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碎片穿透许泠然的软鞋,直直刺入了许泠然脚底,当即渗出鲜血来,许泠然不由自主惊叫一声,便跌坐在了地上。
如此,她干脆也是破罐破摔了,一月多来心里的郁结闷塞,便以脚上的疼痛作为借口,悉数发泄了出来,任凭自己淌着眼泪。
沈桉又急又怒,一个箭步冲过来便将许泠然打横抱起,放在含元殿内的软塌上,让她坐着,冷着脸指责,“走路不是撞人就是踩杂碎,偏生你这样多事,次次都要朕替你解决!”他见许泠然还要动,怒视着她道,“不准动!”
许泠然红着眼眶,看着沈桉走到一旁从橱柜里拿出药粉,又走回来坐下。一手捏着许泠然的脚腕,一手脱去许泠然的软鞋,除去她的白袜,又拿着药瓶轻轻抖出粉末在伤口处。
许泠然的伤口粘到药粉时,脚下意识一缩,沈桉先是一顿,随后却捏得更紧,“别动!”
上完药,许泠然的脚无可安放,便搁在了沈桉腿上,如此,沈桉倒也是动弹不得了。
沈桉仍旧发着气,不肯去看许泠然,只是不知道是在气当日在马场见到的事,还是气许泠然的伤。
许泠然见沈桉又不再言语,心里也不想再在含元殿多留,便将脚从沈桉腿上拿了下来,踮着脚尖一瘸一拐便要出去。
她的手臂突然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扣住,即刻整个身子又被扳过来面对着沈桉,她微微盈着泪水,怒目而视,“放开!”
沈桉一手紧紧捏着许泠然的手臂,骨节都微微泛起了白色,“脚这个样子你还想做什么?”
“陛下不是不再理会我了么?臣妾意欲何为又何必告知陛下?”
沈桉心中苦楚,咬牙心痛道:“许泠然,如果你心里一直都有沈桦,朕可以,可以放你出去。”
“你说什么?”许泠然挣开沈桉的束缚,一脸不可思议,“我心里有沈桦?”
“你若是后悔进了紫台,成为朕的妃嫔,朕可以成全你的心意。”
“什么?”许泠然越发觉得自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朕知道你与沈桦以前的事,也知道你险些为了沈桦去闹他的婚礼,这些事,在你获封淑嫔之前,禁卫司便已然调查得清清楚楚,朕全都知道。而他对你,朕在紫台也看得出来。”
“你看出什么来了!”许泠然简直要被原先的自己给气死,本事没有还能惹一堆麻烦事出来,“沈桉,我告诉你,沈桦这样的渣滓,若他不是你的弟弟,我真想一脚踢死他你知道吗!”
沈桉倒是险些被许泠然这样的话逗笑,“什么?”
许泠然两手直接握住了沈桉的手臂,急得几乎就要跳起来,“我该怎么同你说?是,禁卫司查的都是事实,从前的许泠然的确喜欢沈桦,可是她已经死了,我,我,我,现在的许泠然,现在你面前的这个人,她不是从前的许泠然,她不喜欢沈桦,一点儿都不喜欢!”
虽然许泠然的话叫沈桉听着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叫他心底泛起几丝甜意,他的面色缓和不少,可依旧不能释怀,“可那日在马场,朕明明见你与沈桦纠缠。”
“我与沈桦纠缠?”许泠然仔细一想,才想起来,这该是当日与沈桦争夺宫绦之时的接触被沈桉瞧见了,便当是她与沈桦旧情未了,“沈桦抢了我的宫绦,我自是要与他纠缠夺回来的,可不是因为我想离开紫台与他走。”
沈桉有些讶异,“只是为了宫绦?”
“沈桉,你是不是傻子,即便我还是从前的许泠然,你既知道沈桦那样对我,难不成你当我如此没有尊严,偏生还要喜欢这样一个负心薄幸的人么?更何况我不是从前的许泠然,我是——”许泠然简直哭笑不得,她该如何和沈桉这个傻子解释,“我是——”
看着许泠然心急如焚的模样,沈桉终于绷不住笑了出来,“你今日说的许多话,朕都觉得很奇怪。”
“那你到底懂不懂我是什么意思?你相不相信我说的?”
沈桉心里的欢畅是从没有过的,他一把揽住许泠然在怀里,“那你心里的人,是我吗?”
许泠然不知是激动还是委屈了,埋在沈桉胸口,是那哀哀戚戚的声调,“不是你,是给我捞观音的那个骗子。”
沈桉紧紧搂着许泠然,像是生怕她被人夺走一般,“既然如此,那朕可要破戒了。”
不待许泠然想清楚沈桉话里的意思,她便已然被沈桉拉了回去,重又坐在了软榻上。
沈桉将许泠然画的灯笼挂起,里头的烛光叫他的眼睛亮亮的,“朕每当看到樱花,便总会觉得在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