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薄佑承来到了医院。
看到宋葎草正在病房慌乱地收拾行李,他连忙上前,黑色的眸中带着浓浓地担忧,“你怎么了?”
“薄佑承,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好好享受过生活,一刻都没有停歇过,每天都在忙碌之中,我突然觉得自己白活了二十九年!”
“你这是突然的怎么了?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你现在什么都不要乱想,好好的……”
宋葎草打断他的话,“我没有乱想,江慕白的妹妹你知道么?她的未婚夫患有和我一样的病,他们本来约定好手术后就结婚,还让我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可是,他却死了!我怕我也会死,甚至来不及看到那几所慈善小学完成,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就……”她越说越失控,泪水涌了出来。
“不会的!你不要自己吓自己!”薄佑承用力握住她的双肩,希望她保持冷静。
宋葎草脸上很难过,很痛苦,“其实我好怕,也好想找个角落大哭一场,只是,我不可以软弱,那么多人对叠峰置业虎视眈眈,在这鬣狗群里,如果我倒下了,那叠峰置业就完了!”
薄佑承一把抓住她的手,“我知道。其实你的冷漠只是用来伪装你脆弱的内心。”
“你懂我?”宋葎草眸子迫切地看着他,眸底隐隐漾着水光。
“我懂!”薄佑承深幽地眸子紧紧地凝着她,“我陪你去,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陪你。”
打开门,司机恭敬地弯下腰,提醒道:“薄总,您答应了陆小姐,今天晚上八点一定会准时……”
“替我转告她,我很抱歉。”薄佑承说完,径自拉着宋葎草远去。
车子里,宋葎草看着前面的薄佑承,禁不住开口,“薄家与陆家是世交,你与陆美琪两个人的结合,象征着两大家族的。”
薄佑承打断她的话,语气坚决,“我不会与她结婚。”
宋葎草沉默,停顿了好几秒,才说,“薄佑承,我不年轻了,脾气也不好,而且离过一次……”
还未等她说完,薄佑承忽然停下了车子,尖锐地刹车声,让宋葎草惊了一下。他扭头,直视着她,脸上带着怒气,“宋葎草,我不允许你妄自菲薄,在我心里,你很优秀。”
“在你心里,我很优秀?”宋葎草怔了一下。
“是!”薄佑承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深幽地眸底流动着光泽。
“真的?”宋葎草心里溢出丝丝温暖与感动。
“真的!”
“当然是真的。”
“谢谢你。”
“傻瓜。”薄佑承嘴角勾起一抹柔软地笑,“睡吧,到了地方我会叫醒你。”
“嗯。”宋葎草累了,躺在车子后面,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嘴角却一直不可抑制地扬着一抹弧度。
妈妈,真好。
原来,不是所有人都讨厌我……
这边,得知薄佑承放了自己鸽子的陆美琪,心里的怒气如一团火狂烧不止。
宋葎草!
又是她这个可恶的女人!
为什么她的人生要有这个宋葎草插进来?
据手下汇报,薄佑承这段时间一直萦绕在这个宋葎草身边。
那个宋葎草,吸过毒,离过婚,出过轨,手段卑劣,这种烂大街的女人,在光城臭名昭著!她真的不明白,薄佑承到底喜欢她那一点!
输给宋葎草,她不服!不服啊!
到达泰山,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下了车,薄佑承将羽绒服给宋葎草裹上,山上特别冷,她的身体太弱,受不了的。
选择夜爬泰山的人非常多,成群结队的登山者如朝圣般往山顶涌去。担心与他走散,薄佑承买了两个那种发光的牛角,但是带牛角的人太多了,无论带什么颜色的,都会被淹没在大众中。于是呢,选择又买了两个那种荧光的手环。在黑暗处非常亮的。
薄佑承牵着宋葎草的手,一直往上爬。爬了二十多分钟,宋葎草就累了,嘴里不停喘着粗气,额头上汗珠不断,在看看薄佑承,应该是常年健身,身体素质看起来真是极好的,一点也不吃力。
“我背你。”薄佑承忽然抓住宋葎草的手臂将她背上来。
身体一轻,宋葎草一怔,连忙挣扎,薄佑承连忙开口,“不要动,小心我们两个人都跌下去。”宋葎草这才安静下来。
阵阵冷风掠过面颊,带着一股久违的辽远而空灵的气息,触动着生命中那根早已不再敏感的心弦,一种异样的情绪在体内涌动,蔓延。趴在男人的背上,宋葎草内心觉得暖暖的。闭上眼,便是又一个乾坤。从未如此被人这样呵护过。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抬头忘了一眼夜空,满天繁星,释放出无限光彩,令人沉醉。这幅景象,在繁华的城市里是看不到的。
到了中天门,有很多做小生意的人,薄佑承将宋葎草放在椅子上,对着正在忙碌地老板说,“要两碗面。”
“好嘞!”
