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肉食野兽都比较喜欢夜里活动,夜晚才是森林最热闹的屠虐宰场,比如虎豹,所以没有人会选择晚上进入深山之中。
至于白天,那就看人类的运气。假如你不幸进入虎豹歇息的领地,那么或许它不介意先备下一份美食。
杨一和盛莺莺进入森林已经一个时辰。偶经过山石荒芜树木稀少的地方,阳光已经渐渐灼人,又是一个大好天气!不过至少现在,他们运气都不错,还没有遇见任何大型的野兽。
当然,也应该没有经过某只豹子栖身的大树下,否则不可能安然无恙。大山里活动的动物真不少,一路下来,蛇鼠虫蚁事小,有野鸡鸟类纷飞各种不提,猴子、树罐、麂子、豪猪……
甚至野猪都不止碰上一头。还好这家伙不主动攻击人,炸炸毛看杨一和胆小得差点惊叫的盛莺莺结果自己先掉头跑了……
但也不能说纯粹的幸运,至少就在现在,盛莺莺的嘴就被杨一捂住了。这里有一段两三丈高的石岩,而且周围树木都不见茂盛,岩下的一片荒石间甚至偶尔开有野花。这是一个好地方,对于蜜蜂来说。
但对于熊瞎子来说,这更是一个好地方,因为它发现了岩缝有蜂巢。熊瞎子对这东西的爱,绝对比老鼠爱大米还痴迷。
至于一百米以外的杨一和盛莺莺,它早发现了。也许它视力不太好,但你不能忽视它的嗅觉和听觉。可它完全可以对你爱理不理,就这么任性!
只见这只壮硕的黑熊,在岩下连续蹦跳,短小的上肢上一对巨大的熊掌都繁忙着。一支掌子在岩缝里努力地掏挖着,一支熊掌却不住在拍打着什么!
如果你走近了,一定能看清,那支熊掌在拍打的竟然是空中飞舞的蜜蜂。至于头顶上,熊鼻子上,都已经被蜜蜂蛰肿了,但它依旧锲而不舍,还垫着脚表情萌萌哒地撇脑袋朝杨一两人看了一眼……
这是一种精神……
杨一俩和它对峙了一小会,看这家伙爱理不理,于是护着盛莺莺慢慢退回,重新绕道过去……
杨一后面不会超过三里,盛大希爷等正努力寻找着有人经过的痕迹。
脚印这东西基本不可能在厚厚的枯枝烂叶上出现,只希望寻找到杨一用刀砍过的痕迹。
“这边——”有人喊。
找到一处刀砍过的痕迹真不是很容易,所以这样的追踪根本就提不起速来。
大希爷却看得直皱眉头。沿着一路来和前面下去的方向,忍不住直接爆粗口:“这小兔崽子今天白天还想不想走出去?都绕哪里走了?兔崽子王八羔子。”
没有进过大山的杨一肯定不如大希爷的方向感灵敏。就这一路下来,明显走偏了。倒不是不能出去,可这么个走法得绕到什么时辰?莫不想晚上还在这大山里休息一夜?那这歇一夜的地方真不好找。
唯一庆幸的可能就是一路到现在两人在前面都是安全的,没看出有出过任何事的痕迹……
中午,杨一领着盛莺莺来到一处山坳,这里有一条小溪。找好一块大青石,先让盛莺莺坐好,他跑去灌了两壶清水回来。
山里的水很清澈,还有些甘甜。就着馒头,虽然并不美味,但能下噎。
盛莺莺脸上充满疲惫。实在是从来没有走过这么远的山路,双脚没磨出泡都是好的。一双漂亮的绣鞋,经过一夜一上午早失去了本来颜色。
女孩只吃了半个馒头,就开吃摇头。不过馒头有些大,即使要杨一吃也最多能吃两个。这不,喂完盛莺莺,他才开始自己解决。
有时候,女人的信念真不见得有多坚定;但有时候,女人的信念又充满感性。就好像现在的盛莺莺,她完全可以肯定杨一不是她话本里看到的张生,但她又觉得其实这样的杨一很好,在如此无助的环境下,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如此殷勤暖心,那张生和崔莺莺落到这样的环境,张生能做到吗?
也许能,可张生一定提不起杀猪刀在前面开路……
盛莺莺就这样看着杨一吃,目光变得温柔;这是这两天最难得的温柔。
“还要多久,我们能走出去?”
