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钱冀深同样也没想透，究竟什么原因导致消息走漏掉了。
“刘霸天不可能主动透露出消息去。不管什么情况下，关县最强势的就是李县长。他始终是背靠大树的人，这表明不论我们和刘霸天怎么对付他，都不敢太过分，所以他一向立于不败之地。
刘霸天心里同样清楚，他不至于傻到眼巴巴地看着我们的整体被打散，到时候地主集团割裂开，最有利的是李县长，更容易使他各个击破。所以只要刘霸天不傻，他就没有主动放出消息让李县长得利的可能。”
听完丁副议长的分析，钱冀深嘴皮子蠕动一下，终于说：“我承诺事成之后，将熊家堡给他做大后方。”
丁副议长听得眼睛瞬间就闭上了，敢情刘霸天打的是这么个主意。瞬间很多事情逐渐就理通了，突然睁开眼睛：
“你被人家利用了，恐怕人家根本就等不到你所谓的事成之后，消息多半也是刘霸天自己主动放出去的。”
“这……为什么？”钱冀深明显无法想通。
丁副议长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道：“你所谓的事成之后，凭什么就能承诺把熊家堡给他？就是以老爷子数十年的威望，他敢随意对某个堡下手？何况还是一个中等偏上的大堡。
刘霸天是土匪，何必去等夜长梦多的事？还不如把你我挑起来，把浑水给搅烂。说不得看着热闹，李县长一直的隐忍也会在什么时候突然跳出来，那么地主集团就热闹了，四分五裂在所难免。
土匪是干什么的？趁乱把熊家堡端掉，不比你的承诺更现实？只要他坐实熊家堡，一个四分五裂的地主集团，外加一个李县长，谁敢轻易去动他？地主集团没凝聚力，李县长的三四百人，轻易奈何不了不说，他得掂量自己所付出的代价，同样不敢。”
钱冀深听着，倒吸一口凉气。没有想到，刘霸天这样的土匪头子，其中的算计都会有这么多。他突然有些气馁，刘霸天已经算是‘没脑子’的人了，至于别的……
“下面的事你别管了，逢迎着点刘霸天，让他手里的票最终投给你。我会想办法拖住他，不至于让他在之前轻举妄动。”说完丁副议长从椅子上起来，留下最后一段话：
“我会把我手里能掌握的绝对票数全给你，加上刘霸天的，够你坐上议长之位了。但是你记住，就一届，不会再有以后。”
说完，丁副议长走了。钱冀深心里一阵抽搐，他明白姐夫对他私下勾结刘霸天很失望。同时，也松一口气；不管怎样，一届议长他就满足了，心也落下来。至于烂摊子，也有丁副议长给主动他收……
丁副议长没多久走了，没有留下来夜宿；倒是钱素素留了下来。老爷子的状况被说得神秘又严重，她放心不下，准备多呆两天。
安心静养几日，钱老爷的身体恢复不少。人的心态，有时候比药物更有作用，所以他不敢随意见人，怕被人知道他在逐渐好转。
他没召唤别人，倒是找了个时间见了钱冀深一面。
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他万万没有想到，不但刘霸天想走钱冀深的口子突破，连李县长也选择了他这里。老爷子是即好气又好笑，什么时候钱冀深变得这么举足轻重成香饽饽了？他都生养了一个什么儿子？
钱冀深在老爷子面前，丝毫没有抵抗能力，像倒豆子一般一五一十全招了，连李县长那里也不敢做丝毫隐瞒。而且看情况，老爷子似乎有好转的迹象。这让他高兴，也有些患得患失，有种一切努力打水漂的感觉。
老爷子对钱冀深交代了很多；要他隐瞒很多，一切如往常，依旧和李县长以及刘霸天周旋，别的事不用管了；有情况不敢定夺的时候，可以来找他。
只是钱冀深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特意交代过，连他姐夫也得隐瞒，还是特意提出的。
……
谁都知道，走陆路比走水路危险。所以丁芊芊和莲妹子有人护送。护送丁芊芊的人是七八个大兵，不是关县的人，而是她姑父派遣的人；她姑父在区里同样是一号人物。
但最不幸运的是，丁芊芊不会骑马，所以乘坐一辆两轮小马车，一路走得不紧不慢。这才是出区里的路线，暂时还不错。不过如果夏瑜知道这丫头居然想乘坐马车回关县，都不知道能说什么好。
