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日早晨,那个人才发来消息,“我的作品都从不上传到网上,只有打印版,如果你想看,我们约出来当面聊聊。”
对面的人很神秘,安清心里闪过疑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说的话。
吃过早餐,终于是没忍住,回复了她一条消息,“好,我们约在哪儿?”
对这种片子,她确实很感兴趣,记得以前和卫秋燕聊天的时候,无意中说起过,她也喜欢这种犯罪悬疑类,还让自己如果找到合适的片子,一定给她个机会试镜。
那个人惜字如金,只回了个地名,约在南门公园。
后来,她再次问他,怎么认出对方,那边再没了消息。
如此神秘,让她心中有些打鼓,该不该相信呢?
想了想,既然约在公园,应该没什么吧。而且是大白天,应当不会有什么。
草草地收拾好就出门了,到了南门公园,她才发现,里面没有多少人,假山上到处都是杂草,秋天来了,有的叶子开始变黄,池塘水面上有很多落叶,隐隐有腐烂的味道。
想了想,给陈星星发了个定位,告诉她自己所在位置,那边很快回了消息,问她怎么了。
还没来的说,一个半大的小男孩走到她面前,大概是正处在变声期,嗓音很奇怪,“你是安清吗?”他长的和自己差不多高,大概是少年还在发育,身形也消瘦,就跟营养不良似的。
安清盯着他看,“我是。”
不明白他是干什么的。
“跟我来吧。”面无表情地说完,转身就往里面走,整个人显得很阴沉,而且走路的姿势也很奇怪,就像……左右脚长度不一样似的。
越往里走,里面的人越少,路边的杂草也越来越多,就像就没有人涉足。
无声地抓紧了自己的包,正想找个理由倒回去,正要开口,前面的男孩沉声说,“到了。”
抬头一看,左边有个小亭子,以前大概是刷过仿古的棕色的油漆,但年岁已久,无人维护,大片大片地掉落,石柱白色的样子露出来,斑斑脏色。
亭子里背对着她坐了个男人,身形有点小,慢慢地走了过去,安清才发现,原来他是坐在轮椅上,腿上盖了一条黑色的小毯子,遮住了下面地双腿。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慢慢地转过身,朝她微微一笑,“安小姐,请坐。”
这个石桌周围只有四张凳子,她选择了他对面的位置。
他的脖子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蜿蜒至耳后,像蜈蚣一样,有些狰狞,皮肤有些白,像长年不见光那种白。
对面的男人率先轻笑了出来,微眯着眼睛,“呵……我这幅样子吓到安小姐了?”
安清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请问您贵姓?”
“免贵姓程。”
“程先生。”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周围有些不对劲,只是放眼过去,空无一人,莫名地打了个寒战,手机嘟嘟地响了,界面上显示是陈星星。
正想接电话,对面的男人再次开口了,“抱歉,安小姐,如果有重要电话,可以避开我接吗?”说完,顿了顿,“你别误会,是我自己心理有疾病,对手机过敏。”
见他这样说,安清尴尬地笑笑,只好先把电话挂了。
只是放在桌子下的手,简短地编辑了个信息,点击发送。至此,她才微微舒了一口气。
“安小姐很有天分,我随意写了些东西,全都放在这个袋子里,你可以在这里看完。”说着,对面的男人把手提包里的一叠资料拿了出来,纸质有些泛黄,大概本身就是那种颜色。
安清接过,纸上似乎还有暗香,像茉莉花的味道,淡淡地,若有似无。这份稿子全是手稿,字迹俊秀端正,难得这年头还有人能写一手好字。
安清大致翻看了下,笑笑说,“程先生,我能把这份手稿带回去看吗?”
