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除夕守岁(1)
苏随安2018-04-15 02:103,423

  20

  家宴结束后,祁安过了一段安生的日子。

  祁安不知赵新桐是否与齐梓言通了消息,最初时还焦灼了几日,后来反倒平静下来了。反正这事儿齐梓言早晚会知道,到时若是被质问,她想些说辞,能搪塞便尽力搪塞过去,若是搪塞不过去,就一口咬定是赵新桐眼花看错了,反正这点芝麻绿豆大点的小事,料想赵新桐也不会当面与她对峙。

  想通之后,她倒是很快就开心起来,原因很简单,要过年了。

  年前齐连誉来看过她一次,来时带着大夫,例行的把脉问诊,待得知她身体无碍后,便允诺她,年后先送她去酒楼做个管事,待熟悉了事务流程后,再将二房的账簿送来,交由她打理。

  年关将至,各房都要汇总对账,年前不让她插手账簿倒是合情合理。但年后依然如此,将她送去酒楼当管事,既能在酒楼坐镇,沾着张既明的光,又能不让她掌着实权,弄不出什么大动静,这一石二鸟的法子,估摸着只有他那好大伯想得出了。

  她本以为回到齐家,最大的阻挠该是生父齐连誉,现在看来,入府这样久,齐连瑾对她,竟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

  祁安在心里冷笑,狠狠抽了齐连瑾两鞭子,面上还是柔顺至极地笑着。她一一颔首,表示自己将父亲的话都听进去了,也会在年后好好学习,争取尽早替父亲分忧解劳,甚至还请大夫为齐连誉也把了把脉,只道天气寒冷,望父亲保重身体。

  齐连誉对祁安的表现满意的不得了,他本想着将祁安接回来,养在院子里,随便管管,不替自己惹是生非就好,谁曾想祁安从一入府便引得了张既明这尊大佛的注意,况且,几番的交道打下来,张既明对祁安的兴趣,是个人都瞧得出。

  他想到了那日大寒家宴结束,几个堂弟对他的态度明显有了不同,对于他和齐连瑾也更信服了些。齐连誉将个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仿佛已经看到了齐家酒楼日升月恒的锦绣之相。

  带着这样的想法,再看着眼前乖巧的祁安,愈发觉得她眉清目秀,是个惹人疼的主。齐连誉当即就从自己房里支了些银元,让祁安出门逛逛,买些自己需要的,好好地过个年。

  祁安谢过,当着齐连誉的面还知道收敛,齐连誉一走,她便毫无形象的抱着银元,倒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

  天知道她因为银两的问题受了齐梓言多少压迫,现在手中有钱了,祈安立即就生出了一种翻身奴仆把歌唱的欣喜之感!放纵之欲!

  咳咳,祁安同学,收敛点,人设要崩了。

  她带着齐梓忻,从东大街开始逛起,穿着厚底的棉缎鞋走得健步如飞。齐梓忻虽是少爷,银两上从不欠缺,但除了齐梓言,齐家人鲜少带他出门。齐梓言又是个事儿多的,吃个糖葫芦会拉肚子,看个杂耍就会被拍花子拐走,条条框框规定下来,一来二去的,齐梓忻也不爱再和他出去逛了。哪像现在跟着祈安,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这在他十六年的人生中是从未有过的体验,简直就是完全放飞了自我。

  傍晚时分,祈安带着齐梓忻下馆子,坐在饭桌前好一会儿,菜都上齐了,齐梓忻的脸蛋儿还是红扑扑的,兴奋的神色怎么都消不去。祈安看着他笑,倒了杯茶水递到男孩手里,拍了拍他红红的脸,嘱咐道:“先喝口热茶再吃饭。”

  齐梓忻乖乖点头,捧着杯子小口的啜饮。他想了想,突然放下杯子,神秘兮兮的凑到祈安耳旁,要与她说悄悄话。

  祈安凑过去,被齐梓忻的气声惹得直笑,她躲来躲去的,只是断断续续的听道些‘我的’,‘哥哥’,‘盒子’,‘阿姐’什么的,也没在意,等齐梓忻说完了便严肃的点点头,往他碟子里夹菜,让他好好吃饭。

  晚上回府,祈安都要歇息了,齐梓忻却抱了个盒子,咚咚咚地来敲她房门。祈安将他迎进来,就见男孩坐在桌旁,打开手中的盒子,露出慢慢一盒子银元和几张面额不小的银票。

  ……

  祈安想起每每见到齐梓言时,她堂哥的腰间那总是鼓鼓的荷包,再看看抱着钱盒子的懵懵懂懂的齐梓忻,当下就觉得,这个家里,果然只有她才是生活在最底层的劳动人民。

  “阿姐留着用吧,以后梓忻就和阿姐一起了”齐梓忻大方的将盒子递到她手里,“这是我的零用钱,阿姐用完了再和我讲,我那里还有好多。”

