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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默契神会，大抵就是如此。
傍晚他们到达司令府，彼时司令正在着装，见着他们，面上露出点惊讶，
“我还正要去找你。”
祁安闻言，红着脸低下头，心里冒了两个甜蜜的小泡泡，
这是干嘛呀，齐梓言还在呢，怎么就说的这样直白。
她扭捏的，红着脸上前一步，被司令用手向旁边拨了拨，
“不是你，是你。”
司令对着齐梓言道，面上端着认真严肃，显然就是谈正事的架势。
齐梓言拱手行礼，“司令大人，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齐大少请。”张司令扬手冲着门内的方向。
“司令请。”齐梓言也客气道，一扬衣摆走了进去。
祁安：“……”
张既明还真是要与他们谈这件事。
司令的目的比起齐梓言来便简单了许多，鬼军的势力日益猖獗，他需要一个契机，灭灭他们的气焰。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目的。至于暗里的，则也是想趁着这次机会，让祁安彻底的在齐家稳住势力，拿到齐家二房掌事的身份。
张司令心里揣着个一石二鸟的想法，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三人围着一张小茶桌，坐在司令卧房后门的回廊里。司令提起茶壶，在茶盏中蓄如一股热水，茶叶便打着旋儿的飘起来，沉沉浮浮的，渐渐晕染出一片微绿的色泽。
“万家楼与天香阁是生意上的对手，这次的事头由你来挑起最为合适。”
齐梓言点头，“确是如此，但我需要个足够支撑我去天香阁讨公道的理由。”
他皱着眉，手指摩挲着茶盏，“可以先去寻一下这次失踪的姑娘的家人，若是寻到了，便随意安个与齐家表到八千里之外的身份，查无可查的那种。到时，只要我一口咬定这人与齐家有关，任凭是谁，也不能说出个什么。”
张既明端起茶盏，用盖子将面上的茶叶浮开，他抿了口茶水，回答道：“我午后便差遣了怀信去办这事，那消失的姑娘祖籍并不在北京，怀信已经往着南面去了，约莫着几日之后就能带回答案。”
祁安举手，插了句话，“若有万一，这契机我也可以帮着找找，我下午在万家楼看场子，能从那些小姐太太的口中听到不少消息。”
齐梓言不赞同，“这次的事，只需要你最后的时候帮些忙便可，再多的你不要插手。”
张司令用杯盖敲了敲桌子，又将话头拉了回来，“比起这个，我倒是想听听齐大少的猜测，譬如这姑娘去了哪里，是生是死？”
齐梓言扯开个讥讽的笑，他道：“还能去了哪里？青楼妓坊的勾当，你还不清楚吗？虽说大伙都是你情我愿，但不情不愿的也有不少。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你情我愿，那些手下没个分寸的无耻之徒，平日里还是个人的样子，背地里可就扒了那身皮，痛快的当个兽类了。”
张司令没来得及答话，祁安先一拍桌子怒道：“青楼妓坊的姑娘又怎样，这帮人，既然将人家带回了家便应好好待着，如此的三心二意，得到了便不知珍惜，真是气人！”
她抬起头来，看着二人道：“那你们说，这些被休了的姑娘们，能被安置到哪里去？况且这事儿够大吗？虽说情理上他们这做法确实欠些妥当，但毕竟是人家自家的内务，你就算给了那姑娘表亲的身份，又要如何出头？当个娘舅一方申理讨伐，替姑娘做主的人？”
她这话刚说完，张既明和齐梓言便面面相觑，二人对视一眼，没人正面回答祁安的疑问。
“额—”，祁安小心翼翼的问，“难不成我说的不对？”
齐梓言毕竟还年轻，面上此时便显出些尴尬。张司令与祁安在外露宿时已经得了个老不修的名头，只能做着老不修的事，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她解释道：
“谁与你说，那些姑娘是被修了？”
祁安一愣，“不然？”
张既明向后坐了坐，与祁安拉开些距离，他道：“男女情事之中，并非只有那一板一眼的形式，些微的疼痛与刺激均能助兴。”
“齐大少口中的那些无耻之徒，都是些遇见情欲便失了理智的。兴致一起，下手便没个轻重，那些姑娘又是买来的，他们哪里还会管着姑娘的死活，自然是随着自己高兴，变着法儿的来了。”
祁安嘴里含着一口茶，脑子里细细想着张既明的话。她虽未经人事，可到底是个将要成年的人，该懂的也都懂，张司令的话虽然隐晦，但该讲的确实都讲了。祁安脑子绕过一个弯，明白之后便是个惊愕的反应。
“噗！咳咳咳咳—”一口茶喷出，祁安被自己呛的不轻。
