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蒙蒙细雨过后,迎来了一年最热,也是最忙的时候,三伏天。
平日天儿虽热,但好歹时不时老天爷给下几滴雨,浇灌焦灼的大地,驱走那炎热的暑气。可是到了三伏天,这下雨就说不准了。老天爷要是心情高兴那就给下点儿,要是心情不高兴,那就干着。直到河里的鱼虾翻肚,田地的水干涸,路边的野草晒死,也是有可能不下的。
宛枝拿着针线篮子坐在屋里低头认真的给荣褚做鞋子,自那夜醉酒后,已经有那么小十来天。
对于王莲的事,宛枝差不多已经抛诸脑后了。而村里也除了个把喜欢八卦的大娘凑在一起嚼舌根外,差不多已经无人再谈及这个悲惨的女子,毕竟死者为大。
可惜就在大家伙以为这件事情已经平淡过去的时候,不知道又从哪儿传出话说是王莲出事儿的时候,有人瞧见了贼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宛枝右眼皮狂跳不停,心中顿时有了不好预感。
当天下午,王顺夫妇找上门儿来时,她想她的预感成真了。
屋内,王顺红着眼坐在板凳上,别误会,人这不是要哭,而是给气的。王氏坐在旁边也是红着个双眼,抬袖抹着眼泪,好不悲伤。
看着坐在对面的二人,宛枝如坐针毡,心头发悚。最后见着两人就那么的死死盯着自己,宛枝有些受不住率先开口道:“王叔,嫂子是来找荣大哥吧!荣大哥还有些会儿才回来,要是不着急,就喝茶等会儿。”
“不用了,我们是来找你的。”王顺态度很不好看,说出的话也如喷出的火,让宛枝笑着的脸僵了僵。
这话一开口,就像是喷了的泉眼,压不住了。王顺急躁得已管不了面子功夫,直接开口问宛枝,王莲出事的时候她是不是在,是不是看见了那个自恶人的真面目,并且态度强硬的让她说出那个害死她女儿的贼人是谁,他要去砍了那孙子。
虽说是问,但话从王顺口里说出来却是肯定的意思,就好像事情真像他说的那样。
一旁的王氏听见这话,情绪一激动,暗自抹泪忍不住变成了嚎啕大哭。嘴里直哭喊着我的女儿啊,我可怜的女儿啊,你怎么就这么狠心的丢下爹娘走了。
听着这咄咄逼人的问话,歇斯底的哭声,宛枝脸上的笑容顿时隐了下去。
“我不知道叔,嫂子是从哪儿听来这么荒唐的消息,但既然叔,嫂子来这儿问我,那就是说明这个消息并不一定是真的。既然不一定是真的,叔不觉得应该先问我知道这事不,而不是这样一上来就质问我那贼人是谁,毕竟我也很是茫然。”
不待王叔开口,宛枝又继续说道:“当然了,叔爱女心切,想要为其讨回个公道,清白,一时着急忘了礼数,宛枝也是明白的。”
王顺被宛枝这话一噎,怒火给堵在胸口,憋红了脸,差点儿给气得气儿不顺。但偏偏,他无力反驳,只得恶狠狠咬牙一字一句道:“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宛枝瞥了他们一眼无奈叹口气:“叔,你都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儿,我又怎会知道。若非叔,嫂子上门来,我都还不知有此事。”
“屁话。现在村子里都传遍了,你说你不知,忽鬼呢。”
王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瞪宛枝,随后又慢慢深吸两口气压住火气:“宛枝,大家都是同村儿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叔和你嫂子虽然不止这么个女儿,但那也是自己的亲闺女,出了事儿哪有不心疼的,不怒的。叔知道,刚才是叔火大,态度不好。叔就是那么个人,你别放心上。”
“你看你嫂子,自从人去了天天以泪洗面,在这么的下去也不知抗的住不。”王顺看了眼身旁哀哭抹眼泪的王氏,叹了口气:“宛枝,你要知道那贼人是谁就我们吧!我不想我的女儿就这么不明不白,含冤去了。”
宛枝那天遇见王莲是真,但看见贼人什么确实一点儿也没。但很显然,说出去,王顺也不会相信,甚至还可能揪着质问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上前看看人,所以,她不能说。
“叔啊,大家都是同村的,我要真看见了我会不告诉你们吗?退一步说,要真遇见,我肯定是上去与那贼人拼命,也不让莲姐出事儿,你说是不这个理。”
宛枝弱了声音,面露哀伤之色:“莲姐平日人温柔待人又好,又会绣花,之前还想着什么些时候上门求莲姐指点一二,现在……”
“叔,我不知道是谁这么的害我。但我可对天发誓,那贼人是谁,我真不知道。我要知道,铁定早告诉你和嫂子了。”宛枝顿了顿又说道:“再说了,要真瞧见了,你觉得那贼人会那么轻易的放过我吗?”
“你,真不知道吗?”王顺还是不死心又问了一遍了
见宛枝无摇头,似乎真的是不知道的样子,王顺顿时像斗败了的公鸡,整个人失了生气,颓败坐下双手捂脸。而一旁的王氏,早已哭得泣不成声。浓浓哀伤,悲戚如赶不走的乌云,遮盖在头顶上,甚为沉重。
本来还觉得王莲的事儿跟自己没多大关系的宛枝,此时也禁不住觉得难过,酸涩。
之前还觉得她们是来闹事的,心里甚为担忧烦恼,而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痛苦悲伤的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安静的坐在一旁,默默倒了两杯茶,递给王氏一张手帕,静待他们平息心中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