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崇皓下意识往旁边走了两分，试探性的想要从其他方位走近顾云曦。
不料拿着玻璃碎片的顾云曦毫不犹豫的跟着原地转动方位。
知道这个办法行不通，他脚下步伐只得顿住。
“顾小姐，你冷静点，我们是警察，现在这里已经很安全了，你别害怕……”
“你说是警察我就信啊，我告诉你，你别过来，你要是过来，我就杀了你。”顾云曦厉声说道，更是眸眼猩红的看着黎崇皓，俨然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
“顾小姐，这是能够证明我身份的警员证，你大可看看我是不是在撒谎。”
说着黎崇皓从口袋里摸出警员证，尽量将手臂伸长，企图将警员证递到顾云曦面前去，见距离还是有些远，他脚下悄悄往前挪动了两步。
原本还算平静的顾云曦当即就宛如发疯般扯开嗓子歇斯底里的低吼出声，
“我让你别过来，你听到没有？你信不信在往前走一步，我就杀了你？”
看出顾云曦情绪十分不稳定，为了不刺激她，黎崇皓脚下步伐只得再次停下。
“顾小姐，你现在情绪很激动，你需要深呼吸，让自己情绪慢慢冷静下来，另外是欺负你的坏人已经被你打跑了，现在有我们警方保护你，你不要害怕。”
“坏人？”顾云曦低声轻喃，“坏人在哪？我要杀了他，欺负我的坏人在哪……”
觉察到顾云曦的情绪因为他那席话变得异常激烈，黎崇皓忍不住抚额表示头疼。
这大抵是他当警察执法以来，遇上的最麻烦的事情。
如果只是顾云曦一个人，他可以冒着风险直接冲过去。
可顾云曦到底是个怀着孩子的孕妇，他怕自己冲过去万一没能在第一时间控制住对方，到时候会出现什么后果无法估量。
“顾小姐，坏人就在你的身下，你仔细看看，那人已经被你杀死了。”
顺着黎崇皓手指的方向看下去，顾云曦便看到血肉模糊一片。
依稀注意到自己沾满鲜血的手，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刚才她宛如疯子般拿着手中玻璃碎片刺向身下之人，不由自主的尖叫出声。
“我杀人了，我杀死人了……”
喊叫出声的顾云曦情绪再到一个高点，她将手中的玻璃碎片丢掉，双手抱着脑袋痛哭流涕，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
见周围全是玻璃碎片，她这若是倒地必然会受伤。
黎崇皓忙走过去伸手扶住她，却还是因为顾云曦后退力道过猛，他搀扶力度不够。
两人直直的往后倒去，他右手手臂直接撑在地上，被地上的玻璃碎片扎伤。
“黎队，你的手受伤了……”
“别过来。”黎崇皓急声道。
不顾手上的疼痛，他一把从背后将情绪不稳定大吵大叫的顾云曦紧紧抱住。
“顾小姐，你冷静点听我说，人不是你杀的，你别害怕……”
“对，人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想过杀他，是他自己找死，想要杀我，所以我一气之下才杀了他，不对，我好像是杀人了，我好像杀人了……”
此刻丧失理智的顾云曦嘴里开始语无伦次起来，最后索性抱着头大声嘶吼。
见她的情绪完全冷静不下来，黎崇皓只得一记掌刀劈在了她的脖颈上将她打晕。
在顾云曦昏迷过去后，他一把弯身将她打横抱起。
“你们做善后处理，让化验科的人马上过来取证，我现在马上带她去医院，另外整个案件有什么重要发现立即打电话通知我。”
急声吩咐了一句，黎崇皓抱着顾云曦直奔楼下而去，其他人员则相继分工合作。
……
虞市第一人民医院。
病房的门打开。
见以秦教授为首的几个医生陆续走出来，在一旁等候的黎崇皓忙快步迎上去。
“秦教授，她的情况怎么样？”
秦教授冲着身边几个医生说了句让他们先走的话语，视线才落到黎崇皓身上。
“黎警官，根据今天的各项检查报告来看，顾小姐的情况依旧十分稳定，至于她为何一直醒不过来，我初步估计和她脑部受伤有关，不过她只是轻微脑震荡，并没有长期昏迷的可能，因此我猜测可能她应该是神经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说简单点就是她可能在做梦，陷入一个梦里久久醒不来，总之到目前为止我也只能有这一个解释，我看还是在耐心等两天在看看结果如何吧，如果她不能正常醒来，我们在想其他办法。”
“麻烦你了，秦教授。”黎崇皓淡淡的说道。
“黎警官客气了，诊室还有其他人等着我去接待，我就先去忙其他事情，有什么事黎警官你来办公室找我就好。”秦教授笑着说道，转身径直离开。
目送秦教授离开，黎崇皓扭过头去看向病房里面躺在病床上睡颜恬静的顾云曦，深邃的视线在她身上略作沉思，整个人也陷入短暂的沉思。
