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水师叹一口气:“而现在的钱老爷已经处于一种临界边缘了,昨晚他根本已经没有能力从梦里挣扎出来。如果他再次睡过去,结果会如何谁也不知道!是否还能用昨晚钱大姑娘的方式,将他晃醒?小心为上。
也许外人的晃动,反而会成为真正杀死他的那把剑。任何人在睡梦中,梦境和现实无关,但梦境和现实又息息相关。当他在梦境中为不受短剑伤害以至于宁愿憋气的时候,那是一种对生命的挣扎。
而外面如果有人拍他一把,可能在梦里的他,看见的就是一支剑插进你所拍他的位置,甚至所有本来只是凌空悬挂的剑同时往他身体里插。结果是否还仅仅只是如昨晚那般昏厥过去,就不得而知,也许,也有可能再也叫不醒。”
杨一不住点头,认可这些分析;他道:“梦境里的人,和现实中没有多少区别,甚至更敏感更脆弱。就好像我们人走夜路,一个胆小的人独自走在坟山里。突然一个人从背后拍他的肩膀,他的第一反应也是鬼,胆子太小的活活被吓死都有可能。而现在的钱老爷状况就和那个胆小的人差不多,胆子还特别小,有可能一惊就出意外。”
他用手捏了捏鼻梁,说:“所以现在不敢再让钱老爷随便入睡。即使有可能让他入睡后,不管对方是谁,他都得用他的方式将梦中剑置入钱老爷的梦中,兴许我们才有可能从中抓住点蛛丝马迹……”
他也在内心承认,他同样不敢,生和死真的只有一线,叫不醒就永远醒不来了,叫醒了再死过去更惨,反而变成杀人凶手了。
真是千奇百态的事情丛生啊!钱老爷,关县大名鼎鼎的钱老爷啊!杨一忍不住回头打量着床上萎缩不已的老头,那睡而不能的迷糊样。
钱媚儿小声对杨一道:“可是这样下去也一样不行,总不能一直不睡觉吧?人……”
始终是她老子啊!
杨一回身看着憔悴的钱媚儿,有些心疼,丝毫没有避讳,抬手摸摸她的小脸:“放心,我们会尽力想法子。”
他的动作,引得人侧目,也同时让聂水师和老道避开目光,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丁副议长这等人,看着杨一的眼神都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杨一柔声问:“你们家,想想有没有非得置你爹于死地的人?”
一个白瞎一般的问题。在关县,想置钱老爷于死地的人何其多?又或者哪里有?说不清的问题。也许前一刻想他死,后一刻又希望他活着,这个标准怎么判断?
众人都直皱眉,钱媚儿颦眉道:“没法说清,也说不出有什么生死仇敌。都是些利益仇恨,此一时彼一时……”
“看来在根本上,还是需要弄清楚这些梦中的剑是怎么来的……”杨一重新打量起这间房间的布置,看完后,他真的找不到半点头绪,一切都好得很。
聂水师说:“主要是我老聂活了大半辈子,连这样诡异的梦里飞剑,听都未曾听过。”
老道比聂水师在关县呆的时间长,道:“关县,以及周边,更没有传说过有这样的能人,江湖传闻都没有……就如同平地而起一般。”
众人的感觉,这次比滚蛋婆婆的情况还复杂很多,至少滚蛋婆婆那有迹可循,能罗列出不少怀疑的对象。
杨一道:“为什么不能多请几个人上门看看?比如铁拐李半仙,或者小山娘娘?也许他们能知道一些。”
“小山娘娘就算了。”聂水师摇头:“即使如钱老爷这般人物,亲自上门请尚且不见得能请动。脾气怪异无比,我老聂和她的渊源颇深啊!”
