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冉做梦都不会想到,季延之还就真的把她赶下车,并且,头也不回的开着车走了。
季延之掏出电话,看都不看拨出一个号。
“喂?”
听到这熟悉又温暖的声音,季延之的心,有如一片暖阳悄然的闯入,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想见你,现在。”
“可是我现在走不开,我在工作室里有些后期的问题还没有弄好。”
季延之听到电话的断线声,一看,他的手机居然没电了。
随手将手机往旁边一扔,朝着安清的工作室急弛而去。
乔伊见安清怔怔的看着手机,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季延之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哪儿,我还没把话说完,他就把电话给挂了。”
乔伊赶紧说道:“既然他要过来,那我就先走了,免得一会撞见了不太好。”
安清看着他,不禁‘噗哧’一声笑出声来:“为什么我们这样的关系从你的嘴里一说出来,就变得不清白了呢?为什么要躲?”
“安清,我知道你不怕听别人的闲言碎语,可是,那个人不是别人,他是你最在意的季延之。我这段时间看着你们两个这样,甚至都有想过放弃做这一行了,你就不要再让我为难了,好吗?”
安清不懂,难道说,在她的身边就不能有一个异性朋友了?
可是看到乔伊那样为难的样子,她又于心不忍,只得轻轻的点了点头:“好,你走吧,这里也没什么要做的了,一会儿我自己来。”
乔伊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应该从后门走,免得真的碰上,大家都不好看。
尤其,他不想再看到安清伤心的样子。
季延之一到,就看到乔伊鬼鬼祟祟的跟安清交头接耳的在说着什么,安清这个时候正在笑话乔伊,明明有正门不走,非要走后门,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他们之间有些什么。其实有关她和季延之之间的问题,她都知道,可是要让她为了能够保护好这段感情,就要跟所有的异性朋友断交,她做不到。
她可以为季延之付出很多,随便什么都可以,可是,如果他们之间连这信任都没有的话,那样,她会很痛苦,季延之也会很痛苦。
他不了解她,她也永远都体会不到他的想法。
两个同样高傲的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对方,但是,同样的都很辛苦。
季延之没有进去,调转车头开走了,而在这一整个过程中,安清和乔伊都没有发现。
安清折回身,将剩下的事情处理完,没想到,这一折腾就已经到了晚上,可是季延之还是没有过来,给他打电话,也一直都打不通。
确实是有些太累了,安清也没再继续等下去,或许刚才季延之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又或许,他知道自己又在忙工作,可能又联想到她是和乔伊在一起而生气了,哎,安清重重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工作室。
季延之近到凌晨才回到家,季母听到声音,走了出来,见到醉得东倒西歪的季延之,就那样躺在沙发上,她立刻放轻脚步走了下去,拿来了热毛巾敷在季延之的额头。
季延之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季母红肿的眼睛,在他走了之后,她又哭了吧?
“妈,对不起。”季延之轻声说道:“可是,你们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一切?为什么不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就感觉不到我有爸爸,原来……”
“对不起延之,对不起,是妈妈不好。当年你亲生父亲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那个时候我又年轻,什么都不懂,他出了事,我只有哭。而且,当时我还怀着你,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是你爸爸找到我,告诉我,是你的亲生父亲托他照顾我们母子。你爸爸虽然表面对你很严厉,但是他对你,对我,都是没有二心的。”
季延之冷冷一笑,唇角带着嘲讽的说道:“没有二心?所以从我记事起,你就是小心翼翼的跟着他,随便他对你怎么样,你都没有一句怨言,这个就叫做没有二心?从小到大,他都要让我按着他的想法去做,把我一辈子的路都给我安排好了,这个就叫做他对我很好?如果不知道真相,或许你现在说的一切,我都可以用来继续骗我自己,为什么要告诉我?”
