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
昏暗的路灯下停了一辆劳斯莱斯幻影。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顶着风左右看了两眼钻进车内,里面的暖气让他呼了口冷气,摘下脖子间的围巾,露出那张被包裹的严实的脸,正是施淮安的父亲施梁。
施梁的脸色显得有点冷硬,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因为刚听见的风声。
莫祁然悠悠的点燃一支烟,开启的车瞬间将烟雾吹得乱飞。
施梁不满的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
“你怎么突然想到要进军A市?”
莫祁然的这一决定来得有点突然,反倒是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莫祁然冷笑了一声,吐出一口烟雾:“这是我早就提上日程的事,倒是你们施家,丝毫不配合,嗯?”
施梁的脸色变了变,他一直依靠着莫祁然的暗中支撑才能在施家庞大的族系中站稳脚跟,他可不想失去这棵莫老三这棵摇钱树。
“你是外来势力,事出突然,我还没来得及跟老爷子商量。”
莫祁然冷哼,一针见血道:“怕这施家你是做不了主?要是不行,我可就换家买下注了。”
这是在威胁他?
施梁的表情暗了暗,看了一眼莫祁然晦暗不明的脸色:“你放心,老头子始终是老了。”
呵。
莫祁然抬了抬手示意司机停车,这施家到底谁做主,还真不一定。
施梁怀揣着心事回了施家。
施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正在大发雷霆,身边的老太太和他的夫人都脸色焦虑的在一旁劝导。
施梁猛的皱起眉头,快步向前:“这是怎么了?”
施老太太重重的叹了口气:“还能怎么着,那莫家的人要进军A市来扩展产业,老爷子不给予方便,那个莫老三竟然用施家的陈年旧事来威胁老头子给他铺路。”
施夫人接过话茬:“老爷子一时气不过,就这样了。”
“胡闹!这些事怎么能让老爷子操心呢!”施梁脸色闪过不悦,没想到莫祁然这次的性子竟然这么急,把事情一并捅了上来,他倒好,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收场开屁股的可是他施梁!
压下心头的不满,施梁走上前去低声道:“爸,你别气了,我有办法。”
施老爷子终于抬起发白的眉毛看了他一眼:“你有什么办法?”
施梁沉默片刻,硬着头皮道:“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就和莫家继续合作,毕竟强强联手比强弱结合,实力要好得多。”
“混账!”这句话还没说完,莫老爷子便重重的一把拍向桌面,骂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胡话?!”
“爸,这是为了咱们施家着想!”施梁皱着眉头据理力争。
施老太太也不赞同的摇头,捏了捏手里的佛珠:“其他的事我不知道,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让你爸睡不好那个经济纠纷案,是不是和他合作的?”
施梁的眼底闪过一抹暗色,莫家和施家暗结珠胎,谁知道莫老三却就这个案子在背后捅了施家一刀。
现在的施家韬光养晦可不比当年,施老爷子更是因为这件事情对莫家嫉恨得不行。
莫祁然现在明目张胆的撞上来,不是找刺激么?
“是他做的没错,但是莫祁然现在掌握着偌大的莫家,我们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吧?”
“你什么意思?”施老爷子冷冷的扫向施梁:“倒戈了?”
施梁差点没因为这句话咬到自己的舌头,他狠狠的吞了吞口水:“没有的事,我只是觉得和莫家合作才是比较明智的做法。”
“施梁!”
施老爷子突然重重一声大喊,凌厉的眼神射过去:“莫家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知不知道如果不及时抽身,施家可能会就此倒下?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这么大个家,你撑得起么?”
“爸,你这是说的什么丧气话?施家绝不会倒下的。”施梁着急得额头直冒汗。
施老爷子重重的冷哼一声,冷淡的说道:“要是你没有长远的目光,家里能够继承我位置的人多的是,你趁早腾腾空位出来!”
这番话已经是直接的警告了,施梁如果还继续帮莫家说话,显然就是不识趣。
施夫人显然也紧张得不行,连忙过来拉住施梁的衣袖,低声劝道:“少说两句吧你,别再气老爷子了。”
施梁点了点头,“好的爸,我知道了。”
走出大厅,施梁去书房打了个电话出去。
对面阴冷的声音传来:“怎么样?”
施梁的脸色很不好:“老爷子不愿意松口,就因为经济纠纷案那事。”
“呵~”莫祁然冷笑一声:“难不成还要我亲自上门解释不成?”
