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后,夏瑜心里有一万个不解。同时也挺肉疼,这家伙真贵,十五支下来,一个道观挣的钱还不够一半。如果逐渐上手两三百条,怕二郎山的老底都得被掏得所剩无几。
两人匆匆回到栈房,将木箱子塞进床底。
夏瑜忍不住问:“你怎么会这么熟络他们这条程序?”
尹志强坐在床上,再次点上香烟,说:“我以前在这里做过半年木匠。”
他抖抖烟灰:“还有,过去工作性质,和你的过去应该有很大不同。有一段时日,我可能比较生活。”
这算什么回答?夏瑜莫名其妙。懒得再问,却问起别的:“看他们,混迹得挺低层的样子,为什么不黑吃黑?毕竟,一千多半开,可不少。”
“可你知道他们的成本吗?”尹志强反问。
“他们的成本很低,比进当铺死当都不如。但是很多走投无路的人,本身也不敢把这些东西拿明面上交易,怎么办?找他们随时可以脱手换点活命钱,出手便宜却安全。当然,有些货可能还是他们做无本买卖弄来的。你觉得他肯找一个随时能上门的下家细水长流还是乐意杀鸡取卵?”
夏瑜想想,觉得也对。做生意无外乎面儿铺得开,才有来往交易。如果砸掉自己信誉,他把枪支抱手里也换不来馒头。各行都有各行的规矩啊!一千多块半开还不至于让人断掉一条细水长流的线儿,说白了诱惑不够大,算来算去不如放线来得划算而已。
下午,两人来到小南门,去市场走了一转,好容易才挑选出两大桶质量比较好的山漆,多买了两只木桶把山漆分四份装桶里带走。
回去时又买不少蜡纸,将所有枪支包扎好,往桶里一沉,再次把四个木桶沉得满当当,才密封好压上盖子。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着杜老大的船回来。
“晚上怎么过?”沉闷过了两天,尹志强陪着夏瑜在区里瞎转两天很不得劲。
“找杜老大出来喝顿酒吧!顺便你们要高兴什么的,都自己安排。”
尹志强颇有点意味地笑着,问:“你呢?”
“我回来睡觉。”夏瑜没好气地往床上一头栽倒,脸埋被子里嘟噜不清:“找姐儿妹儿的说说还成,让我真去干那事我可不干,想给心灵留一片净土。”
尹志强抬手抓抓头发,傻乎乎地乐:“那是你没尝过个中滋味儿,等你明白女人的好,你才算长大成。人。”
“滚——”夏瑜没好气地咒骂……
果然,下午两人去码头等回杜老大,三人先找个地方喝酒。
酒足饭饱烟抽足,杜老大死活要拉着夏瑜一道。既然今晚决定高兴一下,肯定不能把夏瑜一个人落下。即使找个清倌人梳拢他都认了,上半夜大家玩好一点,下半夜将睡眠充实一下,明天出船应该没问题,他觉得。
只是得克制一些,否则明天很难说还有多少力气把船放到关县。唉!这也是他不很想在最忙碌的时间段招待夏瑜他们的原因,丫痛快玩不了,那不是搂着个小娘们遭罪?还不如回家搂自家婆娘啃老南瓜来得踏实,咻咻一发翻过身呼呼大睡……
但夏瑜怎么应付呢?他有他的法子啊!虽然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可看看花灯听听小曲还是不错。最后弄了个清倌人进房,你别人还管他下没下手?杜老大和尹志强早不见影子了。
夏瑜从怡香苑钻出来时,已经深夜时分。他很是有些捏了把冷汗。什么屁的清倌人,那若有似无的女性柔媚气息,无处不给人释放一种‘快睡了我’的意思;险些让人把持不住。果然是被人训练出来的人物啊!还好自己能足够坚持,只是可惜了这么多银元……
“榨干你俩混蛋。”他忍不住回头咒骂,内心失衡,为自己的坚持而得意过后突然又有几分空荡荡。想想尹志强这厮,平时看着挺实在的个人,为什么就是一条淫虫呢?着实让人不懂。
他摇摇头往栈房回,今晚还是一个人老老实实睡一晚上吧!别指望那淫棍半夜会回来敲门……
空虚、寂寞、冷……最看不懂的还是人……
第二日早,尹志强和杜老大一起回来,夏瑜已经晨练完毕在洗漱。
看两人的样子,杜老大哈欠连天,看来昨晚没怎么把持住啊!今天这船,少一个膀子最粗的,船工有得累了。
而尹志强虽然也在哈欠不停,但夏瑜觉得他眼睛比较的清醒,甚至清澈,完全不像杜老大般迷迷糊糊毫无光亮。唉!人为什么要这么复杂?夏瑜很想问。
“走,夏兄弟。先弄点吃的垫垫肚子,幸亏今天是顺河飘下去。”杜老大迷迷糊糊地道。
“听说你没多久就走了?不要干嘛不送我房里来?”尹志强劈头盖脸就朝夏瑜问。
杜老大眼睛一亮:“嘿,我说兄弟,怎还说不要真不要呢?这种事儿男人嘛!正常可都不能拒绝。”
夏瑜抬手捂捂脸,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加快了几分步子。
“最要紧的是,不要你也给我送我房里来,清倌人,多浪费。”尹志强啧啧有声,不停叫可惜。
杜老大也大胡子连抽抽:“是挺可惜的,白白便宜了怡香苑。”
他是心疼。夏瑜这是不把钱当钱呢?清倌人多贵?可遇不可求的,还以为天天都有这种好事啊?拿钱砸下来又不用,唉!我的小心肝啊!杜老大忍不住压压大肚子。
吃过早饭,三人提四个木桶匆匆赶到码头,人砖石连夜早给他上满了。
三人经过关卡,关卡大兵问:“桶里是什么?”