早上出门的时候,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有一场小雨,秋天已经来了,每次下雨,温度就会下降一些,此时,四面开放地亭子吹来一阵风,带着临近冬天的凉意。
“不能。”程如海淡淡地笑了,嘴唇轻启。
安清一顿,心里有些泄气,“那不如这样,我把这些手稿全部复印一遍,你别误会,我只是拿回去仔细看看,能最大限度地开发它的价值。”
她以为是因为手稿不易写,换位思考,谁也不会任由陌生人把自己的心血带回去的。
程如海嘴角轻扬,“安小姐就在这里看吧,现在时间还早,你有不懂的地方我随时为您解惑。”
他说话的语速并不快,但是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态度。
安清看了看时间,才三点过,看了看周围,有零星几个老年人在水池边散步,“那好吧。”
说完,倒真的把手稿翻开来读,在翻开地一刹那,那股幽幽地暗香更加明显了。
大脑有些晕沉,但仅是一瞬。
之前只看了一截,此时从头开始浏览,只觉得故事真的不错,主角是私家侦探,平时接警察悬赏地案件,经手地案件数不胜数。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安清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努力睁开眼睛,看见对面男人依旧静静地坐着,轻扬着嘴唇这样看着她,眼波微动,似笑非笑。
安清暗道不好,只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下一秒,她就倒在了石桌上,从外面看过来,就像她扑倒睡着了般。
程如海终于有了动作,双手推动轮椅到她身边,无喜无怒,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只手机,是那种非常老旧地款式,屏幕只有小孩儿巴掌大,下面是几个简单地按键。眉心紧皱,似乎在强忍着什么,拨通了一个号码,淡淡地问,“完成了吗?”那边不知说了什么,“过来吧。”
说完,两个手指夹起手机就扔到手提包里去了,连多碰一下都不愿。
安清包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却无人接听。
陈星星急的不行,在屋子里团团转,那个人也真是,到现在一个消息都没有,自己要跟着去也不让,想到这里,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胸口的呕吐感让她很难受,扶着马桶作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想了想,找到季延之的号码,给他发了个信息。
安清醒过来的时候,身体有些发软,意识开始恢复清明,抬眼观察所处环境,四周有些空旷,连忙翻找手机,但是把包里里外外都翻遍了,就是不见手机的踪影。
窗户外面已经开始亮灯了,大概是晚上了,到窗户边上,发现这里是三楼,从这里往外看过去,能看见南门公园里白天待的那座亭子。
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外面很空旷,什么都没有,静的可怕。
这时,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安清惊恐地回头,余光扫过全屋,有什么能防身的东西,但是让她失望的是,除了一张床和一张书桌外,竟然什么都没有,背部紧紧地贴着墙壁,脑子里想起了上次贾姚平的事。
那种恶心的感觉,让她毕生难忘。
门被打开了,门外静站着的是白天那个半大男孩子,他的目光直接锁定在她身上,手上端着一个碗。
“晚餐。”说话言简意赅,然后就这样看着她。
两人谁都没有动,安清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目光从他身上移到碗上,“你们想做什么?”
“不知道。”他的声音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十分冷淡,既没有惊慌也没有兴奋,就像是看一件再寻常不同的事情般。
安清被噎住,不知道那还囚禁她做什么,知道这样做是犯法的吗?眼珠转动,“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放心,只要我从这个门出去,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半大的孩子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这样她觉得,自己似乎被无视了。
程如海推着轮椅也进来了,轻笑,“安小姐见谅,这孩子性格从小就这样。”
房间不大,即使没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容纳两个人,也会让人觉得拥挤,甚至踹不过气来。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安清不想和他虚与委蛇,论城府,她根本比不上任何人,只是不明白为何要盯上她,她要钱没钱,要貌没貌,手心微微出汗,想立刻从这个压抑地房间跑出去,可是唯一地出路被他挡着。
他又笑了,安清发现,他似乎是很爱笑,但是这种带着令人发颤地阴笑无端令人发冷,“性命无虞。”
简短的四个字,像箴言。
安清吓的倒退两步,但是很快,她退无可退,冰凉地墙壁紧挨着她的身体,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不知道陈星星能不能找来这里,如果她找不到,看向窗外,三楼高,跳下去非死即伤。
大概是看出她的心思,程如海又轻笑了一声,“放心,你的朋友不会那么快找到这里的。”
心思被识破,安清顿时面色有些泛白,强扯了个笑容,“你们这么做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理由?世界上大多的事都是没有理由的。”程如海半垂着眼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