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班书?十全九美卷?
杨一突然快速地在石桌里翻找着,翻遍整个密室所有书籍每一个角落,却没有再找到任何与鲁班相关的书籍。
没放这里?那放在哪里呢?他倚靠在一张石桌上,努力回想去过的所有地方,而唯一有书籍的地方只有这里。老头也许知道,杨一只敢用‘也许’。
想起老头,杨一陡感觉腹中辘辘饥肠。说好的吃饭时来叫呢?
他没有再乱走,更没有试图独自去寻找鲁班书,风险太大。他来到老头的专用‘厨房’,里面老头正坐石头上用一根豪猪刺剃牙齿……
看见出来的杨一,老头挺尴尬的,豪猪刺都忘了从嘴里拔出。丫睡过头了,还是巨蟒把他叫醒的。第一感觉就是饿了,饿了咋办?弄吃的呗!杨一?能吃吗?所以他忘了……真忘了……
老头是个要脸的人,所以有些尴尬,也有些脸红:“这个,想着你看书累,我就自己做来吃了。”
杨一飞瞄他一眼,心想看书就能不吃东西莫非?
老头赶忙从背后提出一只小野猪。真不大,二十斤上下。
“这……还有,弄弄就能吃。”
杨一一看,心里头千匹草泥马一起狂奔。从密室出来他的心很活,血在活络流淌。可看见这只野猪,他有点脑充血,血液活跃过头了些。
只见这只野猪浑身上下都完好,就嘴里有已经干掉的血迹。可四条腿的野猪,生生只剩下两条前腿了,两条后退部位空空的,血肉模糊。
顺便,有一半小屁股缺失,连毛带肉一起的……
“把两条前腿帮我卸下来,我洗洗手自己处理。”入乡随俗,杨一随老头。
有觉得两条腿不够,又道:“还有那半屁股,一起。”
屁股瘦肉多,最细嫩……
老头这才有了笑脸,乐呵呵提起杨一打磨过的快刀,割起来有模有样。
没有太多作料的烤肉吃多了永远不会舒服,特别大多野味都带着天然的腥味,很浓重;杨一吃得寡淡无比。现在他就想着,如果能出去弄点菜叶吃吃多好?
一边啃着猪脚,一边看似不经意地:“你这儿有多少……像这样的密室?”
老头敲敲脑袋,像是在回忆历史。又掰起手指:“一间……两间……反正挺多的,一时我也说不上来。”
丫就是懒病,得治。
杨一看着他就觉得这是一个装满油的桶,也开了口,问题是口开上面了,倒不出来,得用管子抽。
“那……放书的密室还有吗?”
老头眼睛一瞪:“你在找东西?”像是弱智问的话吗?思想跳跃得还一抓一个准。
“呕——”杨一索性也不躲藏了,眼横着他,问:“不可以吗?”
老头嘴里嘟哝着,说话不大声:“我爹还交代不让活人进来呢!”
杨一使劲啃一口猪蹄,装作没听见。
“我不傻。”老头说:
“你肯定在找鲁班书。别的我都能忘记,但鲁班书我忘不了,我爹交代得最多的。说鲁班书是我们僰人的命根子,我怎么任性胡闹都可以,但一定不能去动它,它必须得为我们僰人陪葬。就好像交代我不许走出山洞一样。”
过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的老头抬头傻愣愣看着‘厨房’屋顶,悠悠道:“可我还是趁晚上出去过好多次山洞,白天也去过一次,但外面的亮光我受不了。……就好像我爹同样不让我放活人进来一样,你也一样进来了,而且还活得好好的。”
“其实我都明白的。我爹死了,但那时,我爹还有我。我爹死了,这么多年我还有谁?大黑?它不会说话,只是爹给我留下找吃的的,但我还是每天坚持和它说,不停和它说。
我不知道我活了多久,更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我总是自己计算着怎样算过去了一天,比如,大黑出去一次,我就画一个圆。最后我睡觉的房间都换了十几次,我还是不知道我活了多少天,又活了多少年,圆圈太多了。”
“我爹从小就教我鲁班,说我聪明。后来还教我鲁班,又说我笨。我也不知道我是聪明还是笨。后来,我爹又给我讲了很多故事,还说,没事可以自己多看看里面的书,那些都是我们僰人的,这些故事书里都有。但我从来都不会去看。”
“僰人都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还看它做什么?有时,我也想去外面看看,听说外面有很多人。很多很多……密密麻麻……还有集市,我想走在中间……”
过了好久,杨一把猪骨头扔火里都烧透了,他用一块石头使劲将骨头砸烂,然后全放进水里冲走,才起身。他打算去睡一觉。
老头在后面突然纵身跳起来,拍拍屁股,小眼睛乌溜溜乱转:“走,我带你去拿鲁班书。”
杨一身形一顿:“为什么?”
