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泠然对梁思思的感慨却不甚在意,“自己当自己的庇护,才不会叫人利用了去了。”
梁思思微微纳罕,“你倒通透。”
两人正说话间,刘苏又跑了进来,说:“方才传来消息,说是长春宫的李德嫔,诊出了两个月的身孕。”
“德嫔有孕了?”许泠然捏着灯笼的手一顿,糊在上头的纸便皱了起来。
李桑若怀孕了,是沈桉的孩子。
这样突如其来的消息,叫许泠然总觉得自己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她也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明明是替李桑若高兴的,却还是有些掩不住的心酸。
如此,面上的笑意便也没有将将听到消息时那么浓厚了。
许泠然明明清楚的,李桑若是她最好的发小,也是这紫台之中最好的姐妹,她还是,沈桉的妃子。
许泠然心里有些酸楚,很快,她又觉得自己不该这样想,李桑若不是别人,她该为李桑若高兴才是,怎么能有这样难过的感觉呢。
可这酸楚却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像是堵不住的泉眼,在心头汩汩往外冒。
沈桉至今,都未曾真正碰过许泠然,即便他常常在长杨宫留宿,常常与许泠然谈天说地,即便在外人眼中,她这个许淑嫔圣宠优渥。
沈桉,到底是什么意思?
“淑嫔姐姐,一同去瞧一瞧吧,这可是喜事呢。”
梁思思的话,将许泠然从自己的遐思之中拽回了现实。
许泠然微微黯然,“叫我名字吧,姐姐妹妹的,我听着总是觉得别扭。”
她与梁思思去到边上的长春宫的时候,沈桉刚离开不久,李桑若正站在长春宫的院子里,提着壶给一大丛的夜来香浇水,眉眼含笑,动作轻柔。
许泠然忽然觉得李桑若与之前不同了,难道成了母亲的女人,都是会变成这样的么?身上恍若有种异样的光辉,叫接近的人都浸润在这柔和的光辉里。
许泠然的笑便是发自内心的了,她道:“不好好休息着,还费这心思养花?”
“待到四月里开了花,可香着呢。”李桑若将水壶给了金月便迎了过来,“泠然,你来了。”她见到梁思思时微微有些诧异,“和嫔?”
梁思思耸一耸眉毛,朗声道:“听到消息时恰好在长杨宫拜会淑嫔,便随她一同来了,倒怕你不欢迎。”
李桑若叫二人坐下,“哪里会。素来都是我与泠然来往的,如今多个人,也热闹些。”她看着许泠然,便不由自主要取笑她,“省的成日里都只能瞧见她的面容,便是腻也要腻死的了。”
许泠然抚掌笑道:“怕是还没有被我腻死,你便要先闷死了。”
梁思思奇道:“这话怎么说?”
“明儿去马场驰马,桑若如今有身子,可不是去不了了么?”
李桑若便笑了,“即便没有这身子,我也断断不敢去的,哪里都像你如今这般胆大,不论什么危险的物什,都是要试上一试的。”
三人一同碎碎聊着,便又是莺莺呖呖一大篇话了。
果不其然,因着李桑若的身孕,次日初六的驰马便没有带上李桑若,而是带了其余的八位嫔位的宫嫔,而潞王沈桦与王妃魏冬儿也一同前来。
因着沈桉提前吩咐过,许泠然也要骑马,御马监便也提前准备好了要给许泠然的马。
御马监的小林子正在马厩之中为马匹添加草料,将一桶草料尽数倒进槽口之后,小林子正准备转身离去,却见迎面施施然走来一个女子。
小林子赶忙打了个千儿,“奴才见过潞王妃,潞王妃万安。”
魏冬儿抬一抬手,“不必多礼。本宫是来看看,哪一匹,是今日王爷要骑的马?”
小林子指着里头一匹黑色的骏马,“回王妃娘娘,便是这一匹了。”
“嗯。”魏冬儿心不在焉应了一声,伸手抚了抚沈桦的马背,又问道:“陛下和许淑嫔的马,也都在这里么?”
小林子指着另外两匹马,“王妃娘娘请看,这一匹白色的,是陛下的御马,旁边一批红棕色的,则是预备着给淑嫔娘娘的。”
魏冬儿缓步踱到许泠然的马前面,仔细瞧着眼前的这坐骑,不禁含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讥诮,“许淑嫔胆子倒是不小,还敢骑马。”
小林子赔着笑意,“正是呢,陈矩公公来吩咐的时候,奴才们也这么觉得,这紫台的妃嫔甚少有敢策马的,淑嫔娘娘可是难得的有巾帼胆识的女子。”
魏冬儿回头看了小林子一眼,眉眼柔和道:“那你们御马监可得仔细着替淑嫔挑选马匹,若是马不慎伤了淑嫔,你们这御马监,可就要当心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