  还有好多……

  有好多…

  好多…

  多…

  ……

  好吧,她连最底层都算不上,

  她根本就排不进齐家的财富阶级里!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收了她堂弟的贿赂,祈安愈发的欢脱,连着几天,每天带着齐梓忻日出而作日落而归,齐梓言白日里来找过她几次,次次都是人去楼空的悲凉样子。他也学乖了,距自己的堂妹胞弟消失了五日之后,终于在某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于院子门口抓到了人。

  祈安提着大包小包的走在前面,发髻松散,簪子都要掉了,活脱脱一个流离失所,拖家带口的小难民,齐梓忻更甚,捧着四个盒子跟在后面,连脸都看不到。

  ……

  齐梓言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回想起前几日酒楼的掌柜和他说,北京城的姑娘们都在抱怨今年真是邪了门儿了,想买的年后总是买不到,到底是哪个神经病,买起东西来就和疯了一样。他当时还未放在心里,只是当个玩笑话听听就罢了,可是现在…

  “帮忙啊,干站着做什么。”神经病还牛气哄哄的使唤他。

  ……

  齐梓言深深叹了口气,弯起袖子,任命地当了一回免费的劳力。

  帮着把东西都放进祈安的房间里,齐梓言才有机会坐下来,好好地看看他许久不见的弟妹。

  祈安还是那副样子,鹅蛋脸桃花眼,带点小活泼带点小灵动。有变化的是齐梓忻,几日不见,他脸色比前段日子好了许多,白里透红的,噗噗往外冒着朝气,个头好像还蹿了点儿?

  齐梓言突然生出了些感动,他自己一人,在家中护了齐梓忻多年,虽说尽心尽力,但到底身为男子,还是有不细心的地方。祈安到来不过数月,与齐梓忻相处的时间更短,可她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将齐梓忻照顾得这样好。

  他看着祈安,眼里的温情流露,突然很想抱抱他的小堂妹,揉揉她的头发,对她道一声谢。

  齐梓忻显然对祈安也有很深的情感,虽然这情感比起齐梓言来要纯粹得多。

  “阿姐喝水。”他拿起齐梓言刚倒好的那杯茶,放在嘴边细心的吹了吹,也不管他哥哥瞬间无语的脸色,直接端过去,催促着祈安快喝。

  祈安看着齐梓言,笑着接过茶杯,“梓忻真乖。”

  齐梓忻受了夸赞更是开心,当下就抱着祈安的腰,把头埋进她胸口撒起娇来。

  他虽说心智不全成长缓慢,到底也是个十六岁的小伙子了。此刻他抱着祈安,头顶的发旋儿正好探着祈安的鼻尖,祈安被他的动作引得鼻腔发痒,连打了两个喷嚏,齐梓忻才在齐梓言的笑斥中不情不愿的撒了手。

  “来找我有事吗?”与齐梓忻闹了一会儿,祈安才想起还坐在桌旁的齐梓言。

  “没什么事,只是多日不见你与梓忻了,来看看你们。”齐梓言抿了口茶水,弯起两根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哦,还有,有件事要告诉你,钱少谦前些日子吃花酒到深夜,在回家的路上被打了。”

  祈安一愣,反应了一下,钱少谦?这名字没听过呀。

  齐梓言提醒她,“大寒那日,被赵新桐踢下楼的钱家少爷,字少谦。”

  “啊,原来是他,”

  祁安点头,将信息消化了下,

  “啊!是他!”

  原来那日欺负梓忻的人叫钱少谦,他爹可真是取对了名字,少谦少谦,他可不就是狂妄自大,少礼少谦。

  祁安突然来了兴致,她凑过去,贼兮兮地小声问道:“他被打了?被谁打的?打成什么样了?”

  真是的!

  为什么打的时候不叫她去围观!

  齐梓言也笑的贼兮兮,他装傻道:“这样细节的事,我怎么会知道?我也只是听说钱少爷被打的多处挫伤,面目全非,远的先不说,至少这年是过不好了。”

  “唉唉,”祁安装模作样的感叹:“真是可惜了啊。”

  怎么就没打死他呢。

  她在心里默默补上了未讲完的半句话。

  齐梓言看着她那副鬼精灵的样子,似笑非笑的,手指又在桌上敲了两下,将她的注意力拉回来,

  “话说,我昨日去找赵小姐做年底的清算,她倒是和我说了件有趣的事。”

  他慢条斯理地,瞧了一会儿祁安故作镇定的小模样,才满意地笑着补充道:“她说,我的小堂妹十分喜爱花茶,我该在年前带着你吴裕泰逛逛,挑些茶叶,备着年里喝。”

  祁安不语,半饷才问他,“哥哥不问我什么吗?”

  赵新桐没义务,也没那个交情替她瞒着,齐梓言一定全部都知道了。

  齐梓言笑笑,敲她额头,“我问什么?你想说自然会找我说,不想说,那一大堆的谎话,我也懒得听。”

  祁安这才松了口气,笑了起来,“那说好了,有时间要带我去买茶叶。”

  “好。”齐梓言应她。

  年关已至,万事退让。

  齐梓言捏捏祁安的鼻子,头一次笑的舒心爽朗,

  “小安,过个好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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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祈君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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