杜老大和码头的大兵基本都是熟脸,随便怎么换就那群人,他赶忙翻出香烟给人递上去。
“林队,山漆;这不关县老交情特意上来弄的,做的还是关县新县大楼。”
那小队长也就是随意问问,熟人嘛,打个招呼算彼此尊重。他笑笑:“杜哥,回来给我带只乌鸡,大点的,回头我补你钱。”
“嗨——说这些。”
就这么过去了,顺带还拉几句家常,让帮忙顺带点特产;很怀疑他们的关卡有多大作用!
那还告诉你,作用大着呢!只不过需要在适合的时间适合的情况下,人家只是懒得搭理你一些小偷小摸。在一个没什么人权可以任意搜身拔裤子的年代,他要一一检查你又很难吗?
顺流而下挤的人不比上来时少,甚至还多些;砖石上都快坐满了。
几人好不容易挤进船舱。
杜老大出去吆喝一声号子——
“哎——等等——等等——”
杜老大一看,关卡处正有一个花裙子大姑娘对他喊呢!得,得等等,这小姑娘说什么也要送回去。
小姑娘好容易才跑上船,后面还跟一丫头。
“丁姑娘,这都没放假算又逃课呢?”
小姑娘上了船,心踏实了。笑嘻嘻如一朵鲜花儿绽放:“船大叔你不懂,上学不就在乎个新鲜劲儿?呆腻了肯定得出来透透气。”
杜老大吆喝着船重新起航,回头又笑着打趣:“那敢情好,如果女中个个都像姑娘这般,怕上课都凑不齐几个学生,还不如把一个个放回家学校关门的好。”
“就是因为上课都找不到几个学生啊!他还真怕我们一个个回家就不回学校了呢。”小姑娘满不在乎地说。
忽然大眼睛乌溜一转:“我说您就让我站在这外面吹风呢?船大叔。”
杜老大有些尴尬,他不还一起站这里?
“丁姑娘,你看今天人比较多,船舱里也是挤满了人。”
小姑娘眨巴着眼睛,假装压低声音,实则起高调:“那肯定都不是女人吧?”
看杜老大点头,姑娘高兴得一拍手,更放开尖细的嗓门儿喊:“那不得了?一群大男人好意思让我个小姑娘在外面吹冷风?这又不是六七月的天气。船大叔不为难你,我自己进去就行。”
看着小姑娘挥着手很够意思的雀跃表情,杜老大只有苦笑,没办法啊!
结果小姑娘还似戏谑,回头:“没事,就我和莲妹子两个人,挤挤就成。”
杜老大现在的表情最是无语问苍天,心想你个丫头我还不了解?进去了还有我的位置吗?船舱里每一趟再挤,他自己的位置是留下的。可现在,他好后悔……昨晚没忍住后半宿折腾过头了,他好想找个地方坐下来眯一会儿……
“让一让啊!让一让,麻烦大哥大叔们让一让,小女子感激不尽。”小姑娘一边往里挤一边吆喝,早早地对前面的人发出预警。
好不容易,她才领着丫头挤进船舱。结果一看,满当当的除了两边两排木板铺的简易座位挤满人,中间都站了不少。毕竟大冬天的,船舱里总比外面砖头上坐着迎风招展暖和些吧!
“小姐。”莲妹子是一个知足的人,觉得进了船舱挤出个站立位置已经很不错了,看自家姑娘还准备往里挤感觉没啥必要,总欺负人也不好不是?她刚进来时还看了一眼杜老大那副想死的表情。
结果人家姑娘根本不予理会,反而拉起她的手生怕挤丢了,使劲继续往里面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