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苒苒没再说话,安静的车内只有淡淡悠扬的音乐飘荡,是意大利小酒馆曲。
应当是浪漫安静的歌曲,她的脑海中却始终想着齐景止方才那笃定的笑脸。
这不详的预感一直维持到了车驶进封家别墅,叶苒苒先行下车,待封修去停车。
她一个人走到封家大门前,却意外的看见了不知道为何竟然会出现在这儿的齐景止,心中暗骂自己乌鸦嘴,这才反应过来齐景止在事务所说的待会儿见是什么意思。
齐景止怎么会跑到封修的家里来,除了砸场子她还真想不出其他的了。
毕竟……律师不需要那么丰富的想象力。
但齐景止的样子还真不像她想的那样,整个人规规矩矩的穿着整齐熨帖的西装,斯斯文文的模样,手上还提了一个精心包装的礼物,一看便价值不菲。
叶苒苒一下车,齐景止便抢先迈步过来,笑得一团和气:“手下这群人办事不牢靠,我竟然方才知道小晴的下落,她不懂事,就爱乱跑,给叶律师家添了不少麻烦吧。”
叶苒苒客气的笑了笑,礼貌又疏远:“不碍事,倒是齐总言重了。”
她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感叹齐景止速度快,她家是刑警家庭,藏一个人很容易,没想到也就一早上的时间,消息便传到了齐景止的耳朵里。
两人刚叙没两句话,封效丞便穿着一身清风脐月的中山服很是硬朗的跑了出来,兴冲冲的来迎接自己的未来儿媳妇。
隔着老远,人还没到便听见老爷子高兴的嗓音:“哪呢,苒苒怎么还没进来?”
紧跟着便是封母嗔怪的细腻嗓音:“你急什么,多大把年纪了让小孩们看了笑话。”
“老头我怕苒苒笑话么?”言外之意完全将叶苒苒当成了自己人。
冲出家门,封效丞先是见到叶苒苒眼神一亮,还未说话那脸色却在看见旁边彬彬有礼的齐景止,蓦然一变。
“你怎么来了?”
封效丞眉头皱起,防御的态度很显然并不欢迎这位客人,对比刚才对叶苒苒欢迎的热络,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封母在后面虽然表现得不甚明显但那表情也绝对不是欢迎。
齐景止脸上始终把持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并不介意封家的‘态度分明’。
“今日也没提早打过招呼便不请自来,还望二老见谅了。”
话音刚落,不等封效丞回应,齐景止话锋一转,锋利道:“封伯从转行后,不会连老朋友的儿子都不让进门吧?”
一番话听得叶苒苒这个旁人都皱起了眉头,齐景止这摆明了明晃晃的强盗思维。
言下之意便是今日这门让他进也要进,不让进也得进。
封效丞一向温文尔雅的脸色变了两变,迎接儿媳妇的高兴心情都低了不少。齐景止的话已经说到了这地步,不让他进去反而要变成他封家的不是了。
“侄儿说的哪里话,进来吧。”
毕竟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封效丞当即便给封母使了个眼色让她把叶苒苒带了进去,随即才将齐景止迎了进来。
封修停完车一进玄关便感到了一阵不寻常的气氛,他先行停车,并没有发现齐景止,此刻才发现他竟然不知何时在他家。
“齐总上门拜访怎么不知会我一声,今日没准备好招待。”
齐景止淡笑摆手:“不必,我只是来看看封伯,需要什么招待?”
封修眸中闪过冷意,封效丞作为一个多活了几十年的人,早已经平复了方才的失态,悠哉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抬手制止了封修接下去的言语,笑言:“今日本想好好和苒苒聚会,侄儿你若是早点打招呼,我便早日让家中保姆多添两个菜。”
齐景止淡笑,他要是早打招呼,还能进得来别墅区么?封效丞这老不死的怕是要十级警戒了。
摆明了这一家子加上一个外来的叶苒苒没一个欢迎他的。
齐景止一清二楚,但却像是修得一身淡定的好功夫似的,根本不为所动。
餐桌上,众人气氛微妙得不行。
封修保持笑颜始终只照顾叶苒苒的感受,夹菜倒水事无巨细,就跟没齐景止这个人似的。封母借口不舒服先离了餐桌,只剩下一个封效丞时不时的问齐景止两句。
“侄儿你这些年一个人撑起齐氏,倒是辛苦。”
齐景止饮了口茶,掩住了唇角那抹微微泛起的冷笑,“哪里,我在外面无论如何还有口吃的,只是父亲在里面,唉当初也怪我。”
叶苒苒听到此处,明亮的大眼睛微不可见的眯了眯。
她看过父亲手中的档案,齐景止是亲手将他父亲送入狱的。
听见齐景止提到旧年伙伴齐胜宇,封效丞的表情微微闪动,还未开口,齐景止已经又自顾自的说道:“说起来还是怪我爸,当初非要在那条路上越走越远,否则也不会落得如今的地步。”
封效丞那双文人般的双眼微眯,闪烁出不同于他平日那般危险的光芒。
“你父亲有苦衷,毕竟当初要养活一大家子人。”
桌上的气氛被齐景止推到了一个似僵不僵的地步。
齐景止却恍然未觉,夹了块生鱼片进口中,津津有味的嚼了才缓缓感叹道:“苦衷也不是父亲做借贷却做过火事情的理由,不知封伯你还记不记得,我爸他当初为了收回放出的高利贷,雇了一大帮子人去装场面,结果最后真打起来了,还赔了其中一条小兄弟的命过去,若不是他……”
话说到一半,齐景止似乎才像想起在场还有个律师似的,将头转向叶苒苒,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询问道:“敢问叶律师,这些事情在法律上怎么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