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三兄弟与闹事的几个男女争锋对麦芒,互不相让,乔阿娘捂住心口坐在门槛上,两苏氏和何氏一脸担心地围在她身边帮她抚胸口,几个孩子眼角挂着泪珠,村民们吵吵闹闹的,乔郎中在屋子里没有出来。
眼看着局面就失控了,裴逸川赶紧站出来劝说,小乔赶进屋子里叫乔郎中。
乔家村靠山,村民有很多是靠打猎为生,骨子里比别的村子多了几分彪悍和血性,真打急了,杀人跟打猎似的,说砍就砍了。
毕竟人高马大的村民在深山老林里见过血,前几年还在打战,那个野蛮性子就存在骨子里。
再加上没读过书,法律意识浅薄,真要出事,最先倒霉的还是乔郎中。
“住手!”乔郎中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出现在门口,先充乔家村的村民拱拱手,说道:“谢过乡亲们的仗义之恩,不过大家不要冲动,真要打伤了人,被抓去衙门,我便是乔家村的罪人,这事由老夫自己解决。”
闹事的家属有五男四女,被突然愤怒而起的村民吓得退后了几分,脸色煞白,显然被吓得不轻,但没有因此退缩,口中依然叫嚷道:“你们这群野蛮人到底想作甚?要真上了我们叫你们牢底坐穿,乔中这个丧了良心的骗子,骗了我们的银钱也就罢了,我爹因为吃了他开的药病情反而严重了许多,难道就不许我们讨个说法?”
小乔见他污蔑自己的父亲无医德,开假药骗钱,再也忍不住道:“你们莫要在这里浑说败坏我爹的名声,我爹给人看了半辈子的病,从未听说过什么不好的名声,况且我们乔家现在自己做生意,根本看不上你们那了两个臭钱,我爹也犯不着为了那区区十两银子搞臭自己的一世名声,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我爹可没有你们怎么蠢?”
“那他开的那几副草药要作何解释?一包可是收我们一两银子,我们也是庄户人家出身,可不是那冤大头!”其中一个脸上敷着一层白。粉的女人尖着嗓子叫道。
“你们不是从城中请来了大夫吗?打开我岳父开的药包给他验证验证,瞧瞧拿药是否值这个价钱。”裴逸川绝对不会相信乔郎中会做那昧着良心的事情,更不为为了挣那几个黑心钱就搞坏自己的名声。
他要真是那样的人,当初也不会为了救裴老爹从山上一路将他背下来。
“哼,不见棺材不掉泪,我现在就请济众堂的钱大夫看看,当众揭穿你们的假面具。”马上有人从躺架上摸出一包草药,递到那钱郎中的面前,低声对他说了几句话。
钱郎中其实一早就认出了小乔就是当日在张氏草庐将那李老汉救活的女人,此时哪有一开始的高高在上的不屑模样,他摸了摸额前的汗水,真后悔来之前没瞅一眼黄历,他快速地扫了一眼那药包,打开包裹着整齐的草药。
只是一扫,他本漫不经心的脸色顿时发生变化,反而倒吸了一口凉气,捏着几片微薄的参状物体,放在鼻子下一闻,顿时挑了起来:“这……这……这可是百年野参啊,这野参可有两百年啊,我没有看错吧,这是哪来的?”
乔郎中甩着袖子,哼了一声道:“算你有点眼力。”
那女人顿时不可置信地尖叫起来,“什么?不可能,瞧着这家人就是一家穷鬼,哪里有那闲钱买野参,钱郎中莫不是看错了,你再看看。”
钱郎中被人怀疑,顿时不高兴地斜着眼睛,鼻子不屑地重重喷了一下,“哼,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啊,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不相信我,为何又要叫我来验药,莫不是耍我玩?”
有人从身后拉了一下女人的衣服,她顿时有些忐忑地讪讪住了嘴。
钱郎中却捧着拿包药草有些蛋疼地大叫:“真是暴殄天物啊,前个月,城中胡员外家的老夫人犯了中风病,急需几片百年野参吊命,找遍了整个宁波城,花了百两银子才得那么两片野参,一片熬一片含着,才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危险期,这可是有价无市的好宝贝,乔郎中,您那里可还有多余的野参卖?一百两一片,跟这个一样的厚度就行。”
周围村民背着神转折的一幕唬得一愣一愣,又听那野参竟然这样值钱,顿时惊呼不已。
“一片百年野参就能卖到百两银子?天啊,那完整一只野参岂不是更贵?不行,明日我要上山一趟,说不定就能寻得那百年野参。”
“快别说梦话了,我天天上山下山,也没见过那捞麻子野参,鸡头参倒是见过不少,但也不值多少钱啊。”
“鸡头参不就是晒腌的萝卜吗?那有好稀奇的,你们莫不可将那鸡头参当成野参卖给人家,那可是丧良心的事情……”
村民们地议论身一片,讨论的全是那野参的事情,身子有两三个已经结伴打算上山挖野参,这世间总是有些人做着一夜暴富的梦。
跟村民的兴奋不同,闹事的家属早就不可思议地长大了嘴巴,喃喃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钱郎中,您没有看错吧,这阵势一片价值百两的野参?那他给我爹开了八副且不是要上千两的银子?”其中一个男人瞪大眼睛叫道。
“不可能,怎么会有那么傻的郎中,将价值千两的野参卖了十两银子?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
“你咋说话呢,乔郎中那叫医者父母心,宅心仁厚,你们却不识好歹,也不怕遭报应。”
乔郎中也不乐意了,瞬间变了脸色,有些恼怒道:“你们快别在这边瞎嚷嚷了,你们自己丢人不说,还将我拉来跟你们一块丢人现眼,莫不是想要害我?”
