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剑是杏花村尾陈牛的大儿子,长相俊朗,干活卖力,厚道上进,在杏花村颇受未出阁姑娘和妇人的青睐,可惜家里不仅穷,还有个自私刻薄的娘,只要是疼女儿的都不愿意把女儿嫁到他们家里去。
陈剑也相看了好几个姑娘,不是嫌弃他家里穷,就是看不上他娘,一看就是个会磋磨儿媳妇的,就这样熬到了十九岁还未娶上媳妇。
谁知道那天一个不小心就从水里捞回来一个媳妇,等裴家的人赶到时,裴燕麦就已经被陈剑救下了。
此时,裴燕麦已经十六岁,而陈剑十九岁,都是可以嫁娶的年纪,陈剑抱了十六岁的裴燕麦,陈家就欢天喜地地上门提亲。
裴家对陈剑是满意的,上进、懂礼、主要心地还善良,可一想到女儿就要在林氏那个刻薄自私的婆婆下讨生活,李氏是一百个不愿意,但形势不由人,女儿年纪轻轻守了望门寡不说,更被一个大男人抱过,这再要想嫁出去那是真难。
林氏固然令人厌恶,但架不住嫁的男人好,裴陈两家联姻也就成了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婚后林氏果然名至实归地成了磋磨儿媳妇的恶婆婆,完全把娶进门的媳妇当成丫鬟一样使唤,对她生的孩子也是非打即骂,天天把家里闹得人仰马翻。
就在几个月前,林氏把怀着孩子的裴大姐打晕了过去,李氏气不过十月怀胎的女儿被林氏那个老虞婆这样欺辱,拿着菜刀杀上门,追着林氏满村子跑,李氏把刀架在林氏脖子上逼着她把家分了。
既然已经分家了,怎么还会闹起来?
小乔忍不住问道:
“阿婆,不是分了家吗?又是因为什么闹起来?”
徐阿婆还没来得及接话,裴三郎气愤道:
“肯定是林氏那死老太婆觉得大姐好欺负,就算分了家,还是天天叫大姐去他们家干活,饭又不给她吃,等于免费得一劳力,真是好算计,看我不弄死那死老虞婆。”
裴三郎说完,卷着袖子一溜烟消失在村尾的方向,小乔看着还在路中央打着旋儿的灰尘,有些呆愣。
裴二郎脸色瞬间大变,拄着拐杖起身,忙不迭地就要追过去,小乔看他竖着一张还有些稚嫩的俊脸,被葡萄架下的藤条绊了一下,跟个不倒翁似的东倒西歪,实在很想笑,但还是很厚道的没有笑出来。
小乔咬下唇边的笑意,眼看着裴二郎就要摔个屁股墩儿,暗道一声不好,伸手就要去拽他。
她只顾着去拽裴二郎,却忘了垂落在她脚边的藤条,她刚拽上裴二郎的手臂,就被脚下的藤条绊得向前扑去。
裴二郎看着向他扑过来的庞大身躯,惊得脸色大变。
小乔也别吓得惊叫一声,心里却犯起了嘀咕,就自己这吨位,裴二郎孱弱的身子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哦?
可不能把杏花村的读书种子压扁了才好。
这样想着,小乔拽着裴二郎转了半圈,一手揽住了他的腰,一手稳稳地撑在裴二郎身后的树身上。
裴二郎感觉腰被她揽住的时候,就觉得大事不妙,紧接着撞进一个肉嘟嘟的怀里,一股陌生的气息将他包围。
“你没事吧?”
温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些许惊魂未定。
裴二郎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抬头就对上一双清幽幽的眼睛,宛若上等的美玉,清澈纯净,教人一望心折,比他所见的任何一双眼睛都要好看。
有那双眼睛一对比,那张肥肉纵横的脸就实在太黯然了。
很快地,裴二郎就意识到这双眼睛的主人是他的妻子。
再一看两人的姿势,裴二郎顿时脸色涨红,是被气的。
“啊!”
“嘭!”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老人的惊叫声,紧接着便是蒲扇砸落在门框上的声音。
小乔遁声望去,就见徐阿婆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她那双小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看,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有些浑浊的眼底此时却写满了难以置信,一副看到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的表情,双手还保持着摇蒲扇的姿势。
徐阿婆很快就从呆愣中回过神来,惊叫一声,迈着那双老腿飞快地窜进隔壁的院子,嘭的一声,门被大力地关上。
徐阿婆跑进自己的房间,从支起的窗菱朝裴家院子瞥了一眼还没放开的两人,摇头嘀咕着:
“这年头,好郎都被猪拱了。”
裴二郎羞着一张涨红的俊脸,没好气地推开小乔,眼里闪着不知名的火气,带着火气地嘲讽道:
“男女授受不亲,你父母没有教你吗?”
小乔看着突然跟吃了炸药似的裴二郎,心里顿时也生了火气,声音低沉了几分,冷冷道:
“我可不想刚成亲没两个月,就背着个寡妇的名头。”
“……算了,现在不是跟你讨论这个的时候。”
裴二郎打住了话题,伸手按按隐隐跳动的太阳穴,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气过头了才会克制不住脾气,说了一些重话。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一番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