“快了,天黑之前,我们一定能走出去。”杨一仍然在大口嚼着馒头,基本没形象可言。
其实现在他根本就不知道走到哪里了,还有多久能出去。但现在唯一只剩下坚持,更要给予女孩无比信心。
“我们可以在这里多休息一会儿,歇歇脚,我不希望你跟着我总是这么苦。”
好吧!当情话镶入现实,其实更动人一些……
“我想洗洗脸……”
……
“嘭——”
“嘭——”
“嘭——”
接连五六声巨响,瞬间把整座山野惊醒。
正在给盛莺莺洗脚揉捏的杨一忽然色变,抬头缓缓朝来路望去。但这里是山坳,什么都看不到,能看到的只有惊起的飞鸟,或者听到动物奔跑逃窜的声音。
“枪声——有人追来了。”而且如果他耳朵没问题的话,基本能判断出就是在先前两人碰见熊瞎子附近范围内。
而且,也许倒霉的正是那头熊瞎子都有可能。多半是蜂蜜吃了,被蜜蜂蛰得肿痛的它却有些发狂了,正好和来人碰上,上演了一段全武行。
“我们必须得走。”杨一说完,快速地给盛莺莺穿鞋子。
盛莺莺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小声道:“假如是我爹,我们回去……”
“他一定会杀了我,而且尸体都不用处理。”杨一头都没抬。
盛莺莺突然感觉,一切美好又烟消殆尽。
走,继续走。刚才熊瞎子出没的地方离这里最多两里。
“我背你一段路。”
盛莺莺没有拒绝……
“应该没过去多久。”有人说。
大希爷就站在杨一和盛莺莺看到熊瞎子的地方,旁边有一丛被刀整齐砍断的荆棘,前面不远躺一头已经死去的熊瞎子。
顺手接过一个侄儿递过来的一小块蜂巢,他们甚至找到了做蜂巢的岩石,岩石周围正有一群飞舞的蜜蜂。
“找找,他们从什么地方绕过去的。”大希爷吩咐说。
刚才果然遇到被疼痛得发狂的熊瞎子扑过来。这大家伙,为了吃蜂蜜死都不怕,吃过了知道疼了,整个神经系统也暴躁起来。
那么按照推算,杨一俩也一定在这里遇见了它,只是没有任何冲突。几十岁的大希爷可以断定,也许正好是熊瞎子找到蜂巢或者正在偷蜂巢的时候。
“快——我们必须得快些走。”大希爷太明白,刚才这几枪肯定惊醒了附近的一切。
假如附近有老虎,或者豹子,嗅到老熊弥漫的血腥味。特别山里的豹子,丫树上都能飞跃的,速度快如闪电,几只重新上了铁砂的火枪同样防不胜防。
“而且,他们一定听到了枪声。”……
是的,跟的太近,杨一现在绝对不用手里的刀随意劈砍了,除非万不得已。
又连续翻过好几个山头,来到一个海拔很低的山沟里,这里水流涓涓。不知道什么时候杨一又背起的盛莺莺,也许就是在开始走下山路段的时候。女人走下山路,完全无法如男人般奔放。
这个山沟景色很奇特,山沟两边都是很高的崖,唯独中间有一座天生的石桥连接,一块足足三四米厚将近两百米的天然石桥横搭山沟中间,桥面到沟底,不下于三十米。
杨一看到这座石桥,脸色变了又变。因为他听杨老头提起过这地方,已经属于一个传说的地方。同时,他也知道自己走的路线偏大了,偏到甚至于今天白天根本不可能走出大山……
他尽量让自己镇定,小心把盛莺莺放下……
走到这里,就只能从桥上转过去;这座桥就是一个地标,至少让他知道大体所处的位置。
突然,杨一似乎感觉后面一阵劲风扑来……
他反应迅捷,右手杀猪刀反手挥去,感觉刀刃似乎碰撞上什么,一声凄厉惨叫,有重物坠地。匆忙回身,却看见一头将近一米左右的动物横躺地上,正不断哼唧……
“狼——”盛莺莺惧怕地退后两步,几乎要退到悬崖边。
“不是狼,是豺狗。”杨一脸上见汗,小心护着女孩,左手拔出腰间的火枪,观察着地势慢慢往桥方向退去。
豺狗这东西,长相酷似狼,但比较矮小,可它有狼的本性。凶残,胆大;而且往往是一群一起活动的。当然也有单独活动个体,可最怕附近还有几头暗中隐匿着。
农村有一句骂人的话,“怕什么怕?怕豺狗掏你屁眼?”这话粗俗不堪,一般发生在天黑时候,胆小的人不敢走后面老想朝前面挤。
因为豺狗的本性相当凶残,它会直接从后面攻击猎物肛门,又抓又咬,从肛门把猎物的内脏拉出。
比如刚才,杨一受到的攻击正是如此。不过他真的很幸运,反手一刀,劈在了凌空扑来的豺狗颈部,活活将豺狗脖子斩进三分,瞬间失去后劲攻击。
迅疾,侧面三米远草丛一动,杨一左手迅速抬起,凌空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