闹事的家属一个个变了脸色,连连摆手道:“钱郎中误会,我们绝不会干那缺德事。”
钱郎中这才缓和了神色道:“你们既然不信这野参怎么贵,不如将这野参卖给我得了,我出十倍的价钱,你们卖不卖?”
闹事的家属纷纷变了脸色,如果之前他们还怀疑的话,那么现在看钱郎中一副“你们将药卖给我,我当场就给你们拿百两银子”的架势,纷纷摇头摆手。
村民意犹未尽地讨论了一番野参的事情,很快就回过神来,有人大声喊道:“乔郎中,不如将药收回,这些人既然不识好歹,就不要便宜了他们,百两一包的药,你才受人家一两的银子,他们却不知好歹地上门闹事,将药收回来就是了,将十两银子还给他们,让他们打哪儿来滚哪儿去……”
“啧,我门宁波城啥时候出现了蠢人,春就算了,还是一家白眼狼……”
“哎!那个钱郎中是吧,俺家有一支野参,今岁从山上挖出来的,瞧着应该有几十年,你看能卖多少钱?什么?不足一两?嘶,不过那也不错了,不过俺前几日将它拿去泡酒了,你看这样能卖不?”
钱郎中顿时脸色有点黑,气得嘴角直哆嗦,指着那汉子直骂娘:“我家有一只珍藏了百年的官靴子,相传是前朝太祖皇帝微服私访穿过的,只不过我前年穿了一年,现在一百文卖给你,你要吗?”
“不卖就不卖?作甚要忽悠人……”
钱郎中嘴角直抽抽,表示不想跟这样冥顽不灵的野人说话。
钱郎中一甩袖凑到乔郎中的面前,谄媚弯腰问道:“乔郎中,这样的百年野参不知道你手中还有多少,钱某愿意出高价,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割爱?”
乔郎中却不答话,而是转头看向一旁的小乔问道:“小乔,你知道为父为何将这野参贱卖?”
小乔眼珠子转了一转,有些纳闷问道:“女儿如何知道阿爹的心思,只不过我曾听阿娘说过,那支野参是祖上传下来的救命之物,当年瑞娃早产生病时,爹才忍痛切了两三片给瑞娃吃,当时您还心疼了一个多月,整整一个月没个笑脸。”
小乔没有说谎,原主确实有这样的记忆,乔大郎的儿子是个早产儿,从小就多灾多病,当时家里就只有怎么一个孙子辈,家里人都将他当宝贝一样养,有一年冬天小乔瑞感染风寒,眼看着就要没气了,乔郎中才忍痛拿出了祖上传下来的那支百年野参。
钱郎中一听吃了两三片差点没晕过去,他捶胸顿足道:“两三片这得多少钱啊?乡下人连饭都吃不饱,咋就不将钱当钱了?”
乔浪脸色缓和,也不理钱郎中的痛心疾首,指着躺在躺架上的老人,对小乔问道:“你仔细瞧瞧,对他可有印象?”
小乔上前两步,在老人惨白的脸上一阵猛瞧,“咦”了一声,原主还真人参眼前的老人,这人是隔壁村的老夫子,当年原主还在他学堂受过几年的启蒙,“这不是小山村的李老夫子?几年没见,怎滴病得如此严重?”
这附近这几个村只都没有正经的官学,只有小山村的李老夫子开了个私人学堂,当年原主嫉妒兄长弟弟可以上学,也吵着要去上学,乔郎中夫妻两就生了怎么一个女儿,很是疼爱,最终拗不过她撒娇哭闹,夫妻两带了拜学礼去拜见了李老夫子,没想到李老夫子二话不说就将原主收入学堂,也不受束缚,就是每年瘦一点过节礼。
乔郎中几个孩子都曾在李老夫子的学堂上过学,经常来往交流,一来二去,两人倒是熟络,成为了下棋喝茶的朋友。