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封效丞还在纠结光盘的事情,那边封修送叶苒苒回家,却遇上了堵车。
前方排队堵着的车仿佛要堵到地平线尽头似的,叶苒苒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了望,觉得自己还是比较担心封效丞,便转头看向封修,询问道:“把齐景止留下在你家真的没问题吗?”
封修脸上笑得隐晦不明:“放心吧,他在老头子手上讨不着好,也不会故意惹事。”
除非,狗急跳墙。
叶苒苒还是不放心的叹了口气。
封修却挑了挑眉,调侃道:“怎么着,每天来接送你,嘘寒问暖的都是我,怎么你只关心我爸?”
叶苒苒:“……”
这人该不会是个傻子吧?他自己的爸自己不关心,倒还质问别人为什么关心。
但是他此话一出,叶苒苒也不知觉的随着他放宽心的语气放下了点心,这才微微放松的将背靠在了靠垫上。
车子平均两分钟才移动一次,走路都快到家了。
叶苒苒脱口而出:“咱们得挨到明儿去了吧?”
封修翘起唇角,毫不要脸的邀功道:“是啊,现在正值下班高峰期,所以你知道我平时提前半个小时下班来接你有多重要了吧?”
叶苒苒脑袋挂了黑线,行吧,她闭嘴。
封修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淡笑,以退为进的将车开进了一个小巷子,打算绕路回去。
“苒苒,我倒真的第一次见到你这样——大公无私的律师。”
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比喻,封修顿了顿才轻笑出声。
大公无私?
叶苒苒并不知道他突然冒这么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的皱了皱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过去,满脸都是问号。
封修一本正经的空出一只手,本想揉揉她的发顶,她却突然偏头,大手抚上了那张白皙精致的小脸。
两人皆诧异了一瞬间,叶苒苒愣愣的眨了眨眼睛,突然便将头偏向了一边,闷闷的问道:“你刚说那话,什么意思?”
对比某人的不好意思,封修显得厚脸皮多了,他很满意的捻了捻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细腻的温度似的,“就是夸你的意思。”
叶苒苒飞速看了一眼脸不红心不跳的某人,不说话了。
封修低低的偏头看她,两人眼神电光火石间对视,叶苒苒精致的脸庞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五官更加清灵,仿佛渡了一层迷人的光辉。
封修突然觉得,车内的温度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将车窗按下一些,冷风瞬间凌冽的灌了进来,两人都清醒了不少。
他轻咳了一声,故作正经的解释道:“我刚刚说,好说歹说,你也是齐景止的前任委托律师,转身就打他的脸,不是大公无私是什么?”
叶苒苒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我和他的缔约关系已经解除了,再说了,帮理不帮亲。”
“是吗?”封修反问,挑了挑眉,似乎真的很好奇似的。
叶苒苒:“……”
她突然觉得这个自称绅士的男人其实骨子里异常恶劣,这是拐弯抹角的笑她呢。
“这儿你来过没?”看到叶苒苒一脸的纠结,封修低低的笑了起来,随即他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叶苒苒立马假装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若无其事的看向了窗外。
不得不说封修对A市的路线是十分熟悉的,出了小巷子便没多堵了,虽然饶了路,但总比堵在那里打瞌睡的好。
“嗯,我是封修。”
封修的声音富有磁性,尤其是在谈工作的时候,比调侃她的时候不知道多了多少分正经,在静谧封闭的狭窄空间内,显得特别温润和醇厚,听起来有种成熟男人才有的独特魅力。
“成,你把计划做好,回头把文件发我的邮件里。”
叶苒苒安静的听着他打电话,默默的猜测应该是公司秘书之类的人物,便听得封修开口说道:“苒苒,过几天我要去B市出趟差。”
“这么急啊?”叶苒苒脱口而出,已经习惯了封修每天雷打不动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封修却因为这句话心情变得好得不得了,勾着薄唇,深邃的眸子一顺不顺的盯着她问:“怎么了,舍不得我?”
叶苒苒假装没听见似的,就是不接他这句话。
见她不好意思,封修低低笑了一声也就不继续逗她,出声提醒道:“这里是齐伯以前开的会所。”
叶苒苒抬眸看过去,原先的奢华会所已经不复存在,现在变成了进城务工人员服务中心。
服务中心门口人来人往,头顶上的牌子已经有些老气。
封修将车停在路边,从这里过路的豪车时长会有,却很少有停靠在此地的,一时间引起了不少务工人员好奇的目光。
封修冲她扯了扯嘴角,淡声道:“当年齐景止他爸的事你应该不清楚,齐伯是个人物,只是最后栽在了大义灭亲上面。”
说到大义灭亲,封修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嘲讽弧度。
齐景止心狠,下得去手,为了巩固自己的手段,连亲父都能送进去。这也是他之前咬着不愿意松口和齐景止合作的原因,六亲不认,一条温不热的蛇,不知道何时便会在背后咬人一口。
叶苒苒心中思绪万千,她看过父亲书房里对齐胜宇的交代,清楚封修所说的大义灭亲指的便是齐景止。
但她没敢开口,交底,毕竟其中还牵扯着许多其他的弯弯道道,至今父亲都还在为了这件陈年旧案奔波。
于是叶苒苒只谨慎的开了开口:“齐景止是他儿子,怎么摘干净的?”
总不可能齐景止一点都没沾上黑的吧,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
封修深邃的眼神专注的投射在窗外的服务中心上,一眼望进去是大厅,外在的装扮更是平平无奇,除了占着的那块地皮,没有一丁点能和以前会所的辉煌牵扯在一起。
薄唇微微挑起,他俊逸的眉眼间略过一丝快得让人抓不住的情绪,随即一踩油门将车开了出去。
“齐伯涉赌涉黄都打的擦边球,就算按照现在的法律来说,也属于抓不着的灰色地带,更何况十几年前,他做事虽然狂妄一些,但始终知道过犹不及,在这方面做事十分谨慎。”
叶苒苒接过话茬,皱起了眉头:“按照如此来说,就算是举报,也能全身而退。”
没人比律师更能了解法律,虽然她不会去利用灰色地带,但多少还是了解的。
古井般的幽深黑眸中闪过一丝嘲讽,“你说的没错,但齐伯是栽在了走私上。”
叶苒苒诧异的张了张嘴,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刚才她没有动脑子去想,只听着封修说故事一般的回忆。
动手将车内的空调往上调了两度,封修淡淡的开口:“走私可不算打擦边球,那时候我爸和齐伯资金链卡住了,如果不及时拿钱砸让资金链正常运行,之前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齐伯不甘心,便想到了走私这条路,我爸刚开始不同意,那段时间有点消极,但也帮着齐伯跑了关系……”
后面的话,叶苒苒自然而然的接了过去:“走私不比灰色地带,抓住就是罪,所以他被举报送进去了。”
封修没应声算是默认。
碰上这种事情多是无力回天,何况抓的是大的,那时他爸帮齐伯又找了不少关系都没用。
齐景止心思缜密,正好那段时间碰上严打时期,再加上他在背后动了手脚,怎么做都没用,还因为这事,齐景止直接麻雀在后,用齐伯的旧关系连带着坑了一堆官商上的合作伙伴,封效丞更是好不容易才从里面脱身。
封修这样说了一通,叶苒苒脑子灵光,一点就透,现在更是明白齐景止为什么行事滴水不漏,一向都抓不到他的把柄。
她突然想到了上次那个品味良好的茶馆,谁能想到乌烟瘴气的赌馆还连着众多高官商人喜欢消遣的茶馆呢。
不得不说,齐景止下了一盘好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