“因为你是最后一个僰人。”老头乐呵呵地回答,小步子迈开几步就走到杨一前面去了。只留下杨一在后面站着,表情复杂……
去了一趟老头的卧室,然后还是经过天罗地网阵,还是来到藏书的密室。杨一不知道,这间屋子自己还有什么地方没有找。
“猜猜墙上为什么有这么多壁画,连屋顶都布满了?”性子跳脱的老头又回来了。
杨一敷衍地反问:“为什么?”
老头傲娇地蔑视杨一一眼:“这些壁画全都是鲁班符咒演化来的,有些还是真符咒图案。什么都不知道,还想学鲁班。”
“鲁班书就在这里面,自己找。”老头又鸡贼地笑着,更像是努力在找乐子。
杨一无语。他在想,也许悲怆中的老头更实在一些,至少不会这么多恶趣味。
“得……最烦你这死了爹的表情。”老头烦躁地挥挥手,自己朝密室左边角落走去。
杨一好奇跟后面,因为角落里什么都没有,连条石桌都没有抵到角落,空空荡荡的,莫非墙壁里还有暗格?
暗格是没有的,但角落里也和密室的所有石壁一样,有壁画布满。
老头面朝墙壁,背对杨一,忽然道:“看好,鲁班搬墙法。”
说完,右手迅速从左手衣袖里抽出几张符纸,拇指一滑,几张叠一起的符纸打开,每张露出一个头。左手抬起往嘴里一送,食指被咬破,往符纸上一画,张张符纸都粘上血迹。
他嘴里念叨着什么杨一听不清,但手里的符纸却在空中画了一个符,虽然杨一不知道是什么符,但跟杨老头三年的经验敢肯定是符,而且杨一似乎看见几张符纸闪了一下光亮。
“啪啪啪啪——”
九张符纸,杨一数得很清楚,应为老头实在太矮,挡不住视线,最后一张还是跳起来才贴上墙面的,速度非常快。每一张符纸都对应压上墙壁上的一副壁画,但到底怎么分别的杨一就不知道了。
被符纸贴过的范围内,突然若隐若现地出现一个门洞,石壁像腐化的肉身,逐渐变淡,最后一点一点消失,彻底能透过门洞看见里面的东西,而九张符纸更像门帘,一飘一飘地还在摇动。
“走,进去——”老头回头踢了呆立的杨一一脚。
这间密室更小,五个平方都不到。第一眼看见的不是摆在正上方的石台,更不是石台上叠放的两册书籍,两册看上去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书籍,而是石台左右侍立的两个木头人。
两个木头人很高大,人该有的四肢俱全,只是面部模糊没有五官。杨一想起从铁围城一道门进去遇上的木头人,老头说是机关人。那么,这两个也一定也是机关人。
老头说:“一般人进到这里也不可能轻易取走鲁班书,还必须得过了机关人。因为只要石台上鲁班书一动,两个机关人就会发动攻击。”
他很少这么正常说话过。
杨一不想尝试机关人的厉害,至少现在,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
所以疑惑问:“那怎么取走鲁班书?”
老头没有答话,只是在石台前重重跪下,三拜九叩敬全礼,才起身。又分别来到机关人旁边,口有咒语,并在两个机关人的膝盖上分别敲三下。缓缓转身,慢慢走上石台。
石台上平放的是两册书籍,但是老头只取下上面一册,下面一册没有动它。
下来后,双手捧着递给杨一,他才又转身,三拜答谢,又分别在机关人膝盖上敲击三下。
“先出去吧!”
杨一忍不住再看一眼石台上留下的那册,一定是传说中的《十全十美》。
老头没好气地:“那册拿来没用,除非你去找到乌蒙王生基将封印破了。走吧,出去再说,我的搬墙法最多能持续一刻钟,啰啰嗦嗦我俩得困死在这里。”
杨一随即跟着老头出去。出去后,老头施咒将九张符纸取下,墙壁又瞬间恢复原样,让人找不到半点痕迹。
老头一边走一边说:“可别后悔,鲁班术又叫缺一门。”
杨一更喜欢和正常的老头说话,答道:“缺不缺无所谓。本来我打算在这里陪你到死的,那样我五门都缺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