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枝无所顾忌,想要知道差不多已经打听到了,闹起来自己也吃亏不到哪儿去,可是那几人却是不一样。
听了宛枝大言不惭的狠话,气得那几人直咬牙,若是可以当然是想扑上去将人给狠狠撕咬一顿,不过还是生生克制住了这样的想法。到底还是像宛枝说的那样,顾忌着那管事。
“你最好就像你说活的那样,不会留下,哼!”不甘心撂下句狠话,剜了两人一眼,扭头趾高气扬的走了。
“你得罪了她们,只怕以后……”秦茹担心的望着宛枝,那几人一瞧就不是好惹的主。
宛枝不屑一笑,这几人还真当管事人耳目瞎聋,算定自己能够留下来一样。所谓期待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到了临头可别后悔再是。
“放心吧!”对上这几人,她还是有些把握。宛枝眼神闪了闪,最后开口转了这话头,扯着秦茹的手催促着回屋歇息。
出了这等闹心的事,秦茹也不想再多停留,也不愿在院子里头晃悠,生怕再遇上那几人。两人回到各自的屋子便开始闭门歇息,直到晚膳方才出来。
院中人,晚膳都是在后厨用饭。秦茹和宛枝去取饭时,运气又不好遇上了那几个人。不过的大约是下午宛枝说的话起了效果,远远的那几人瞥见二人也没再上前挑衅,只瞪了一眼便走了。
对此,宛枝意料之中,不觉意外。反观秦茹,却是一直担心警惕个不行。像防贼人一样的眼神盯着那几人,一直盯着她们离开才松懈下来,拍拍胸口说吓死她了。
宛枝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之后的两日,那几人也依旧这般,见着了也不再没事儿找事儿,出口就是嘲讽。一直到管事拿着工契到下人院子为止。
院子里住着的人几乎都是为应对城主寿宴而招的短工,二三十人分几排恭敬站好,紧张兮兮的等着管事发话。
管事也不绕圈子,拿着那些个工契,挨着叫名字看一遍对人,然后就开始算结算工钱,归还契约。有些人不干,想要磨着求着留下来转长工。
对此,管事冷呵呵笑了一声,只说了一句话:“城主府收长工,却不收私下闹事,非议,贿赂的长工。”
这句话已经很明确的说明了,她们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他可是看在眼里。也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在场的人,做过这其中一件的人,想要将进城主府那就是做梦。
被管事这么句话堵了,后边儿的人也不敢再说什么留下的话。叫着名字上前一个,领了工钱马上就回屋收拾东西由着家仆领路离开了。
这几十个人里边,投机取巧的不在少数,但刨除这些人还是又好几个人被留下了,其中便有秦茹。
在宛枝收拾东西准备时,秦茹激动的冲进来:“宛枝宛枝,我被留下来了,我被留下来了。”秦茹高兴得直跳脚,她真的被留下来。
“那可是恭喜你了。”宛枝打包好几件衣物,直起身笑眯眯看着秦茹。
秦茹兴奋过后,目光落在宛枝已经收拾好的包裹,忽然就想起她们要分离了,一股离别的悲伤冲走了因为能够留下的激动和高兴。
难过不舍被写在脸上,宛枝就是想要看不见也是无法。
“难过什么,不过是离开城主府而已,又不是离开禹丞。以后想哟啊及见面,还是有机会的。”
“话虽如此,但还是不一样。”天天见,跟隔半月,一月甚至更久才见一面,那是完全不一样。
宛枝伸手拍拍秦茹的肩膀:“我还不会离开禹丞,以后你要是想要找我,就到……”宛枝卡壳了一下,她本来是想让秦茹去客栈找自己,但转而一想客栈自己也住不了几天,回头自己肯定会想办法混到荣褚身边去的。
脑子转了一圈儿,随后摆手道:“算了,等我先找个活儿安定下来,我再告诉你怎么找我。”
“那好吧!”
“嗯!”宛枝应了一声,转头拿起包袱背上。
留下来,就代表着会被分配到新的院子,新的活儿。秦茹不舍,想要去送宛枝,却因管事那边催促她们收拾东西换院子而不得。
只能将人送到院子门口,眼巴巴望着人走远看不见背影才抬手擦去眼中的泪水,转身回去收拾东西跟着领路的下人离开了这半月不到,却留下了无数回忆的院子。
人的一生好似就在相遇,相聚,分别之中度过。不断的,重复着。
宛枝没有秦茹那般恋恋不舍,不过当真正跨出离开城主府,还是觉得有些恍然感叹。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罢了!