薄佑承看向宋葎草,目光柔软,“现在才爬了一半,停下来吃点东西才有力气。”
面很快就被端上来,薄佑承递给宋葎草一双筷子,“小心烫,慢点吃。”
宋葎草点头,尝了一口,觉得这面很好吃,整整吃完了一大碗。
吃过饭果然走了力气,宋葎草便不让薄佑承在背自己。
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看到一颗许愿树,树上系满了红绳,看起来唯美而浪漫。
宋葎草目光不由被吸引了,走到面前脚步停了下来,薄佑承拿来两支笔,递给她一支,写下一行字,系在了上面。
接着爬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到达了著名的“十八盘”,来过泰山的,都说十八盘非常险,但泰山之雄伟,也尽在十八盘。这段路共计1600多个台阶。果然名不虚传。
宋葎草右手扶着栏杆,左手拉着薄佑承,盯着脚下的路,一步一步的走的很谨慎,生怕出一点问题。
他的手,宽大温厚,带着一层薄茧,手上的温度,接触到皮肤,渗入血液,抵入心脏。宋葎草内心不知不觉地泛起一股安全感。风很大,空气很冷,可是这一刻,似乎只要他们十指紧扣,就天地不怕。
大约凌晨4点多,日观峰上人很多,也特别冷,气温处于零度。
狂风一直在吼叫,旋转。
从身旁掠过,忽而又瞬息万里地冲进来,海洋的狂澜似的,不断撞击着身子,宋葎草被冻得脸都僵了,肺里像是有针一样痛,不知道是体力消耗地太多,还是有些恐高,她又开始头晕了起来,眼前一阵阵发黑,随时都会倒下去。
薄佑承发现了她的异常,连忙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将她搂入怀中,用大衣紧紧包裹着她,看着她冻得通红的双颊,眸中闪过一抹心疼,“睡吧,睡着了就不会觉得冷了,日出还需要一些时间才会出来。”
他的嗓音,温厚而醇厚和,像是脉脉暖流流入她的心田,带着一股强大的魔力,让她内心充斥着一股前所未有地安全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其实她没有睡熟,听着周围不停的有脚步声音在走动,大家都在找位置,架照相机……
不知道睡了多久,宋葎草隐约听到有人在叫自己,那个声音,好好听,好温柔,一直在她耳旁萦绕,她想睁开眼,却感觉眼皮似乎被胶水黏住了,费劲力气也睁不开。
好难受啊。
好累啊。
“宋葎草,醒醒,日出快出来了,我们费劲千辛万苦,好不容易登上了山顶,如果错过日出真的太可惜了。”
日出要出来了么?
“宋葎草,醒醒,我们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去,千湖岛,去看郁金香……”
是啊,她不能睡,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
“宋葎草,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和你说,是属于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什么事情?
为什么她不记得……
“宋葎草,快看,日出出来了,真的好美,你快睁开眼睛看看。”
日出出来了么……?
几番挣扎,宋葎草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看到头顶有一张模糊的脸庞,视线适应了几秒,才看清了那张脸。
一双漆黑的眸子温柔蔓延,浅淡的唇瓣微弯,带着极轻极浅的笑意,轻微上挑的眸子还带着未消散的弧度,“你终于醒了,还好没有错过日出。快看。”他扶起了她的身子。
宋葎草抬起眸望去,深红的太阳,如鲜花绽放,晶亮耀眼,火一般鲜红,火一般强烈,美的令她炫目。
山顶之上,狂风呼啸,寒意刺骨,男人抱着一个女人,如此地美丽而浪漫。日出成了他们的背影,天与地之间,似乎都成了陪衬。
“咔嚓!”
一位中年男人按下了快门。递给了身边的人。让人洗好照片,那些朝着他们走了过来,“抱歉,打扰一下,现在我们正在拍摄照片,作为旅游旺季时的宣传画报,觉得刚才那一幕很美,所以就拍了下来,可以用你们的照片么?”
薄佑承笑着看向怀中的宋葎草,“她同意,我没意见。”
那人不禁开起了玩笑,“先生,您一看就知道是个疼自己老婆得好男人,凡事都要过问老婆。在家里,老婆一定是掌握财政大权的吧。”
薄佑承不怒不反驳,修养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好。
宋葎草也没有解释,轻轻点头,声音虚弱无力,“可以。”
那人不由笑了,“谢谢你们,这张照片就送给你们留念吧。”
宋葎草接过来,目光落在了手中的照片上。
男人抱着她,美得像是风景。嘴角不禁扬起一抹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