这件案子有人在背后捅刀子,但他却查不清楚来源,指向也非常明显,就是针对莫家。
没想到还真的让对方达到了目的,施家现在可谓是草木皆兵。
特别是那个老不死的。
收回心里的思绪,莫祁然哼了一声:“我不是说过了么,权利只有在自己的手中,说话才有用,你现在像一只在老鹰翅膀下的鸟,甘心么?”
施梁握紧了电话,低声警告道:“那可是我爸,施家能有今天,多亏了他的功劳!”
莫祁然轻轻的嗤笑一声,讥诮道:“莫老爷子也是我爸,老人家上了年纪,总会做出一些错误的决定,这个时候就需要我们来帮助他们,你难道想看见你爸的心血就此毁于一旦么?”
施梁知道,莫祁然这是明里暗里的都在教唆他要尽快独大,但是他却偏偏该死的动心了!
他低喝一声:“好了别说了,我会继续想办法的。”
挂了电话,施梁依然觉得心绪不宁。
篡位?像莫祁然那样?
想想莫祁然现在手中拥有的一切,施梁的眼中爆发出贪婪的光芒。
次日。
施梁暗中策划的行动还没来得及开始,便得到了另外一则让整个施家愤怒的消息。
施淮安找到了!但找到的却是尸体。
施老爷子直接气晕了过去,施梁立马给警局打电话施压要求彻查真凶。
带着家里的人赶到现场的时候,周围只有一圈警察。
“让让!”
施淮安冲进去,看见的场景差点没让自己眼前发黑倒下去,直到耳边传来妻子哭嚎的声音才反应过来。
施淮安白净带些婴儿肥的小脸已经别水泡得不成样子,全身浮肿,身上却干干净净的没有其他伤痕。
据现场的警察说是被水冲到了下游被村民发现的。
“天啊,我的安儿,我做错了什么!”施夫人被警察拦着,只能和自己的儿子隔着一段距离难过的流泪。
施梁心里也堵得慌,这个儿子虽然痴痴呆呆的,但总归是他的儿子,他这么辛苦就是因为没指望自己儿子能多有出息。
前段时间失踪没找到人,还能勉强抱有一丝希望,现在那丝希望彻底破灭了!
“是谁!到底谁是杀人凶手!”施梁的眼睛都变得通红,抓狂的揪住身边的警察咆哮。
警察也毫无办法,只能安抚他:“已经交由刑警大队处理了。”
而另一边,接到通知的叶念义和于桥已经在第一时间出警。
他们看过法医的报道,系他杀。
而且很有可能是失手间造成的意外死亡。
“或许是熟人刻意谋杀的下手导致的反抗痕迹轻微?”于桥看着手中的报道,皱紧眉头。
叶念义摇头:“不可能,不论什么情况下的谋杀都不能保证被害人第一时间死亡,除非是意外导致的一次性死亡,嫌疑人慌乱之下将被害者草草掩埋。”
施淮安的身上提供了一个很重要的证据,没有其他的伤口。
这说明对方也不是他的仇家,何况施淮安的交友圈子非常小,为人单纯憨傻。
“恩。”于桥听得津津有味,边做了笔记边翻出关系网,用马克笔在上面拉线画了画,最终线索箭头的指向则是阎家。
“阎家?”
齐景止饶有趣味的灌了口酒下去,任由辛辣的味道穿过自己的喉间。
嘈杂的音乐和缤纷的灯光将他团团包围,他对面坐了个黑衣男人。
“可不是么,最后警方将线索指向了阎家,你倒是怎么看?”
“用眼睛看,用嘴巴问。”齐景止意有所指的笑了笑,嘴唇朝他的背后轻轻努了努:“喏,这不是来了么?”
那人一回头便看见阎顷神情有些恍惚,他笑了笑起身将位置让出来。
齐景止招手要了两杯烈酒,推给阎顷:“来晚了。”
阎顷心不在焉的点点头,二话不说便灌了下去,颇有几分借酒浇愁的意味。
看见他这一表现,齐景止挑了挑眉,心里反倒是对警方的证据更加信了两分。
阎家竟然将施家的孙子给杀了?有意思。
都说老虎的胡子拔不得,他觉得阎顷这虎性子可能没听过这句话。
“怎么?阎兄心情不好?”
齐景止低头微微抿了口酒,假装毫不在意的问道。
阎顷重重的哼了一声:“多事之秋。”
“你能有什么事?背景和阎老大,哪个不能罩你一辈子?”齐景止装作听不懂,只管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