离开城主府后,宛枝便回到了最初住的那个客栈。还是原来的那个房间,放下东西后,问了小二七巷的位置,便即刻动身前去。
荣褚是在前天离开的城主府的,秦茹堂姐并没有给打听到更为详细的消息。虽然遗憾,不过即使如此,也已经够了。
七巷在富人区边沿,跨过街尾便进入了寻常百姓所住之地。与富人区的热闹相比,这边的热闹就显得格外亲切温馨,少了那份傲慢,多了似平易近人。
看了其地,宛枝差不多觉得自己能够明白,为什么荣褚将住宅选在这个位置了。
在七巷街转悠了一圈,将周围屋舍暗自记在心里。随后走到墙角蹲守要钱的个乞丐碗里扔了几两碎银子,银子落碗发出清脆的叮铃铃声,瞬间惊醒了乞丐,同时也惹来了旁边几个靠墙蹲守的乞丐目光。
宛枝很是满意的看着这些乞丐热切贪恋的目光,随后开始与这些乞丐谈说。她希望他们能够帮自己打听一下这周围最近搬住进来的人,如果他们帮她打听清楚了,报酬嘛……宛枝伸手从怀里又掏出几两碎银子,叮铃铃扔到那几人的碗中。便回去了。她今天来只是熟悉一下地形,然后排除一些屋舍。
顿时那几个乞丐疯抢一般扑向自己的碗,激动收起银子,然后急切向宛枝承诺,夫人交代的事情他们一定会办妥的,让她放心。
宛枝满意点点头,告诉这几人自己过两日会再来找他们,希望那时候他们已经打听清楚,别让她失望得好。乞丐们听了,忙拍胸脯说没问题,他们一定会打听得仔仔细细,到时候她只管到这个地方来问便是。
两天时间不算短了,打听这么个消息那是完全够的。宛枝也相信他们能够打听清楚,随即交代完,宛枝便不多留,离七巷回了客栈。
只是人脚刚回到客栈,准备上楼,肚子突然传来阵阵绞痛,疼得宛枝差点儿脚踩空,从梯子上摔下来。
“客官你没事吧!”后头端菜上楼小二看着宛枝佝着身子扶着栏杆,脸色发白,满头大汗顿时担忧问出口:“可要请大夫来看看?”
“不……不用。”宛枝艰难的摆摆手,费力道:“只,只是旧疾复发,歇会儿,歇会儿就是了。”话一说完,肚子的绞痛又疼了几分,直疼得宛枝痛苦呻//吟一声,佝偻的身子越发弯弓。
“能,能够帮,忙扶我进屋。”
“好好好。”小二连忙点头应声,然后叫来另外个店中伙计,将菜交给他,然后去扶宛枝。宛枝手用力抓着小二手臂,借着他的力道勉强忍着疼站起身,一步一步往上挪走。
天知道,她每动一步,所承受住的疼痛就像是翻倍一般。就几步路的距离,平日几息间就走到了。而现在是硬生生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到,等到房间时,宛枝的头发,内衫已经尽数被汗水打湿,脸上的苍白之色更甚了。
“客官,真的不用请大夫吗?”小二觉着都疼成这样了,何必再强撑着呢!就算是治不好,让大夫来瞧瞧,看点儿什么止痛的药方子缓缓也行啊!
宛枝摇摇头,拒绝了小二好意的提醒。小二见状无奈的叹口气,随后退身出屋子,应宛枝要求关上了门。
小二走了,屋里也没有了别的人。宛枝也顾不得强撑,身子无力从椅子上滑落到地上,因为骤聚的疼痛而蜷缩成一团,瑟瑟颤抖,嘴里发出小声呜咽痛呼声。
那脆弱的模样,真是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宛枝不知道这个毒发到底要持续多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但她知道高阳公主给的药肯定不是寻常大夫能够解的,不然那她绝不会放心自己离开京城。
现在也只能死咬着牙硬抗,希望时间走得快些,希望能够快些熬过去。
可惜平日跑得飞快的时间在这一刻就好像被人叮嘱,可以放缓了脚步一般,没一息都感觉被无限拉长,瞧不见尽头。
第二日,暖暖晨曦光芒穿透半开的窗户的照射进来,落在地上蜷缩成小小一团的人影身上,为其描上淡淡金色光晕。
宛枝躺在地上,轻轻动动手指,感觉那浑身发软的无力感,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外头灿蓝的天。回忆起昨夜那蚀入骨髓,折磨人的痛,嘴角微微翘起。
还能看见太阳,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