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你醒了？”
耳边传来关切的问候，顾云曦微微瞥头看向声源处。
当看到靳柏尧那张熟悉脸庞时，眼睛微微发酸，泪水便顺着眼角落下。
“乖乖，别哭，有什么话好好说。”
顾云曦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靳柏尧忙伸手扶她起来。
然而不等他收回手，顾云曦已然扑到他怀中低低抽泣出声。
“叔叔，我好像杀人了，我好怕啊，呜呜……”
顾云曦哽咽着声音说完这席话，最后更是忍不住嚎啕大哭出声。
“乖乖，你先冷静点，也别开口说胡话，要知道就你这点力气怎么杀得了人，那一定是你做的噩梦，只不过因为梦太真实，所以你才耿耿于怀，认为你自己杀了人，你别怕，我在你身边呢，我会一直守着你……”
“做梦，不，我不是在做梦，我是真的杀人了，我是杀人犯，叔叔，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杀人了，我记得当时自己拿着玻璃碎片往那个男人身上捅了一下又一下，没过多久，我就把他捅死了，我真的把他杀死了，呜呜……”
耳边还在不断传来顾云曦说自己杀人的话语，靳柏尧有些受不住这样情绪低迷的顾云曦，忙推开她，双手捧住她的脸，让她的眼睛被迫迎上自己的视线。
“乖乖，你看着我的眼睛，你现在听我说，你的情况很不稳定，你需要镇定，所以先深呼吸两口新鲜空气让你自己冷静下来，好吗？”
“叔叔，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是杀人凶手，我真的杀人了，你为什么不信？”
“乖乖，现在不是我信不信的问题，而是你的情绪需要冷静下来，知道吗？”
“可是我害怕啊，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我拿着玻璃碎片捅向那个人的画面，直至把他捅死我也都还在继续，我的双手沾满鲜血，我的身上背负着一条人命……”
“乖乖，别怕，一切有我在，这一切都会没事的，相信我，你先镇定下来，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好好把整个过程捋一下，这样也方便我能够分析出整件事情的经过，好吗？”
“可是我……”
恐惧直达顾云曦心底，她还想再说点什么，可看到靳柏尧那双盛满柔情和鼓励的眸子，察觉到他眸底深处的期许，她终究是闭上了眼睛，随后点点头。
“乖乖，别怕，眼前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坚决不会让你因为这次的事情受到半点伤害。”靳柏尧沙哑着嗓子说道，一把将顾云曦整个身子紧紧的拥进怀中。
在他接到顾云曦已经被黎崇皓秘密由桑城医院转送到这里来时，他已经知道了顾云曦卷入了一场杀人事件中，可至始自终他都不敢相信顾云曦真的杀人了。
只不过此时看顾云曦的样子，他就是想要不信都难。
现在只能期盼季晟轩的动作能够快点，把警局的验尸报告弄到手，这样他也好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出对应之策。
“咳咳……”
干咳声传来，抱着顾云曦的靳柏尧回过神来，也下意识推开怀中的顾云曦，这才转头往声源处看了一眼，就见以黎崇皓为首的好个人不知道在何时已然走进病房来。
同样注意到黎崇皓他们一行人的顾云曦此刻虽然在靳柏尧的安慰下已经有所平静，但源于内心的恐惧，当即双手紧紧抱住靳柏尧的手臂，整个身子更是躲到了他的身后。
似乎好像这样能够让她感觉不那么害怕。
“你们来干什么？”靳柏尧皱眉问道。
“我看到顾小姐醒了，担心她的情绪会不稳定，特意去把医生叫了过来，而此时站在我身边这位是秦教授，秦教授身边的则是他的助手，秦教授是顾小姐目前的主治医生，这两天顾小姐都是的病情都是他在全权负责，另外两个是警局同事，针对此次杀人案件来对顾小姐进行调查。”黎崇皓半是解释半是介绍的说道，接着视线落到躲在靳柏尧身后的顾云曦身上，“所以也希望顾小姐在做完检查后，能够积极配合我们警方录口供，这样我们警方也好早些结案。”
“叔叔，我不要检查，也不要见警察。”顾云曦急声道。
隐约感觉到说这话的顾云曦除了话语中透露着惧意以外，就连抱着他手臂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靳柏尧知道她是在害怕，是在紧张，心底微微有些无奈。
转念想到她手上和头上都缠着纱布，显然是伤得不轻，他又有些不放心。
权衡之后，还是决定让她做个苏醒检查，这样能够让他心底的担心卸去几分。
轻轻拍了拍顾云曦的手背表示安慰，靳柏尧这才柔声开口，“乖乖别怕，医生给你做检查是想确定你有没有遗留下什么后遗症，这是你好，而且我还在这里陪着你呢，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你就配合下医生的检查，好吗？”
“叔叔，我怕……”
“别怕，我会在旁边一直看着你，陪着你。”靳柏尧安慰道，见顾云曦还是拼命摇头不答应，他冲她递去一抹安心的眼神，有些妥协的说道：“我就像现在这样一直牵着你的手，哪里也不去，然后你接受医生的检查，好吗？”
顾云曦剧烈的摇头，但看到靳柏尧微微皱眉后，又忙点点头。
“我愿意做检查，只求叔叔你别生气，别丢下我。”
