小荷都不会偷拿一颗,这会家人都在装些出来享受一下零食的乐趣也好,等过会夏立根他们学累了休息时也可以送些进去。
夏学信一直在忙活着按夏鱼的要求研究那些小鸡小鸭大鹅形状的储物小篮子,为铺子开张做准备。
最先编出来的是小鸭子形状的,一通百通不过一天的功夫其他两种形状的都做了出来,虽然还有些歪歪扭扭也有不协调需要调整的地方,好在已经能看出个大概。
夏鱼从旁边堆放的几个了当中挑出其中她觉得比较好的,仔细看了看,其中一个小鸭子形状的十分形象,憨态可掬可爱极了。
夏鱼见自家小妹也喜欢,让去她去她屋翻出顾清柏送她作画的颜料调了色,按照她的要求给下鸭子的嘴巴染成了红色,眼睛染成了黑色,一下子更传神了。
周氏用盘子装了瓜子过来,夏鱼也不急着吃,将几只挑出来的都用颜料做了点缀和调整,小鸡的鸡冠子染了深红色,大鹅的嘴巴染成了显眼的亮黄色,小眼珠子染成了紫色。
等夏鱼忙活完,桌子上已经摆了两个低头啄食鸭子形状的和两个昂首挺胸公鸡形状的,还有一只伸着脖子似在追人大鹅形状的篮子。
“加点颜色咋感觉变化这么大,看着像多了。”周氏也一脸稀奇的避开颜料拿起一个大鹅形状的看了看,“还别说这篮子还真像一只撒丫子追着小孩凶的大鹅。”
“我爹的手艺好,是吧小荷?看看,多好玩啊。”夏鱼越看越喜欢。
“二姐,你些都是玩具吗?像竹蜻蜓那样的?也会飞吗?”小荷不敢用手碰,怕碰坏了刚上的颜料,小小的身子趴在桌边眼巴巴的看着。
按照小荷要求染色的那个小鸭子已经干了,夏鱼把周氏装了的两盘瓜子中西瓜子倒了进去,“这可不是用来玩的,看到没就像这样,是用来装东西的。咱家铺子开张了就用这样的篮子装瓜子啥的,这个可是按你要求来的,是不是很好看?喜欢不?这个就送你啦。”
“好看!喜欢!”小丫头点头那个使劲啊恨不得把脖子点折了,垫着脚伸着双手就欣喜的接了过去,“二姐,这真的给我了?!”
“真的,真的,比珍珠还真,赶紧拿去藏起来吧。”夏鱼好笑的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这下丫头可能是被夏留住抢东西抢怕了,有点什么东西第一反应就是藏起来。
“好耶。”小丫头腾腾的就穿过小厅往自己的小屋跑去,自打新房建成后,小丫头就有了自己的屋子是夏鱼之前住的那间,磨着夏学信给她编了个藤编的箱子,有啥喜欢的就藏进去。
新建的两间竹屋一间夏立根住,一间夏鱼住,至于杂物间,厨房足够大完全可以堆放杂物,像柴火什么的能放多少放多少,放不下就堆到柳氏那,反正那边空房间多。
“哪有你这么惯着妹妹的,她都六岁了,小心宠坏了。”周氏停下手里的针线活,冲着小荷的背影不放心道,“你小心着点,别洒了,吃不完拿回来,千万别浪费。”
“知道了娘,我能吃完。”小丫头已蹲在地方,从床底下拉箱子了。打开箱子,宝贝的将小篮子和自己的红头绳还有麦芽糖竹蜻蜓摆在一起,这些都是她最珍贵的宝贝。
听见小闺女言语里的欢喜,夏学信也跟着笑了下,将手里刚完工的六格储物竹盒扬了扬,“小鱼,你看看爹编的这个可对,会不会太小了,本来就不大还分了六格,每格装不了多少东西,顶多也就一把瓜子。”
周氏闻言也抬头看了看,她离得近接了过了然后递给夏鱼,“确实小了点。”
这是一个花瓣形的,六个花瓣正好六格,很漂亮,夏鱼伸手抓了把瓜子进去她手小一格没放满,于是又抓了一把才放满,“不小了,这样挺好,到时候分别放上五香瓜子,椒盐瓜子,麻辣蚕豆,香酥黄豆,香甜爆米花,呀,还差一个,算了大不了多装一份瓜子,或者放红枣啥的也不错。我都想好了,到时候咱不论斤论和卖,一盒就定一五百文,系上红绳或者缎子,走亲访友送礼都很有面子,肯定不愁卖,还有的赚。”
