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忍不住开口道：“不是。咱不打这官司还不成了么。”
“是啊，大牛你找这人什么情况，要是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那人起身，临走前还嘀嘀咕咕的骂了一声‘神经病。’
叶苒苒愤怒的站起身，收拾了包便驱车回了城里。
她没有想到她一片的好心竟然会被人当成驴肝肺。
叶苒苒心口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一般难过，得不到发泄便闷闷的将车停在了一家小店旁。
服务员见有人进来立马便迎了上来，见到叶苒苒更是眼前一亮，殷勤的问道：“小姐您好，请问需要什么？”
叶苒苒心情烦躁的往角落边走去，紧紧的皱着眉头：“麻烦两瓶啤酒。”
“诶好。”服务员很有眼力见的退到了一边。
刚坐下没两分钟，手机铃声便急促的响了起来。
叶苒苒瞥了一眼，接了起来。
那边是担忧的嗓音，带着点焦急的意味：“你在哪儿？”
叶苒苒在听见封修低沉的嗓音那一刻，鼻头一酸，好半天才慢吞吞的说了个位置。
封修一听她说话的声音不对，警觉道：“你去荆山了？”
“嗯。”
“事情办得不顺利？”
回想起白天的一系列事情，叶苒苒叹了口气，猛的灌了口酒，却因为灌得太急直接呛到了喉咙里，难受的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连忙接过被自己放到一边的手机。
封修在那边语气焦急的追问道：“怎么了？”
叶苒苒心虚的说道：“没事。”
封修直觉不对，起身便拿了外套往外走，命令道：“你在原地等我。”叶苒苒心里苦闷，不想多说话。
挂了电话又灌了好几口酒，咬着嘴唇心头一片烦闷。
这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没用，案子不了了之，之前胜诉的案子也不是她自己一手做的，大部分靠别人帮忙，她怎么还好意思说自己读法律是要帮助人民维护利益，结果到头来人民根本就不需要她，倒是显得她就跟个傻子一样被别人玩得团团转。
封修赶到的时候，叶苒苒正一个人坐在店里最角落的位置，往日明亮的眼睛里盛满了苦闷，一张小脸紧皱，不知道是不是不习惯喝酒的原因，活脱脱一副被欺负了的小媳妇的样子。
那服务员见店里突然又来了个气质华贵的男人，更是紧张的迎了上来：“先生您有什么事嘛？”
封修赶过来的时候很急，听电话里的语气生怕她出什么事，见她没事才放下了心，现在却又把一颗心提了起来，微微低头向服务员嘱咐道：“麻烦给我一杯热牛奶。”
“哎好好，您稍等。”
老板应声离开，封修才迈开长腿在她的对面坐下。
叶苒苒头也没抬，给他也倒了一杯酒，带着鼻音问道：“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封修的手抚了抚杯子，这样脆弱的叶苒苒他是第一次看到。没有人会愿意承认自己的无能，她今天是受了什么样的打击才会这样说自己？
深邃的眼底闪过一抹心疼，低沉的嗓音缓缓流出：“不会，你很优秀。”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叶苒苒唇角勾起一抹苦涩。
优秀？
她吞下刚才在口中含住的那口酒，一股涩涩的味道在喉间蔓延开，她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喝酒的感觉，但是她现在却觉得比起自己心里面的苦闷，入口的苦酒那点苦涩已经不算什么了。
“你觉得我优秀，哪里？搞砸事情特别优秀吗？”叶苒苒无力的举起手撑着自己的脑袋，歪头看着他。
她睁着大大的眸子，平日里明亮的眸子里此刻却因为酒色而亮盈盈的，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看着封修，仿佛要看进他的心里面。
搁置在桌面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封修那双幽深的眸子紧紧的锁定着她的，缓缓说道：“你是我接触过的，第一个真正想为人民利用法律的律师，也是在利益面前最偏向公正一方的人。虽然有时候很固执，但是正是因为有你这样固执的人，底层苦苦求挣扎的人们才会有更多的生机不是吗？”
似乎被戳中了心目中柔软的地方，叶苒苒朦胧的目光闪了闪，但她的思维似乎因为喝了酒变得有些缓慢，好半天才磕绊着道：“可我并没有给人们争取到他们应该得到的公正，甚至，他们自己都不想要。”
叶苒苒想起了白天去荆山遇到的挫折，想不通的摇了摇头，不解的问道：“难道利益比尊严还重要吗？他们宁愿放弃应该得到的更多，却为了一点钱而放弃了自己的家园。”
封修浓眉深皱，喝下了她刚才给他倒的酒。
“这个世界是由各种各样不同的人组成的，有我这样的商人，你这样为公正而献身庭审的人，也有为了利益愿意放弃一切的人，不能说谁对谁错，这都是每个人的选择，你坚守了自己的原则，他们放弃了，你很好。”
“我认同你的公平和正义，但是和你的观念不同，我仍然坚持程序是可以利用的工具，律法是一把剑，可以救人也而已伤人，只是看持剑的人怎么用。”
话落封修也皱着眉头给自己灌了杯酒，说起来他当初不也是认为她坚持的程序正义十分荒唐吗。
看多了上层所谓精英们的各种自私贪婪，相比起来，叶苒苒身上所拥有的品质是他们一辈子都追赶不上的。
叶苒苒已经将脸埋在了双手中，嘟嘟哝哝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封修探身摸了摸她的额头，光洁的额头一片滚烫，估计是喝多了酒后劲上来了。
“能站起来吗？”他低头沉沉的在她耳边说道。
叶苒苒重重的点了点头：“能喝。”
封修：“……”
看来是醉得不轻。
封修抬手将服务员招来结了账，随即才一把打横抱起醉得迷迷糊糊的小女人往外走。
宽阔的臂弯将她整个人都拢在了怀中，叶苒苒不老实的瞪着腿：“什么啊！”
她不停的摆动着，封修只好将她搂得更紧，腾出一只手钳制住她不安分的双腿，低声警告道：“别乱动，否则我把你丢了。”
叶苒苒听了话后却认真的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看着他，如果不是她微眯的双眼，他都快以为她是清醒的。
“正义不会抛弃我的。”
封修哭笑不得，打开车门边将她放在副驾驶边顺手拉了条毯子给她搭上问道：“我是正义么？”
叶苒苒悠悠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抬起那双朦胧的眸子叹了口气看着前方的道路。
封修挑眉，得，他不和醉鬼计较。
回到驾驶座，封修驱车离开，想着叶苒苒喝醉了不能受凉特意把空调的温度调低了。
叶苒苒双手搭在膝盖上安静的坐了会儿，随即一脸愤慨的娇嗔般埋怨道：“真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还在想白天的事情呢。
封修默默的摇了摇头，附和道：“是，都是他们不知好歹，叶律师愿意为他们跑上跑下的，竟然还辜负了你一片心意。”
“也不是辜负我。”叶苒苒这时候还有心思纠正封修的话头，嘴角却在听见他故意附和的话翘起了粉嫩的唇角。
封修斜眼睨她一眼，正要问她笑什么，叶苒苒已经一把扑了过来，抱着他精壮的腰痴痴笑道：“还是你好，你一直对我这样好。”
听见前面半句的封修还没笑出来，后面半句话却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一直？
封修腾出一只手，用食指挑起她尖俏的下巴试探性问道：“谁对你一直好，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