“黎队。”
思绪被这突兀响起的话语打断，回过神来的黎崇皓扭过头去看向来人。
“什么事？”
注意到黎崇皓面色稍有不悦，那个警员有些尴尬的讪笑了两声。
“靳先生在外面，他要求见顾小姐，说是我们如果不肯，他就只好带人进来抢人。”
“果真是有他的风范。”黎崇皓嗤笑道，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
他的视线径直往前方走廊尽头看去，依稀看得一道熟悉的轮廓身影站在那里。
距离有些远，按理他应该看不清靳柏尧的面部表情，但他此刻仿佛看到了一样。
“难得他今天没直接横冲直撞的闯进来，而是这么彬彬有礼的等你们前来通报，他不是要见吗，那就让他进来见，总之你过去告诉在前面值班的警员，让他给靳柏尧放行。”
“是。”警员低声应道，折回身去快步疾走。
视线又回过去往病床内看了两眼，依稀听得前方有动静传来，黎崇皓收回视线。
单手随意的插在裤兜里，似笑非笑看着朝他所在的方向缓步走近的靳柏尧。
“靳先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黎崇皓漫不经心的说道。
相较于他慵懒的打招呼，靳柏尧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原本面无表情的脸更是显得冷峻，下一秒伸手径直一把揪过他的衣领将他整个身子拉向自己。
“悄悄带走了我的人不说，还把消息紧紧捂住，让我在桑城足足找了两天时间无半点收获，黎崇皓，这笔账迟点我会和你慢慢算。”靳柏尧一字一顿的说道。
听着他每一个字几乎都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心底觉得痛快的黎崇皓嘴角勾起一抹细小的弧度，丝毫不掩饰自己愉悦的心情。
“巧了，我也有很多关于顾小姐的话要和你说，不过在这之前你还是先去确认一下顾小姐的情况比较好，医生说她好像是梦魔了，陷入自己的梦醒不过来。”
闻言，靳柏尧下意识往病房内看了一眼。
当看到病床上顾云曦那抹恬静的睡颜，心中稍微有所迟疑。
“不信？其实就算不信也没关系，反正不是我的人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嗤笑出声，黎崇皓的视线落到靳柏尧那只紧紧抓住他衣领的手上。
“警局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回去处理，所以还请劳烦把手拿开。”
靳柏尧正要开口说点什么，病房里面便猛然传来一道惊恐的高喊声。
“来人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我杀人了，怎么办？我好像杀人了，救命啊，叔叔，快来救我……”
“云曦。”
惊呼出声间，顾不得和黎崇皓多说，靳柏尧撤回自己的手，快步往病房内走去。
走去病床前时就看到顾云曦人并未醒，只是手脚胡乱挣扎，嘴里还在低喃些什么。
只不过话语越来越低迷，声音中透露的恐惧也越来越明显。
看着处于睡梦中的顾云曦整张脸惊慌失措，靳柏尧心种生出一抹疼惜。
连处于睡梦中都挣扎得这么厉害，在他没能及时赶去她身边的那段时间，她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惶恐不安？
“云曦，我是靳柏尧，我是你的叔叔，我在你的身边，你别怕，还有你现在不过是在做梦，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梦境，你赶快醒醒。”
“云曦，你听见我说话了吗？你现在所看到的都是梦境，我一直在你身边，只要你睁开眼就可以看见我，所以别怕，要醒过来就好了。”
靳柏尧急声开口在顾云曦耳边说这席话，更是无数遍在顾云曦耳边低唤她为乖乖。
他以前经常唤顾云曦为乖乖，每次她都笑得十分灿烂。
此刻他企图让顾云曦听到他的声音后直接清醒过来。
可是他喊了好久，顾云曦也都没有醒过来，相反情绪变得更加激烈，嘴里喊话的声音变得凄凉，声音中的惧意再次高涨到一个程度。
“云曦，不要怕，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那些都是梦境，你听到了吗？不要被梦境蛊惑，你赶紧醒醒，只要你睁开眼睛，你看看周围的环境就会知道你不过是在梦境中……”
“不，我不是做梦，我是真的杀人了，我是一个杀人犯……”
伴随着最后的尾音落下，原本凄厉着声音喊叫得厉害的顾云曦猛然睁开眼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