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洲等人看着通道上方的闪电和旋转的符纸发愣……
“快啊！都死了？”小山娘娘怒吼，突然一把抓过绕成一圈的鞭子一抖，将傻女人搂进怀里迅速站起来，大步朝外走。
横眼一看虚无的阵势，抬起皮鞭即抽——
“啪——啪——啪——”
一声声空灵，任熊熊火鞭越抽越急，每一鞭子下去，就好像抽在一堵透亮的玻璃墙上，鞭子反弹回地上被砸出一条深深的沟槽……
“哦——快，快——都快点，四处去找。”江云洲反应过来，赶紧吩咐。
小山娘娘很快疲惫了，鞭子一收再次卷成一圈，就地一坐。
“大姨，您……没事吧？”江云洲在外面小心问。
小山娘娘在里面坐着一动不动，也不搭理。
江云洲看着山谷里面通道口旁边的一个石头，上面有‘惊马石’三个字，内心翻腾：“大姨，这里是惊马槽……”
“我比你清楚……”……
此时，从通道出去的关县人正聚集瘫倒一群。
“师傅，你看——”
通道出去的山上，红映映的阳光打在初春的树叶上，很有几分春的诱惑。可是分明，他们这里依旧倾盆大雨，闪电雷鸣一直不断；山上离这里，有多远？
“也许上面一直就没有下过雨，惊马槽的四周都一直没有下雨。”老道道：“这里，上千年来一向诡秘，不足为奇。”
“而且，如果天罗地网永远不破不撤，即使雨过天晴，闪电将永不会停歇；冬天依旧雷鸣滚滚。”杨一补充。
他被夏瑜放下来，看着两条腿，两道深深的鞭痕依旧，周围一片淤青，仍旧钻心地痛；苦笑道：“小山娘娘的地狱炼火鞭，果然名不虚传。”
“换做是老道我，绝对不是两道淤青这么简单，多半已经羽化飞升了。”
杨一苦笑着摇摇头：“弟兄们用力过猛了些，伤亡怎么样？”
“去了将近二十个兄弟……”叶二刀报数：“好有好几个受伤的，加上本来就没好的腿……”
没想到他和老道布一个阵，竟然有这么大的伤亡。除了一个个本身有伤的原因，恐怕更是一股子破釜沉舟的狠劲；被折磨不如去死。这样的死亡率，用战斗时间转换，真的出奇地高。
“互相帮扶着，你们先朝上面走，这下面交给我。”杨一接着说：
“这个小谷口是上山的唯一通道，他们想绕山追上来，没有三几个时辰不可能。现在小山娘娘被困在阵中，他们应该不会分人继续追。上去过了雨晒晒太阳等我，我去会会这闻名已久的老妖婆，顺便帮兄弟们收捡一下尸体。”
“可你的脚。”夏瑜有些担心，杨一的脚现在都在颤抖。
“没事，我陪他下去。”老道说。
“放心吧，只要没断，我就能走上来和你们汇合……”
下面，冒着大雨，江云洲的人找来各种材料。树干作架，树桠铺顶，渐渐地搭起一个建议的棚子，将傻女人罩在下面。
小山娘娘又拿扔进来的干竹烘干，才引起一堆火，将鞭子收起来，搂着孙女婆孙俩在火边沉默地烘烤。
江云洲看状况，让人继续弄些材料，在外面支架一个大棚子。也有样学样，燃起一堆大火，让人烘烤起来。淋太久的雨，再不烘烤一下，得弄出大病不可。
“咳咳——”
“青青——青青——”
小山娘娘激动地喊：“青青，没事，婆婆在，很快就会好。”
傻女人咳嗽两声，吐出不少酸水，然后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是小山娘娘虚弱地傻笑。
“婆……婆——”
这女人，咬字都不怎么清晰……
“大姨，青青没事？”
“发烧，会没事的。”小山娘娘搂紧再次合上眼睛的孙女。
杨一一拐一瘸地和老道再次进入天罗地网阵。雨很大，本来想在金钱剑旁边避一避；整个阵里，也只有靠着金钱剑的四周，闪电下面八卦图覆盖的地方，近乎一米左右直径这么大点地方雨水穿透不了，都被闪电化为乌有了。而且，围绕金钱剑周围，温度很高，能暖和人。
但通道笔直，外山谷外面的江云洲的人一眼就看见他俩。他俩也看到外面生起大火的众人。反而是小山娘娘的位置比较偏，被通道墙壁挡住。
江云洲的人抬起几条枪，可肯定暂时射程不够，而且没人敢随便乱开。
老道和杨一对望一眼，一瘸一拐干脆在枪口下走出去。直到转出狭窄的通道，看见小山娘娘婆孙俩。
他俩朝小棚子下面，对着小山娘娘坐下。