张司令早早的向后挪了距离，那口茶便全数孝敬到了齐梓言身上。齐大少木然的看了看祁安，又看了看张既明，黑着脸站起身，自己处理去了。
他儿时也是来惯了司令家的，记性又好，熟门熟路的几个拐弯便消失不见。回廊里，张司令嘴角含笑，一手抚上祁安的后背，耐心的给她顺气。
“这么惊讶？”张司令道，伸出拇指给她抹了抹唇边的水渍。
祁安一张俏脸呛的通红，她抬起头来，瞪了司令一眼，又羞又怒道：“你个老不修，怎么能和我讲这种事？！”
司令无辜的辩解道：“是你要问的，我并没有主动讲给你听。”
他突然凑近了些，眼里多了点儿少年人的顽皮，“齐梓言快回来了，我要抓紧时间，做件一直想做的事。”
按在祁安后背上的大手突然发力，祁安不察，整个人被这力道按进了张司令怀里。老不修的张司令则顺势低头，形状姣好的薄唇在祁安唇边啄了一下，顺利偷了个香。
第二个吻落在耳垂，带着司令好听的声音灌进耳膜，“我想你了，今日本就打算去看你的。”
司令做完坏事便直直坐好，面上还是那副四大皆空的样子。齐梓言收拾了外衫回到廊子里，看到祁安通红的面颊，只当是被茶水呛的，也未多想，撩开衣袍坐下，又投入了和张司令商讨对付天香阁的话题中。
祁安脸红的要冒烟，心中扑通直跳，耳朵里嗡嗡作响，齐梓言与张司令的对话都成了飘渺的背景音。
反观这边，齐梓言依旧是个认真的态度。他道：“我可以扮作那姑娘的表哥，表哥失了表妹的消息，自然要去找上一找。若是找不到，闹大了也情有可原，至于这闹大了的事端怎么处理，就要看司令的手腕了。”
张司令点出他逻辑中的可疑点，“齐府在北京城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户，既然齐府的表亲，为何会在天香阁当个差人使唤的丫头，又为何消失了才会有人寻来？”
齐梓言面上露出点苦涩，他将手中的茶水饮尽，缓缓道：“这倒不必担心。我父亲声名在外，对梓忻尚且都是一副避之不及的嫌弃样子。到那时，若是惹人质问，搬出父亲的名头，解释下便是。”
张既明了然的点头，亲生儿子尚且如此，对一个一表三千里的旁家女儿不闻不问，也完全说得过去。
祁安回过神来，脑中便第一个接收了齐梓言话语中的黯淡。她又想起归家那日梓忻替她受的辱骂，男孩当时面色平静，现在想来，竟是平日里受惯了，因此才会如此的无波无澜。
她也有些心疼，伸出手，按上齐梓言的肩膀，安慰他道：“哥哥不要难过，梓忻有我们疼着便好。”
张司令在一旁看到祁安的那只手，不满的皱了皱眉，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祁安一眼，眼里是细密的钢针，祁安受了这一招眼神杀，身体不明显的颤了颤。
祁安梗着脖颈，假装没看到侧面投射而来的视线中满满的警告意味，手依旧搭着，只是使了力道，摇了摇她堂哥的肩膀，“你别难过了。”
她连哥哥都不敢叫了，只想着让齐梓言快些从伤感的氛围中跳脱出来，否则她再这样安慰下去，下场一定很惨。
齐梓言笑笑，冲着祁安点头，他道：“没事，有我在的一天，便不会让梓忻受一点委屈，况且，现在不是还有你呢。”他对着张既明继续道：“前面的准备，我就按着我们今日的商讨结果来办，后面的事便要劳烦司令了。”
“时候不早了，我们这便告辞。”
站起身来，齐梓言拍拍衣袍上的褶皱，又将右手伸至祁安眼前，要拉她起来。
“走吧小安，我们回家了。”
祁安看着齐梓言的那只手，再感受着张司令持续投注在她身上的，一波强过一波的针扎般的视线，恍惚觉得自己是个被捉奸在床的有夫之妇。
她干笑了两声，躲过齐梓言那只手，自己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
“司，司令，那我们走了。”她干巴巴的道别，在司令的意味深长的死亡凝视中瑟瑟发抖。
她错了她错了，
别再这样看她了。
祁安眼巴巴的瞧着司令大人，眼神百转千回，忏悔求饶的意味十足。
张司令将视线收回，也站起身来，对着齐梓言道：“那今日便说到这里，待怀信回来，我再与齐大少通个信。”
齐梓言颔首，带着祁安回了齐府。
耐心地等待了三日，谁曾想却等来了个坏消息。
第三日傍晚，齐梓言从万家楼回府，他叫了辆黄包车，下车付钱时，手中被车夫塞了个小纸条。
回房之后齐梓言才将这纸条，竖长的纸条上只写了三个字，却将他的计划完全搅乱。
【均已殁】
齐梓言手里捏着纸条，眼里忽明忽暗。他取来烛火，将条子燃了，防止齐连瑾哪一日来了看到，做完这一切后，他扬声唤了小厮进来，
“薄荷，不要惊动其他人，去请二小姐过来。”
天不遂人愿，那姑娘的家人被先一步解决了个干净，第一条路子于开头就被封死。这次的契机，看来还真要他小堂妹帮着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