“我知道这件事你很难接受,可是,延之,那个人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他并不是不想陪在我们的身边,而是……而是他不敢回来,警察一直都在找他,如果他回来,等待他的,就是死刑,你知道吗?你的爸爸,这些年来,他做的一切,都对得起我们母子的。”
季母说着说着,又埋头痛哭了起来,季延之坐起身,将她轻轻的搂在怀里:“好好好,你不要哭了,我都依你。但是,我是不会跟安清分手的。”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的心里都觉得有些茫然,两个人,似乎都正在朝着不同的方向前进着,所以,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有脚步声传来,两人同时转头看着走过来的人,季父的背影在暗夜里看起来已经有些佝偻,他伸手将季母拉了起来,轻声说道:“你先去睡吧,我跟延之有几句话要说。”
“可是……”
“你放心吧,我们不会吵的。”季父难得温柔的说道,季母离开之后,季父走到旁边的酒柜那取了一瓶酒,拿了两个杯子,重新回到沙发这边,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推给季延之:“以前我是向来都不喜欢喝红酒的,我觉得不够男人,可是现在年纪大了,知道偶尔喝点红酒,还不错,来,试试。”
父子俩谁都没有说话,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本来季延之以为季父找他,是有什么话要跟他说的,哪知道,两人就是喝酒。
眼看半杯酒没了,季延之说道:“我今天喝得有些多了,你也早点睡吧。”说完,就要上楼去他的房间。
“你的酒量我知道,坐下,别在你爸爸跟前装孙子。”
季延之一怔,认识爸爸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复又坐了下来,看着他,季父笑了笑:“可能是因为我们父子俩真的是很少沟通,所以,我跟你说话还需要先垫垫底,你等我喝上几杯,那话自然就多了。我很少跟你提你爷爷的事,是因为我自己就不想提,每次做梦梦到他的时候,他都拿着他的拐杖在抽我。我是被他打到大的。你爷爷是一名军人,对我的要求很严厉,但是,直到现在我想想来,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他,更加没有怪过他。偶然间,我还会很想他。
但也是因为这样的方式从小伴着我长大,所以,我直到现在,都不太会跟你沟通。你的亲生父亲,是我哥,也是你爷爷最偏心的儿子,所以,我经常做错了事情,他都会想着办法替我扛了。你爸爸就是这样一个人,正直,重义气,直到他遇到你妈妈。这些话,我们兄弟俩私下会说说,从他的嘴里,我知道你妈是一个温柔腼腆,细心体贴的人,我想,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你爸爸。
可是,好景不长,最后会发生那样的事,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办法释怀我的亲哥哥,我自小的保护神,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杀了人。我爸爸受了刺激,没过多久就去世了。后来,你爸爸逃到了国外,给我打了一通电话,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他哭,我们两个人通话将近一个小时,你爸爸一直都在哭。最后,他只给我说了一句,让我帮他照顾好你们母子。当时,你还在你妈的肚子里呢。”
季父又喝了一杯,笑了笑:“我在看到你妈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哥没有爱错人,可是自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任何你爸爸的消息,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我们一直都没有搬家,就连家里的电话都不敢换,就是怕你爸爸回来找不到你们。后来,你妈妈生下了你,我的女朋友也跑了,任由我怎么解释,她也不再相信,后来我一想,如果我真的娶一个女人回来,你们母子俩又该怎么办呢?”
季延之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没有说话,季父抬头看了他一眼,替他倒上:“后来,我和你妈正式的走到了一起,那个时候,你已经快五岁了,谁知道,这一等,就是二十多年。直到前几天,我接到你爸爸的电话,当时,我的内心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有愧疚,有激动……”
季父深深的叹了口气:“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当我好不容易有了他的消息的时候,却是他将死之时。延之,爸爸不是想要安排你的路,而是我想让你走一条对的路。你和安清的事,我现在可以不逼你做出什么选择,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利用这段时间去国外看你的父亲,好好的冷静一下,处理一下你们的感情。你们是不是真的适合在一起。现在你的身份和地位……我并不是说你一定要娶一个可以跟你门当户对的,而是,如果夫妻二人的起跑线差得太远,距离终究会产生,除非,有一个人愿意站在原地等,或者,回家等。”
季父说完后,再次喝了一口,安清这个女孩子他之前确实很喜欢,但是她好像很重视自己的工作,而且,如今的绯闻更是闹得人尽皆知。他们季家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可是,始终也算得上是书香世代,怎么可能容忍得了这样的儿媳妇?
“我答应你,跟你们一起去国外看他,但是,我和安清的事,我自己自有主意。”季延之抿了抿唇:“晚了,你快上去吧,免得我妈担心。”
季父笑着点了点头,起身,走了几步后,听到身后季延之轻声说道:“谢谢你。”
两天后,安清无意间听到有人在议论,说是季延之请假了,而且是不定时的假期,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更不知道他多久回来。
现在正是季延之的事业上升期,对于一个名星来说,这段时间尤其重要,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离开。
安清赶紧给季延之打电话,里面的提示已经关机。
她又赶紧给其他所有有可能知道季延之下落的人,终于得到了一个确切的消息,季延之确实出国了,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