“曾小牛鼻子，没想到你会一道出现在这里。”小山娘娘沉寂中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对面的老道。
老道打礼：“数年不见，前辈别来无恙。”
“你看我老太婆很无恙吗？”
小山娘娘的话让老道有些尴尬，又无从反驳。
“你是杨一？杨驼子的儿子？”即使到如今田地，小山娘娘的眼睛依旧尽可能地锐利。
但杨一不是老道，他只是轻轻点头，还用手去抚摸腿上的淤青。
小山娘娘瞟一眼：“杨驼子老太婆曾经见过几面，道行恐怕比曾小辈还不如一些；这个阵是你布的？”
“没人规定只允许你一辈子养小鬼、刮尸油炼地狱炼火鞭，就不允许我们这些小辈有什么特别的际遇。”
老道也抬头看一眼杨一。曾经他以为，杨一是一个不出世的人物培养出来的高徒。然后被杨一逼迫去槽头，东东西西知道一些；现在小山娘娘说杨老头还不如他，那么杨一的一身鲁班到底为什么这么让人看不透？难道是青出于蓝？
“鲁班？”
“是的，传承鲁班，缺一门；比天下任何人手里的鲁班更完整。”
小山娘娘听后冷冷地笑：“缺个屁！你看我老太婆缺哪门？哪门都不缺，如今就剩一个大肚子傻孙女。杨一，如果她再出什么意外，你把你祖师爷请来，我老婆子一样要将鞭子抽断为止。”
杨一笑笑，回头朝外面喊：“江大队长。”
“杨大队长。”江云洲勉强地笑：“咱们盐河县真是人杰地灵，出杨大队长这样的人物，去把人关县都给占领了。”
“江大队长客气。”杨一左右看一看，道：“麻烦江队长让你的人冒雨挖个坑把我死去的弟兄埋了。”
“应该的。”江云洲挥挥手，他的人也死得不少，一起埋了吧。现在连怎么回去都不知道，不可能带着走。
“咱们之间的账，往后找机会慢慢算，你看如何？”
小山娘娘插嘴道：“你是认定今天吃定我老太婆？”
杨一回头对她笑：“敢再次进来，就说明我有把握吃定你。”
他抬抬头打算看看天罗地网阵，结果看见一头的树枝树叶。“这是一个困阵，其实用在这里并不怎么应景。”
“我讨厌年轻人自以为是。”
只见小山娘娘突然整个身体膨胀，呼呼疾风喷泄，面前的火堆柴火毫无征兆地瞬间飞起，朝对面的杨一和老道一身砸去。头顶的棚子轰燃飞起，朝空中高高地腾飞——
杨一匆匆横起鲁班尺从两人身前扫过；小山娘娘右手的鞭子化火重重朝他抽去……
老道在杨一鲁班尺阻挡火星的瞬间，跪坐的身体一弹而起往后撤去，人还没落地脸色却大变，只见小山娘娘膨胀喷泄的身体里，密密麻麻窜出数之不尽的腥红嗜血小鬼。
“寄身小鬼——”
杨一手一扬，手腕空中一绕，手掌瞬间幻化火红似铁，硬生生朝小山娘娘的鞭子抓去。
“啪——”
鞭子落下，正中杨一的食指和拇指丫子，两指突然一合扣得死死——
外面看突生变故快速地拔出枪，可忽然出现的密密麻麻嗜血小鬼头直让他们手脚颤抖。
“大——大队长，怎么办？”
“别——先别开枪，看情况……”
似乎这个阵有进无出的，江云洲看得很明白……
老道的后脚在阵网上一弹，阵网的反弹之力让他血气上涌，险些没有压住一口喷出。他双手齐结翻天火雷印朝众多小鬼重重拍出——
可双手刚拍出，却发现无数的小鬼挣扎着不敢前，一时涌窜着大部分带着劲风反朝小山娘娘身体回。再看有激涌想肆虐的嗜血小鬼挣扎太出一些，突然如生弱浮萍聚散无力一般从他双掌之外飘过，打着旋涡往阵网撞去，尖利的惨叫声连连……
小山娘娘的鞭子被扣住，她手上猛地用力一抖，鞭子犹如一条涌动起的火龙。可睁眼一看，可不是火龙？而分明就是一头张牙舞爪的黄龙，龙头正好是她握手里的手柄。龙头陡然一张，她的手犹如握住一根烙铁，手心被烙得冒气一阵肉香；而龙头的一张大嘴，吐着猩红的舌头朝她头上戳来——
“哼——”
只听得她猛哼一声，手不得已之间快速一放，脚下一跺整个身体往后倒飞出去。
杨一抓住的犹如是一条龙尾，小山娘娘的一震之力，他的手指把持不住极速地松开，黄龙翻滚咆哮落地，结果离手触地又化为一条弯曲油亮的鞭子。
他脚下一跺，飞身朝小山娘娘扑去。手腕旋转之间和鲁班尺交织，后发先至左手一把拉住小山娘娘的一条腿在空中一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