下面的路还长，你还是下来多走动走动锻炼一下吧！夏瑜肯定得这样警告她，下面的路，马儿能拉着车过去，不过人还是别坐上面的好，免得被颠散架。有些地方，说不得就被甩翻出去。如果运气不好，甩吓悬崖，或者某个河道边的路段，甩进河里，基本没有活命的可能。
……
夏瑜和尹志强领着三人，一人一匹马两桶山漆。出区关卡很顺利，交点钱就过了。说是山漆，人家只是让揭开一个盖子看了一看。这东西敏感的人多，也就没计较，顺利放人了。
前路漫漫。五个人都备了干粮，为中途准备的。尹志强走前面领路，牵着缰绳。他的马上两桶是真的纯山漆，没参假。可怜就是桶都有点大，马背两边一边挂一个，人只能安心地用双脚走回去。
前面一辆马车堵住去路。那马车可怜得，又陷了一个轮子，好几个大兵才把它抬出来。
“不成了，这那是坐车啊？身子骨都快被折腾散架了。”车里丁芊芊嚷嚷着，说什么也要拉着莲妹子下车走路。本来马车就小，两个人挤车里格外拥挤。如今更是快被揉成面团了都。
因为看到前面有大兵，尹志强刻意将速度压下来，不紧不慢地隔着点距离。他还挥手让后面的夏瑜他们将速度放慢。路比较窄，没有必要去和一群大兵挤，免得出现不必要的意外。
他们并不赶时间，压后面点尽量脱离这群大兵，避免节外生枝。
可是没想到，他远远地看见那从车上走下的姑娘，大红花儿的衣服在大冬天里给人平添一抹春色。是丁家姑娘，他心里一喜。
到不是见到熟人欣喜，而是丁芊芊有几个大兵护送。也许身边刻意带着几个有批文的大兵护送点东西容易引人注意，但假如尾随这些人，那很自然地会给人放松警惕。
尹志强觉得，这七八个大兵是护送丁芊芊的，过往关卡很顺畅，毕竟谁都有过往家眷，没利益没人会刻意留难。而尾随后面，如果这丫头能在关键时候说点好话，一路上发生意外的情况将会少上很多。
他朝夏瑜招招手，让他快些跟上来。
“前面是丁姑娘。”
夏瑜也分辨得很清楚：“丁芊芊，怎么又遇见她了？”
“这是你们的缘分，上去套下交情，一路有个伴，对下面的路途有好处。”
夏瑜踌躇着，道：“你去。”
“屁眼大的胆子。”尹志强骂道：“前两天谁说的日也梦夜也梦的？都白日做梦呢？”
骂完转身就走。
夏瑜被骂得面红耳赤，但没胆子就是没胆子啊！
尹志强赶马快速上前，老远就喊：“丁姑娘。”
“哎！是你啊？”丁芊芊看是尹志强，顿时就眉开眼笑；她还忍不住抬眼望望后面，果然看见了那个小眼睛的臭流氓，老远就赏人家一个白眼。
“姑娘这是回去？”尹志强打马到了，套着近乎。
丁芊芊满脸的委屈和抱怨：“学校放假迟了一些，没想到今年停船这么早，所以就只能坐车走大路。可谁知道这路还是这么烂，不都好几天没下雨了吗？”
尹志强忍着笑，心想真是一个单纯的姑娘。这条路，有好过的时候吗？天晴了，那什么车辙挤压出的泥土也凝固成一道道沟壑；下雨天，那些泥土又被融化成泥浆，同样有不少深陷的坑凹。总之，这条路不论天晴下雨，就没好过的时候。
“丁姑娘不知道，我们刚几天才上来走过。一路上到是偶尔有小段好点的路，姑娘可以走走停停，偶尔换乘一下，轮流着一路下去，毕竟比一路走到关县强上不少。”
听尹志强这么解释，丁芊芊明显松了口气；拍拍胸口，说：“我以为一直都要我这么走下去，何年何月才是个头？中间好几个县呢！我都后悔没有听姑父的坐滑竿。”
丫头哟，让人抬着一路走几个县，你是很享受的，摇啊晃的，抬你的人可不见得好受。尹志强看着自己一裤子的稀泥，再看看丁芊芊一身鲜红碎花儿的裙子，感觉下面的路不会好走。来时骑马慢行两天赶了点黑，这回去三天能到吗？
“臭流氓。”看夏瑜来了，丁芊芊劈头就骂。转脸儿眉毛一弯，给尹志强一个笑脸：“你们又是去区里买山漆啊？还买这么多。”
夏瑜自从被尹志强知道梦啊雾的事后，现在面对丁芊芊就抬不起头了，也不敢反驳。
尹志强看着好笑，就一未经人事的孩子。回答丁芊芊道：“现在年末了，山漆基本都在清空之中；如果不多买点留着备用，说不得只能明年过完七八月份了，等来年的山漆出来。我们这么多工程，哪里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