“对了娘,我让你买些蚕豆、黄豆和新收的苞米的事怎么样了?等处理完老宅的事咱就要先炒一部分出来。那天您和柳奶奶不是在镇找人算过了吗,既然月底是好日子,那天又正好逢会,咱就选那天开张吧。里面柜子啥的都是现成,稍微收拾一下就能用。”
“这么快,下月月中也是好日子啊,咱再好好准备准备也不迟啊?照咱这的习俗进新屋就的暖房,新铺子写在你的名下,开业也算搬新屋咋的也的暖暖房吧?咱这谁也没通知,不好吧,就不能再缓缓?”周氏再也无心纳鞋底了。
“再说娘以为还早着呢,再加上这两天忙,还没来得及去问呢,你姥爷走时说家里黄豆蚕豆苞米都有,还说家里若是没啥事这两天就给咱送来,省的再买了。要不娘这就去村里问问?蚕豆不好找,其他的家家有好弄。”
“你娘说的有些道理,咱们开过铺子也不清粗,兴许不需要暖房,可至少也得通知交好的人一声,开业那天摆两桌吧?你那么急作甚?这可是你第一个铺子,咋的也得花个十天半月用心思布置布置啊,再说咱现在手里也不是没银子,爹以后也不需要再花钱看病了,别省着了,该用用。你上次还嫌弃店里以前卖点心的柜子不合适,咱直接做个新的,还有你不是说想给你娘做个卖套餐炸狼牙土豆专用的推车吗,还说下面可以倒热水,上面坐盆子装菜,冬天也不担心菜凉的快的那种。”
“再过段时间就入冬了,天冷了生意就没那么好了,咱抓紧时间先挣一笔,以后有机会咱在添。”夏鱼眼神有些闪躲,实在是不好意思面对家人,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猛然间听见院里除了雨声还多了两个脚步声。
这边周氏已经开始解释了,“月末就月末吧,你啊,不当家不知道,家里哪还有什么银子。之前还没来得及和你说,这铺子是顾清柏花了六十两银子买了送咱家闺女的,可他俩又没成亲总归不好,我和闺女商量着把银子还给她柳奶奶。”
“好不容易攒够了六十五两,我爹临走时小鱼背着我偷偷给塞了三两,青青那里又花了三两。如今还差一两呢,哎,好在明天就逢会,若是生意好明天就能凑齐,也不用再拖了。”
门外的脚步声突然停了,夏鱼也不在意,这个时候能来的除了柳氏没有其他人,另一个脚步声应该是夏青青的,过会自己就会进来。
“还?那么多银子咱想都没想全让顾家小子带走了,小鱼拿命换的银票是一张也没留下。如今不过六十银子而已,还是他自愿给的,咋这么急?爹不是说赖着不还,只是秀玲你就不能和柳婶子再说说,缓两天再还,小鱼有多想开个铺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哎,算了……算了……也是我这个当爹的没本事,我这里前前后后卖篮子的加在一起也有一两多,你们都拿去用吧。铺子早开早挣钱,东西以后有的是机会添置……”夏学信最终还是否定了找柳氏商量的想法,算是默认了娘俩月末开铺子的想法。
夏鱼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爹嗓门大她压根插不上嘴,外面又想起了脚步声,以及雨打在伞上的声音,只是脚步声明显轻了很多,而且渐行渐远。
不一会篱笆门开启的声音也响起,这是不好直接面对,走了?
夏鱼借口吃瓜子口渴去提壶茶,走到门口一看,果然再竹林小道上柳氏和夏青青撑着一把伞正慢慢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