“傻瓜，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怎么会丢下你。”靳柏尧满是宠溺的说道，抬手揉了揉顾云曦的脑袋，“乖，别怕，做检查很快的，等做完检查，只要确定你没事，我就带你回家，到时我给你做好吃的，你就洗个澡，吃完东西后就美美的睡一觉，至于警方录口供这方面，你放心，有我在，只要你不想开口，他们就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见顾云曦点点头，情绪也稍微平静了些许，靳柏尧这才长松一口气。
“过来做检查吧。”
靳柏尧的话声落下，秦教授也不啰嗦，当即上前去为顾云曦做基本检查。
做完后，又随口问了几个问题，助手在一旁将相关记录用笔记下。
检查完所有项目后，秦教授忍不住叹息一口气。
“秦教授，顾小姐的情况怎么样？”黎崇皓急声问道。
此时靳柏尧虽然没开口，但同样是满脸着急的看向秦教授，等待着他的答案。
“顾小姐身上的伤并无大碍，只需要好生修养就能够痊愈，但根据她刚才回答问题的程度来看，她现在的情况整体说来不是很乐观，她现在容易紧张，想来是由于先前脑袋受过创伤，外加上精神方面受到了过度刺激，导致回答问题的逻辑条理出现了问题。”秦教授如此说道，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黎崇皓，“黎警官，我知道你破案心切，但顾小姐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回忆起当时血淋淋的场面，所以你想要录口供的话，怕是得在等几天，等顾小姐的情绪在平静一些。”
“秦教授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自然是不会给自己找难题。”黎崇皓笑着打哈哈道，冲着神后续两个同行说道，“你们先回局里准备开会资料，我稍后赶过来。”
两个同行冲着黎崇皓点点头，径直转身出了病房。
秦教授是个明白人，当即以自己还有事要忙，带着助手也快步离开病房。
视线落到并未打算离开的黎崇皓身上，靳柏尧周身散发的气息冷冽了两分。
“还有事？”
黎崇皓并未开口回答靳柏尧的话，相反是缓步朝病床边靠近。
忍无可忍的靳柏尧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只得上前一步用身子挡住他。
“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企图，就想和顾小姐说两句话，打个招呼而已。”
云淡风轻的开，黎崇皓脚下后退两步，打算走病床另一边。
未料还未来得及实施这个计划，衣领便再次被靳柏尧一把紧紧抓住。
低眸看了一眼自己被抓得起褶皱的衣服领口，黎崇皓邪气一笑。
左手微抬，紧接着一把扣住靳柏尧的皓腕，用暗劲与之较劲。
他们本就敌对多年，恩怨在他们心底横生膨胀，此时正面交锋，自然是分外眼红。
“靳先生，常言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一向很君子，但今天难得的看到你如此小人的一面，看来躲在你身后的这个叫顾云曦的女人对你而言是个特别重要的人。”
“是不是与你无关。”靳柏尧厉声道，看向黎崇皓的眼神更加冷冽了两分。
“现在云曦的情绪好不容易才平复一点，你最好不要在这打什么坏主意，所以我劝你，在我没有生气前，赶紧自行离开，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你又想像上次那样，明知我是顾小姐的救命恩人，却还对我大打出手。”
黎崇皓笑着开口接过靳柏尧的话，嘴角勾起一抹低低的笑意。
深邃的视线直接看向躲在靳柏尧身后此刻正探出头来看他的顾云曦。
“顾小姐，这就是你报答救命恩人的方式？”
顾云曦有瞬间的错愕，只是莫名的觉得眼前人十分熟悉。
绞尽脑汁想了一番后，紧接着很快就想到了面前的人到底在哪里见过。
“你是当初那个拿枪的男人。”顾云曦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当初是你从章志俊手中救了我，后来我以为你是坏人，还想办法夺了你的枪，然后你就把我打晕了。”
“难得顾小姐好记性还记得我。”黎崇皓淡淡的说道。
他撤回自己抓住靳柏尧手的手，视线落到自己还被紧紧揪住的衣服领口上。
“顾小姐，我好歹也是救过你两次的人，这次更是因为你导致右手受伤，现在做事十分不便，可这个身为你监护人自称是你叔叔的人，不仅从不曾开口说谢谢我，却三番两次对我恶言相向，你不觉得他这样的行为很下作么？”
“叔叔……”
顾云曦迟疑着低低的唤了一声，手也轻轻的晃动了两下靳柏尧的手。
靳柏尧回过头看了一眼顾云曦，虽然刚才她什么都没说，但见她眼底刻满些许祈求，看穿她想法的他心底无奈的叹息一声。
回过头冲黎崇递去一个警告的眼神，靳柏尧冷哼了两声，收回了自己的手。
得到自由的黎崇皓嘴角那抹笑意越发浓郁，径直走到病床另一边，意味深长的视线这才在顾云曦身上来回扫视打量。
“顾小姐，你好，我叫黎崇皓，职业警察，因为你人这次是我率先找到的，我亲眼目睹了你行凶的部分过程，因此上面交代我此次负责你的案件。”黎崇皓如是介绍自己，见顾云曦的眼神因他这席话变得暗淡无光，他也丝毫没负罪感的继续开口。
“我知道前几天发生那样的事情让你精神方面有些受影响，但还是要提醒你，有些东西你不想去面对，它反而在脑海中心中根深蒂固，也许你尝试着去面对，你所害怕的那些会早一天从你心中驱逐，你明白我这话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