老道道:“李半仙早上也去过,说去邻县了。”
杨一突然想起一个人:“我昨天听唐……胖子说,老唐师傅从省城回来了。”
众人总算有点表情,看来胖子老爹这个名头,在关县还是不错的。
老道道:“如果老唐回来了,到的确可以快些去请来。老唐几十年跑过的地方比我们广,省内基本走过大半,见识相对我们来说,绝对高上一筹。”
“那……我亲自去。”众人一听,面色一喜,钱家老大更是立即启程。
钱家和唐家的关系向来不错,想来即使老唐已经金盆洗手,但是这种人命关天的事他也不会拒绝,而且也不是找他重新出山再看风水,老爷子的墓地,老唐没洗手就已经订了的,而且还是他亲自负责起的生山。
果然很快,大家趁这功夫吃午饭。午饭刚过,钱老大把人请回来了,甚至连胖子都一起跟来的。
可怜的胖子,若不是他老爹,他这些人堆里都排不上号,人想都没有想到他,连杨一都直接性把他略过,从他身上跨他老爹头上,就没想过让人胖子多少来长长见识。
唐老师傅一看就是一道骨偏偏的人。白胡子长长银发雪白,而且年纪觉得不小,但脸色出奇的红润,并不显老态。主要是人长得也确实出挑;身材高大,腰背尚挺直,可以连想到年轻时一定是一丰神俊朗的人物。
杨一忍不住看看胖子这球,相互对比一下,很怀疑是不是亲生的……
胖子被杨一瞧得,背着人目光,狠狠瞪杨一一眼。他还能不知道杨一心里有一些什么龌龊想法啊?很想反驳一句自己也挺丰神俊朗,不过长身体的时候横向发展了。不信像揉面条一样放地上揉揉,滚长了就是一年轻版的老唐。
老唐跟众人打过招呼,甚至挺友好地拍拍杨一。也没说吃饭,钱老大赶去的时候他一家人就在吃饭,人放下碗筷就来了的,丝毫没有犹豫。
他先还是进去,和钱老爷互相问候;虽然钱老爷很难打起精神正常回答一个问题。然后,手也在钱老爷身上摸摸,甚至号了一下脉,没想到他挺多功能的。
不过人的待遇是不同的,人老唐上来的路上就已经听说梦中的剑了,只是听得不仔细,需要人重新慢慢给他详细讲述一遍,不像杨一,上来先让他自己找找问题,汗……
唐风水表情一直很严肃,听得也很认真,时不时颦眉思索,总有所悟心中有些谱气的感觉,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不是有谱?
等老道逐一给他讲完,他思索片刻,站起来说:“十几年前吧!我曾经给一个纳汗土司看过一块墓地;在那里,我听说过一个类似的传说,却没有亲身经历过。”
老唐刻意强调,他只是听说过,却没有亲自见识过。但不管怎么说,这已经是天大的喜讯,至少从迷雾中扒开一个口子。
老唐看一眼床上的钱老爷,叹一口气,回头说:“听你们讲的,我合计了一下。一时半会,我也拿不出有效的方法,所以,还得我把我所知道的情况,都跟你们说一下。兴许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一起想想能想出好法子。”
他看一眼杨一等年轻人,道:“所以你们小青年,都找个凳子坐下吧,没有必要讲究太多。”
房间里,座椅本来就不多,他自己都是坐在床弦上的,只有老道和聂水师坐在椅子上,格外有一张椅子一群晚辈没人敢做。
听了他的话,主家赶忙让人送进好几条条凳进来。房间虽然不小,但椅子实在有些占地方,不如条凳方便。
钱老大将那空着的椅子搬过去给老唐,老唐挥挥手,他更喜欢坐床上,软和。
见众人落座,他才理清思绪开始说。
原来,都是传闻,不但他没有亲自见识过,就连和他谈论这些八卦的那个巫师,究竟亲自见识过没有都没法确定,虽然被那巫师扯得有声有色。
十多年前了,唐老记得,当时他被边地的一个少数民族土司请去观风水,一直负责招呼他的是那个族里最有名的巫师;不过人不称巫师,称作祭司。云南边疆地带,‘师’和‘司’音是相同的,都念做‘司’。由于当时唐老见过人祭司的某些黑巫术,即使他自认见多识广也自认无解,所以他便开始开人玩笑叫人巫师。
那巫师在族里地位很高,神秘而高冷。但面对同样有一身别样能耐的唐老,相互却极为合拍,两人一起单独相处时也就瞬间摘下了他祭司的面具。
两人之间在一起,交流最多的自然也就是神神怪怪常人难以理解的东西。有一次,两人谈到各个民族之间的某些神秘传说或者某些族让人难以理解的能力时,那巫师给唐老讲述了一个很合现在钱老爷身上状况的故事。
这个故事讲的是一个叫崩龙族里面的故事。
崩龙族奉信大乘佛教,基本每个村寨都有自家供奉的佛爷,由村寨里所有人家共同供奉。
村里大小祭祀等,通通都由佛爷主持。佛爷平日里不仅吃斋念佛,若有村人相互矛盾,也多是互相纠结前去由他调解。每逢村寨里举行大型活动大型祭祀等,都得由佛爷敲击鼓点通知寨子里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